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有夏——笑清风》星垂千野

54、离婚1

　　如果一开始就觉得不幸福，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他说：‘时夏，你敢不敢和我赌一辈子？’

　　我不知道人的一辈子究竟有多长，一个小孩儿刚出生就夭折，这就是他的一辈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突遭意外离开，这也是他的一辈子，百十来岁的老人儿孙绕膝，这同样是一辈子。

　　而我，又想过怎样的一辈子呢？而如果这辈子有他陪在身边，即使不可能儿孙满堂也没关系吧，可是我怎么舍得到老了他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冷冷清清？”

　　时夏放下笔，关上本子，回头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照片，又想起今天上午在地铁站里江莱眼睛泛红的模样，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

　　当初说，只要江莱不放弃，自己也不会放弃，结果还是食言了。不过都说食言而肥，怎么自己反倒是越长越瘦了呢？面对江莱真的是豪无气势可言。

　　他对着电脑屏幕挑挑眉，然后翻开了另一个笔记本，找了空白的一页，开头就写了三个大字——检讨书。

　　他今天算是放了他老师的鸽子，回学校以后差点没被骂死，要不是去山城的行程已经确定下来，不能更改了，他保证自己会被老师打回原形。

　　其实被罚写检讨书还算是仁慈，只是老师说：“我看你很久没有用过笔写字了，应该都生疏了，不如就按照论文的格式来手写一篇八千字的检讨好了，明天早上给我。”临走的时候。老师还回过头嘱咐了一句：“对了，别在文章里留‘疤’和错别字。”

　　再然后，他就被困在实验里写了一天的程序，直到晚上十点才回了家。看向已经指到了十二点的钟，他对自己微笑了一下，只是这个笑怎么都看起来像是在哭一样。

　　“加油吧，时小夏！”

　　说完又趴到了桌子上，他可能天生就有一副贱骨头，白天才恶言恶语的把江莱赶走，结果现在又开始想人家，没见过，没抱过也还好，就像一只从来没有吃到过骨头的狗，从来不会肖想，然而他现在就是那只已经闻到了骨头味儿的狗。

　　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啃到一口骨头。

　　……

　　而另一只狗，现在正在自己家的厨房里。

　　时夏走了以后，江莱就直接买了张票回自己家了，准备第二天去找自己老妈谈一谈，结果刚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在砸东西的声音，还伴有吵架声，他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该不是小贼进了门，而是家里面那两位大神又在吵架了。

　　他挑挑眉，直接就坐在了门口，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第一次回家就遇到这么劲爆的场面，可惜他一点想要观看的心情都没有。

　　伸出手看看自己手上的那颗戒指，他还忍不住笑了一下，只是笑着笑着，就变了味道。当初刚刚送出戒指的时候，因为怕太招摇了，就没有戴，倒是当彼此都没有在身边的时候，可以大大方方的戴着，因为不怕被人发现，也就不用被人议论。

　　没有喜欢上时夏之前，他对同性恋这个群体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关键是从来没有遇见过，也就不会去思考。李立杨和秦煜是他遇见的第一对同性恋，当时只是站在路人的角度，事不关己，就像是偶然在街上遇到了一件小事儿，等回了家，也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直到他喜欢上时夏，才发现两个人之间是顶了多大的压力在往前走。至少他现在就觉得挺大压力的，他想和时夏在一起，可是他不能不顾及家里面人的感受，虽然事实上他真的没必要顾及，可要是不搞定他们的话，以后肯定会时不时的遇上些麻烦。

　　他抬起手，重重的吻在自己的戒指上。

　　他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在遇见时夏之前，他也会对女孩子动心，也有过一段“正常”的恋情。

　　是真的只有和异性之间的爱情才算是“正常”的吗？还是因为人类一直以来的认知才导致了这样的情况？就像是“美”与“丑”的划分，在最开始，这两个字也只是单纯的两个字而已，只是因为人赋予了它们特殊的意义，于是它们便成了某种对立事物的代表。

　　所以，何必以自己的认知去妨碍别人的生活？更何况，谁能保证自己的认知就一定是百分之百的正确？圣人还说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呢。

　　再者，谁说异性就一定会幸福的了。看看屋子里的那两位，从他记事开始就没有和睦相处过的时候，要不是两个人当初都是穷大学生出身，江莱都要怀疑是不是因为商业联姻才把他们捆绑在一起的了。

　　“砰”的一声，自家大门一种很暴力的姿势被打开又合上，把正在发呆的江莱吓了一跳。

　　他回过头去，自家老妈就站在他背后，一脸余怒未消，又带着被儿子撞破的尴尬与不知道为什么儿子会出现在这里的诡异表情。

　　江莱微笑：“妈。”

　　他妈回过头看了一下自家的门，勉强对江莱笑了笑，然后半点不带留恋的下了楼。
　　江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慢悠悠的站起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弯下腰在门口的地毯里拿出备用钥匙开了门。

　　开了门，他也没换鞋，直接就进去了。

　　他爸瘫在沙发上，发丝凌乱，看着比上回见到他的时候像是老了不少，不过也正常，他上回见到他爸，还是在高考结束的那天。

　　客厅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片，玻璃的，陶瓷的，还有养在窗台上的花，也一并破破碎碎的躺在了地板上。

　　江莱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在吵架的时候喜欢摔东西来发泄，粗略算下来，搞不好从他出生以来这夫妻两个摔坏的东西就可以把他养成人了。他挑挑眉，走到他爸面前。

　　茶几上有一份文件。

　　“哟嚯，离婚协议书？”江莱去看他爸，“您和我妈终于想通了，不准备再彼此折磨下去了？”

　　江同书张开眼，看向眼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江莱，瞬间恍惚了一下，在他印象里，他的儿子还是那个会在他下班回家以后扑到他怀里糯声糯气的叫他爸爸的小孩儿，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长长的睫毛扫着他的脸，把整颗心都给软化了。

　　再不济也还是那个带着满身的刺，每次都来挑战他的忍耐极限的傲娇少年，那会儿，他儿子也带着笑，满是张扬的笑。

　　怎么一眨眼的，就变成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看着比他高，比他宽厚，也比他可靠，可是从前眼角眉梢都带着的那种笑，不管是天真的，还是张扬的，都不见了。

　　只有隐藏在年轻的五官里，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曾发现的淡淡的嘲讽。

　　这就是他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

　　“您看我干嘛？不会是不认识我了吧？”江莱被他爹打量得有点发毛，就笑嘻嘻的坐到了一旁。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都不和我讲一声？”江同书的视线跟着江莱移动，他真的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他的这个儿子了。

　　“诶，我可给您打过电话了的，您秘书接的，怎么，她没告诉你？”江莱皱了眉，睁大眼，一副惊讶的模样。

　　江同书抬手揉揉眉心，隐约想起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你打到我办公室去了？”

　　“我打您私人电话您会接？整天把办公室当家的人，我也不知道您到底图个什么。”江莱冷哼。

　　“我图什么？你说我在图什么？”江同书不赞同的看自己儿子。

　　“年轻的时候，是为了自己的那点野心，后来有了你，就觉得怎么着也得给你把路铺好了，后来你长大了，有了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却完全和我搭不上边。这么多年，除了让你没有经济压力的上学，我们也没给你什么，也就没有资格去干涉你的决定，那怎么办，只能给你留点家底，让你好好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呗。”

　　“小莱啊，我不希望你活成你爸这个样子。”江同书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他也真的是累了。

　　江莱抿着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空气瞬间就安静下来了。他们父子平时的交流也就不多，长到这么大，他也从来没有机会能够和他爸坐下来好好的说会儿话，上大学之前，他其实是有些怨他爸的，怨他从来不管他，也怨他没有处理好和自己妻子之间的关系，结果最后受害的却是他。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也就无所谓了，大概是因为后来他有了更需要去在意的人吧。

　　他搓了搓手，“爸，我的路我知道该怎么走，就算是走坏了，那也是我自己的，其实我现在，就希望你和我妈都好好的，说句让你不高兴的话，你们前半辈子也就这样过了，不管是为名利，为家庭也好，其实你们过得真的挺不好的，后半辈子，我希望你们就为自己活着。”他微微皱着眉，和他爸对视着。

　　江同书忽然就笑了，他抹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显得有些老态。

　　“说得是啊，你已经大了，你小的时候没能好好的陪着你，现在你也不需要我们了，确实应该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把了。”

　　“行了，你还没吃饭吧，走，带你出去吃饭。”说着，他已经站了起来。

　　江莱拉住他的手，抬头看他。

　　“爸，别出去吃了，我给你做一顿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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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想安利一个游戏，叫做 A gay's life ，橙光的一个网页游戏，emmm，感觉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