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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三十九 ...

  •   兴许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这一觉王凉之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鸡鸣晨照,阳光扫去屋内的黑暗,耳边想着‘咚咚’的敲门声。王凉之动了动眼珠,依然不愿意睁开眼。过了好一会,敲门声还没消失,她才下意识开口,哑着嗓子道:“什么事?”

      “小姐,老爷唤你过去考功课。”

      下一刻,王凉之猛地睁开了眼,什么?考功课?她唰地坐起来,什么困意也没有了,一下子就清醒了,连嗓子也不敢哑了,“父亲在什么地方?”

      “书房。”

      完了,彻底完了。这一会儿,王凉之对自己的行为十分羞愧。做什么不好,他竟然选择了睡觉。这下好了,办法没想出来,还面临着别人抓小辫子。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通宵达旦想办法,然而没有如果。

      她怀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情去了书房。

      王献之早在书房等着她,见她姗姗来迟,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一回都日上三竿了,下人唤了几遍才起床……不过,听闻当年的始皇后也有贪睡的毛病。若是大臣在辰时之前去汇报朝中大事,必定会惹始皇后一顿骂。

      在王献之若有所思之际,王凉之先中规中矩地行一个常礼,再唤了一声父亲,然后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垂目想着待会早餐该吃啥。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总之王献之不找她,她是不会吭一声的。

      王献之打量了她好一会,才道:“伸出手来,迟到半个时辰杖三下。”

      王凉之:“……”

      现在凌晨六点不到,皇家学院都七点才上课。她连早饭都没吃,洗漱一下就跑来了,竟然说她迟到了。他们古人上课都这么早吗?她突然庆幸选择了皇家学院,至少还是接近现代人的生活习惯。

      不过,不情愿归不情愿,她还是乖乖地伸出手。‘啪啪啪’三下,王献之下手一点不留情,手心被打得绯红。王凉之是疼得想吸气,奈何装逼深入骨髓,面上一点不显,依然一副淡漠的样子。

      王献之瞧着她,心里暗暗一惊。凉之是最怕疼的,以往要是这么杖三下,早就红眼睛红鼻子了。今日却面色不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听闻…始皇后也是很倔强的性子,即使皮开肉绽也不吭一声。

      王献之凝视她一会,拿出一本书放在她面前,“念给我听。”

      王凉之:“……”

      书名是四个字,她只认识三个字,关键那个不认识的字还在第二个字。这该怎么念?不过心理素质一向强大的她,淡定地拿起书,翻开第一页……然后就不淡定了。

      这第一页…她居然有一半的字不认识。这一个月来,她跟着洛庚认识了不少字啊,怎么有一种识字量倒退的感觉。不慌不慌,她佯装一副全然看懂的样子,朗读声调架起来,气势摆起来,眼神要到位,姿势要正确,然后气势汹汹地开了一个头。

      “子曰:……”她乖乖伸出了手,“你还是罚我吧。”第三个字她就不认识了。

      王献之:“……”

      王献之默了,看着她的手心好一会,大胆猜测道:“你不识字?”

      识字!她当然识字,只是识得不够…多。王凉之斟酌少间,保守回答道:“不才,识得一二个字。”

      多保守的回答,一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就是认识一二个字,多了不认识;二是孔夫子式回答,谦虚谦卑,像洛庚啥也认识,也说自己识得一二个字。

      王献之哼一声,心中显然有底数了。相传始皇后虽聪慧过人,可识字一方面也是闹出不少笑话,一副字写得也跟几岁孩童似的。所以常言道,人无完人……看来凉之真是始皇后转世,只是之前不显,进入皇家学院后,看着熟悉的环境,她慢慢觉醒过来了。

      但是,就算真是始皇后转世,他王献之的女儿也不能放这种错误。“功课就暂时不考了。”

      王凉之松了一口气,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不考总是好的。然而高兴不过一会,她又听见王献之说:“从今天开始,我会考你的识字。考试不过关,你就别想回皇家学院。”

      王凉之:“……”

      顶多下个月男主女配就要回京了,她还指着下个月能考上皇家学院,在局面上赢回一点来。要是不让她回皇家学院,她还怎么去考试呀?

      然而看着王献之一脸的笃定,就知道不容许她有反驳的机会。她动了动唇,片刻就妥协了。行吧,换一个角度想还是一件好事。以后再也不用偷偷摸摸识字了,说不定学习速度会大大提高,不出一个星期就能考试过关。

      她是这么想着,可惜愿望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半个月都过去了,距离下一次入学考试还有二周时间了,她还在王府学习识字。

      王献之不亏是大师级别的人,识字从听,读,写,字意四个方面教导。这种教育方式比较科学,也接近现代教育方式,王凉之接受起来也比较快。但是,她的古字识字量着实不多,即便学习速度比以前快了许多,但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比较悬。

      此时,王凉之目不转睛地看着王献之。又到一天一次的考核了,她能安然通过考试吗?

      空气中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王献之看着试卷皱了皱眉头。一下子,王凉之一颗心悬了起来,难道又考试没过?她下意识吞了吞唾液,等着宣判死刑时,王献之放下了试卷,一脸严肃地告诉她,“考试通过了。”

      王凉之猛地睁大了眼睛,差点喜极而泣。吓死宝宝了,她还以为又没有考过,还好考过了,明天应该可以回学院了。思绪刚划过,她又听见王献之说,“从明天开始考功课。考试不过关,你就别想回皇家学院。”

      王凉之:“……”

      这…还有完没完了。

      ……

      皇家学院,外院

      “杜兄,我怎么也没想到王兄竟然放弃了。”游坦之又叹气又摇头,“我们三人之中,王兄竟然是最早放弃的。我以为凭王兄之才,通过入学考试是迟早的事,可惜呀可惜呀。”

      杜命乃也叹息了一声,不过比起游坦之的惋惜,他更多是理解,“王兄有此选择也不难理解。王兄比较是女子一名,又被赐婚给晋国太子,是未来的太子妃。他日还是晋国的皇后,终日与一群男子厮混也不是一件事。”

      “可是,王兄乃……”说到这话,游坦之压低了声音,四处看了看,“王兄手握四只神兽,毁天灭地乃她一念之间,岂会被这些繁文缛节所困扰?再说了,当年晋始后终日与士兵厮混,指挥百万士兵上阵杀场,平天下定战乱,谁敢说一句不是?”

      皇家学院禁止议论那天的事,违反者将被逐出学院。几百年来,这是皇家学院颁发过最严格的禁令,所以连带‘神兽’‘八宝楼’这些词都成了禁词,提都不能提一下。

      杜名乃轻叹一口气,“可是王兄,她毕竟不是晋始后……”

      “可是她是神女,是始皇后转世。”游坦之接过话来,“若是被这些繁文缛节束缚了,实乃太令人失望了。王兄该是众人的榜样,这才称得起‘神女’两字……”

      “是吗?”一个清冷的女声淡道。

      杜名乃两人一愣,顺着声音连忙转过身去,顿时瞪大了双眼,是…是王凉之。游坦之最先反应过来,也是最不矜持的一个,激动得红了双眼,“王兄,你回来了?”

      王凉之点一点头,嘴角带着笑意,“嗯,我回来了。”

      “不走了?”说这话时,游坦之声音都带着一点颤音,显然差点呜咽了起来。

      虽然只跟王凉之接触了一个月,但莫名被她身上有一股力量俘虏了。总以为她会站在最前面,不离不弃带领他们打开新局面。所以当她不辞而别时,他心中不禁激了一股愤恨,总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了,还好她回来了……

      “不走了。”王凉之轻轻笑了,像哄孩子一样说出这三个字。

      杜名乃回过神来,张了张嘴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只说了四个字,“回来就好。”

      王凉之‘扑哧’笑了,反问道:“两位近日可好?”

      这一笑,杜名乃两人愣住了。王凉之平日都是冷冷的,脸上鲜少有什么情绪,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这一笑竟娇媚百端,风致嫣然,看得恍人心神。王凉之…她这是怎么了?

      见两人愣神,王凉之才浅了脸上的笑意。这一次回王府,最大的收获是她不用再假扮王凉之,她可以堂堂正正做自己了。当然,逼她还是会继续装,这已经是深入她骨髓的东西。只是,现在的她有了底气去做自己。

      在王府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她依旧是‘四睡五起’的作息时间,还减少了每天练习姿势的时间,所有时间几乎用来识字,学习功课。通过王献之一次一次给她的考核,她才能回到皇家学院里,站在了杜名乃两人面前。

      她从顾庭川那里已经得知了,其实几百年来,没有一个人是名正言顺考入皇家学院的。全是借助老师偷试卷,学生提前知道考题才通过考试的。偷试卷这一条路已经走不通了,那就由她来改写这个历史,堂堂正正地考入皇家学院。

      她相信,脱变而归的她,有这个能力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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