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树欲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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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曦这礼行的别扭，殊不知完颜氏受着也别扭。
她乃康熙皇帝为允禵亲自择定之嫡妻，自少年入王府为主母，二十年间大事小情也经了不少，自认也不是那等受不得磨难的娇娃。以往若曦在府邸中虽然冷淡没规矩，好歹眼不见心不烦，闻说她一朝去了，说不上多悲痛，到底有些恻隐之心。但这位宫廷里混了二十年的“妹妹”可是真会大幕不下不散场，复生失忆连着来，让她只觉得自己置身大戏中，昏昏噩噩。
但再昏昏噩噩，明面上该尽的礼数也不能错了。若曦这号称“病愈”，说是要给嫡福晋请安，她能说你最好别来吗，你来了我只怕要不安了。
所以她只能保持着最得体的笑容，慢慢说，“妹妹，快请起吧。竹雨，还不快扶着侧福晋。”转头又对十四说：“爷，我看着若曦还是清减了，您还非得一大早带她过来，累着可怎么好？”可不是我做大妇的不容人，要端着架子给她立规矩。
若曦本来想说话，却被眼疾手快的巧慧悄悄一扯袖子，反应过来装鹌鹑。就这么片刻功夫，十四已然慵懒地开口道：“无碍，若曦最近好了不少。”顿了一顿，又说：“近来福晋也辛苦了，你的辛苦和好意，爷都知道。”
完颜氏一怔，低着头道：“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若曦等了一会，看世上已无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默默告退。
徇郡王府的别业并不大，若曦憋了这么些日子，实在懒得再坐软轿了，便扶着巧慧慢慢往回走，心情也怡然自得起来，人刚进了自己的小院子，就喃喃道：“巧慧，这一关可总算是过去了。”
巧慧急道：“我的好小姐，这是在外面呢。”
若曦也意识到这话不妥，本想吐个舌头，却想着这样更加显得幼稚，只得道：“好好，长大真是不好。不过巧慧，都回了咱们自己的小院子了，有必要这么小心嘛？”
巧慧心里直发苦，先将若曦扶进了内室，扯了帐子让她歇着，又对着屋里侍立的奴婢说：“主子累了，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先下去吧。”
巧慧陪着若曦出嫁至此，地位本就是不同，若曦“病”后更是只认得她，无形中也增加了巧慧的地位，是以下人们闻言无不应喏而去。
巧慧这才关上门，对若曦说，“二小姐啊，隔墙有耳，奴婢索性跟您说实在的吧，十四爷这儿是四面透风的，就算这院子是您的，可里面侍女十人太监六人还有粗使苏拉六人，除了那安守是十三爷明说给咱们用的，别人是谁安插的谁又能说的清楚？咱们可不得仔细些吗？若曦怔怔听着，叹了口气说，“好，巧慧，我听你的，以后一定少说话还不行吗？”
巧慧看着又心疼起来，想当年若曦未进宫时，何等活泼可爱，可一入宫门百般思量，反倒误了卿卿性命，想到这里，她不免又柔声道：“二小姐也不必太压抑自己，是奴婢心急了，反正……都知道您记不得以前的事儿了，咱们慢慢来吧。”
若曦笑了，道：“巧慧，你不用安慰我，我也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三十岁的妇人了，什么都懵懵懂懂的，西林觉罗氏她们都私下笑话我。虽说十四爷对我极好，可我……总之还是你的主意好，我们这次去请安，保全了嫡福晋的面子，又得她恩准不必日日晨昏定省，真是太好了。你是怎么猜到的，我一说，爷果然就陪着我一道去了。”
原来，若曦自从那日之后被一团国手围着，日日进补，虽然死活想不起旧日的事情来，但是虚症渐去，不过几日间就可以下床走动了，巧慧沉香等人俱是欢喜地直念佛，就是十四也是日日必来看望，说些话宽慰若曦。可对于若曦本人来说，一朝醒来竟然从少女变成少妇，总是各种不适应的。另外十四还有一桩心事，私下也吩咐了巧慧，“这些日子，若曦总是时不时地要问起她姐姐，爷看这事儿纸里包不住火，你从小陪伴她们姐妹长大，可有什么好主意吗？”
巧慧自然是没有的，若曦自幼丧母，若兰对她的意义可想而知，若曦的心智一天天成熟起来，对于众人拦着她见自己的姐姐，心里不可能不起疑，可是巧慧能有什么办法，她所有的优势不过是服侍了若兰姐妹二十年，若讲讲佛经还行，若讲起内宅里的道道儿，不好意思，因为前八侧福晋马尔泰若兰从来不争宠，她还不如沉香安守这些人精通呢！
所以当沉香和她说起，“巧慧姐姐与其在这里为侧福晋主子发愁，还不如劝主子去向嫡福晋请个安，她是这府里的正经女主人，说什么也比咱们方便？"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是以巧慧笑道：“奴才不敢居功，二小姐要赏赐，还是应该赏赐沉香才是。”可是巧了，这话音儿才落下，就听得沉香在外道：“主子，奴才有事回禀，可以进来吗？”
若曦和巧慧相视一笑，沉香进来后道：“主子，爷传话过来，今中午陪着福晋进膳就不过来了，另外后儿是舒舒觉罗氏福晋的四十岁整生日，嫡福晋的意思是在别院的几位主子给她贺一贺，问您可要去？”
若曦知道，这位舒舒觉罗氏虽然只是员外郎之女，却是康熙帝指给十四道第一个女人，又兼生下长子弘春，连嫡福晋完颜氏都要给她几分面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里她心里一酸，又不知道该对何人说，只说了句，“我知道了。”
或许人心的微妙，就是在不知不觉中，有所依赖。
但谁知就是这样似水流年的平静日子，也没有几天。两日时光匆匆而过，若曦给自己做了半天心里建设，又从私藏中拿了件八爪香炉当寿礼，卡这点儿去到舒舒觉罗氏院子中。不想人还没进屋，就听得重重一声巨响，女子尖锐地声音随之传来：“爷，我，我不知道啊～”若曦一怔，提起裙子就往里面走去，只见往日里比嫡福晋端着架子舒舒觉罗氏福晋委顿在地，脸上的妆花了大半，狼狈的不行。小小的屋子里站着好几个有牌名的女人，具是惊惧交加，什么话也不敢说。
“你不知道？那爷告诉你，你养的好儿子，将他的阿玛卖了一个郡王爵位。”十四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这是若曦第一次见到这样愤怒而……悲痛的他。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树欲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