2、以慰冤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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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院外的过道走了一会儿，沈云秋才看见沈家的仆人。仆人看见他就指指点点的，偷笑的偷笑，一点也不忌讳。
沈云秋知道，就算问他们，他们也不会搭理的，索性继续朝前走。突然瞥见一个擦拭着廊柱的小女孩，许是家仆的孩子，看着也挺面善。
沈云秋上前去，很有礼貌的问道：“小姑娘，不知沈家书楼是往哪里走？”
小女孩有些怕生，低着头怯怯地回答道：“朝着这边，穿过廊道，再经过一个庭院，走几步便是了。”说着还指了指方向。
轻轻道过谢，沈云秋便径自走了。不消一刻，便走到了书楼。
这沈家变化真的太大了，跟记忆里完全不一样。倒是这书楼变化不大，只是比以前多盖了一层楼。沈云秋走上木阶梯，上了二楼。加上打扫和阅读典籍的弟子，人数还不少，零星的分布在各个角落。
他随手抓了个面善的弟子询问道：“请问这沈家历代名士的记录是放在哪边的？”
被问到的弟子，脸上有些惊讶，定是认识沈凜的人。
弟子道：“在辰字阁，请自行寻找。”
再次道谢，沈云秋轻车熟路的走到辰字阁边上去。虽然沈家布局变了不少，这书楼的格局倒是一点没变，想他以前也是书楼的常客。
辰字阁的书柜上，沈云秋很快找到一册《沈氏名士录》，拿了第一册开始翻阅。看完之后，他又拿了第二册第三册第四册来翻阅。
沈云秋皱眉心道，“翻遍了这名士录，竟没有丝毫关于自己的记录。而且一个字都没有！实在有点不对劲！”
不是沈云秋自夸，三百年前他也曾是名出少年，作为沈家下一任家主，也是轰动一时的人物。但是三百年后的沈家，居然没有半点关于他的记录，他就像是被抹杀了的存在。
这么一想，沈云秋不禁背脊发凉。他仍不死心，又去翻阅了沈家族谱。他是嫡系所出，说不定族谱有记载。
可惜，他依旧没有找到任何记录。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三百年拼命的收集魂魄，莫名其妙的重生，竟成了沈家不存在的人！
初秋的天气，沈云秋站在书柜前，却冷汗涔涔。
就在沈云秋沉浸在迷茫之中时，书楼外传来嘈杂声，把沈云秋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本来安静的书楼，前来查阅典籍的弟子被嘈杂声吸引，纷纷走向书楼的外廊。随着走动和合上书籍的声音，书楼内也变得嘈杂了起来。
书楼之外，隐约传来了沈洋的声音，沈云秋猜测是来找他算账的，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看来沈洋的父亲在这沈家还是有点地位的，不过这沈家的家主真是不作为，换在三百年前，定不会有这类杂事的发生，更别说什么门下子弟欺负本家子弟的离谱事件了。
沈云秋想着，还是要出去看看，毕竟事情是因他而起，要是这沈洋殃及无辜门生，他才是难辞其咎。
但是要怎么应付这麻烦精，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来沈凛的存在，并不是沈家所知道的。二来他在沈家是一点地位都没有的，要是动起手来，他不可能全身而退。
沈云秋转念一想，把事情闹大了也好，说不定传到家主的耳朵里，沈凛的苦日子也到头了。目前，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楼外的沈洋的怒骂声不断的传到耳朵里，沈云秋叹了口气，把族谱放回原处，跟着其他门生弟子往外走。
看着周围拥挤的弟子，沈云秋有些无奈，真是到哪儿都有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他这个关键人物还挤不出去！
他努力拨开拥挤的人群，一会儿那个扯着他的衣袖了，一会儿这个踩着他的右脚了，还有给他后背一拳痛击的。
苦不堪言，可能是混的最惨的当事人。
书楼外，包扎好伤口的沈洋，向他父亲告了状，带着他父亲和一干人等，一路找到了书楼来。
沈洋攀着他父亲沈缺的手臂，撒娇道：“阿爹，你要为我做主啊，那个废物居然用东西砸我，还弄伤了好几个弟子的眼睛……”
沈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我儿子是他能欺负的？不过是个家仆的种！”
他又转身问随从道：“你确定那个废物躲在这书楼里？”
随从谄媚答道：“有家仆目睹，说是朝书楼去了。待我进去替您把他揪出来，交由掌事发落！”
沈缺点了点头，让随从上楼去抓人。正好沈云秋出了门，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被沈洋看见了。
沈洋：“阿爹，那个废物在二楼！”沈洋抓着沈缺的手臂就开始摇晃，一边指着二楼的沈云秋。
沈缺长得彪悍，死死的盯着沈云秋，对着随从下命令道：“来人，给我把这纵凶之人拿下！”
二楼的沈云秋听着沈缺的话，也不着急避风头，还在心里感叹道，“有其父必有其子，连指使人的模样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随从还未靠近沈云秋，刚上二楼便被一声严厉的声音喝住。
“哪个不知事的在书楼撒野，当真是不把家规放在眼里？”
随从听到声音，吓得连滚带爬，退到沈缺身后。沈缺脸色也不大好，看来这人在沈家地位更高。
沈云秋应声回头一看，人群散开走出一个瘦高的老者。此人形如枯槁，举手投足却铿锵有力。尤其是眼睛，炯炯有神，十分干练。
沈邶越过众人，看向楼下的沈确，有些生气的问道：“沈缺，你这是在做什么？把我书楼当做外面随便闹事的酒楼了不成？”
沈缺脸色有些难看，艰难的回道：“见过沈邶总管，弟子此次带人来书楼，不为闹事，只为抓这纵凶之人……”
沈洋本来还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一听父亲的话赶紧出来添油加醋道：“是啊，总管您看我这头上的伤，就是被那个……”
“废物”二字没能说出口，就被沈缺一声“闭嘴”给打断了。
“没大没小的，这里轮不到你来插嘴！”
沈缺深知自己这个儿子口无遮拦，要是让总管听了去，还不得传到家主的耳朵里去。
沈确自是没空理会儿子的委屈，又恭敬地说道：“小儿无意冒犯总管，还请总管念在小儿年少，绕他这次！”
沈缺不敢抬头看沈邶的眼睛，他能感受到那双眼睛正盯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谎言。
沈邶单手负于身后，神情冷淡，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这行凶之人就躲在这书楼之中？”
沈云秋听及此，上前一步，拱手作揖：“掌事所说的行凶之人便是弟子，但弟子只是正当防卫，并无害人之心。”
沈邶看了看眼前这个微微低着头的少年，文质彬彬，礼仪姿态不卑不亢。
旁边有门生悄悄跟沈邶说了一句“这沈缺父子向来仗势欺人。”
沈邶听了，点了点头，对沈云秋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位门主的门生？”
沈云秋回道：“弟子沈凜，是三门主沈群商三房所出的旁系子弟。”
沈云秋挺直腰板，一字一句的答道，丝毫不畏惧沈邶。沈邶有些疑惑，问了身旁的弟子，可是有这个人。旁边弟子又跟他说了几句，说明了沈凜的情况。
沈邶有些惊讶，他只知沈群商娶了个家仆做三房，重病难治在四年前逝世了，却不知三房还给他生了个儿子，还都这么大了！
沈邶面色一沉：“沈凜，把这事的来龙去脉与我说清楚，我好为你讨个公道！”
沈邶心想，虽说这个孩子没有灵根，但也不是哪个门生的子弟可以欺负的！沈邶说完就看了看楼下站着的沈缺父子，面带愠色。
沈云秋一拱手，回道：“今日，沈洋带着几个门生子弟，来到我的住处。不由分说地要砸东西，情急之下我用墨石砸了沈洋，望他们就此作罢。但是他带来的门生子弟还是不肯罢手，便用墨汁泼了他们，适才罢手离去。”
说完，沈云秋表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在沈邶看来就是为伤了人感到自责的模样。楼下的沈缺听到此，心知这下事闹大了，恐怕沈群商都保不住他了。
沈洋则十分焦虑，他没想到沈云秋真的敢说出来，他还在安慰自己，父亲在三门的地位很高，应该没问题的。
“沈缺”，沈邶厉声道。
“弟子在……”，楼下的沈缺有些颤巍巍地回道。
“子不教父之过，今日你儿对我沈家血脉做的龌龊事，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弟子知错，是弟子管教不严，恳请总管念在我儿年少不知事，轻饶我儿，我定会好好管……”
沈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邶生生打断。
“年少？你可知你儿今年已有十七？十七的弟子在沈家早已出外历练，跟着前辈四处除灵！而你的宝贝儿子，就躲在沈家，仗势欺人！平日里也就罢了，如今还欺负到本家子弟头上。你且说说，谁给你的权力啊？”
接着他又转身对自己的弟子说道，“将沈缺父子带下去，严格按照家法处置。再安排一个人将三公子送回去，完事来跟我回话。”
说罢，他拍了拍沈云秋的肩膀，似是安慰他，然后转身便离开了。刚才在沈邶身侧回话的弟子留下来送沈云秋回别院，那人对沈云秋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云秋跟着他走了，下楼还看见拼命挣扎的沈缺父子，一边喊着“总管饶了我们父子吧，我们知错了……”
沈洋则是哭的一塌糊涂，大概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待遇。
自作孽不可活，沈云秋如是想。惩戒了这沈缺父子，也算是祭奠了成为怨灵的沈凜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以慰冤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