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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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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见一回首,便见宗像那高挑的身影立于黑夜中。任凭寒风凛冽,依旧不动如山。
而他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在笑,看着伏见的眼,笑的是那般宠溺,那般温柔。好似匆匆过客皆是浮萍,唯有他们能看见彼此。
只是那抹身影此时是如此的单薄,好似随时会消散在空中。
“室长您没事吧?”只要室长没事,那么,什么都好。他想要的很简单,那就是宗像还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意义。
刚刚有四声枪声,但是只有三枪应声响起,那么最后一粒子弹,最大的可能是宗像中弹了。只是他不希望如此。
可宗像轻轻唤着伏见的名:“猿比古,对不起,不能陪你见证世界的改变了...”
说着,他苦恼的蹙眉,微微上扬的嘴角溢出血丝,还没等伏见反应过来,便一个仰身,口中便喷出如泉涌的鲜血。
额前永远高傲的扬起的刘海,此时凌乱着,因为血液黏腻的粘在脸颊上。他缓缓抬起手掌,捂住心口,可这血正透过指缝,汩汩的往外流。
他眼前一阵的晕眩,腿忽而发软,使不上力,眼看就要倒下。然而,宗像怎么会允许自己这么狼狈,无论是作为scepter4的室长,还是作为青之王,他都是铁骨铮铮男儿。
于是,即使身中子弹,他也只是抽出腰间的佩刀天狼星,深深的扎在泥土里,支撑住自己全身的重量,挺直了脊梁。
“室长!”伏见撕心裂肺的喊着宗像,这种情况下,说什么也不能放下宗像不管,拖着残躯便宗像身边跑去,奈何脚踝因刚刚子弹的擦伤无法承受现在的跑动,一个吃痛便跪坐在了地上。
“别害怕。”宗像额前冒着细碎的汗珠,划过鲜血流经的脸颊,晕染在纯白的领口,触目惊心,镜片也模糊上血色。
他吃力的开口,可一开口提到的却没有一句关于自己,满满的都是为了别人,为了大义。“我不在...scepter4的重担就要落在淡岛君和你身上了...”话音未落,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溢出。
“猿比古...记得要吃蔬菜哦.”
伏见一身蓝色的制度,又是血痕,又是泥土的痕迹,他一身狼狈的从地方爬坐起来,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宗像身边走去,“室长!您别说话了!”
“我想听你喊我的名字...”那一向沉稳的声线,此时已经越发的缥缈…
他喘息着,一步一步的往宗像身边挪动:“…礼司…礼司……礼司…”
“哦呀哦呀…”忽然间听到他想要的答案了,宗像勾起心满意足的笑容。
明明只差这一步,就在伏见与之触及的那一瞬间,宗像就这般在埋在了伏见的颈窝,没了气息。
那个伟岸的室长,伟大的青之王,将人生的最后一帧定格在了这里。
伏见瞪大了瞳孔,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脑海中浮现了许多许多,那是关于他们曾经的记忆。
“室长…宗像…礼司...”他的臂膀拥着宗像的背,好像要将宗像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一步的距离有多远,那是当初他路灯下,他一个微小的步伐,在青赤双王间偏向了宗像,自此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一步的距离有多远,那是他站在宗像身后,永远望其项背的距离。
可现在,只差了一步的距离,是他现在宗像面前,却无法触及。
血珠不知何时恢复了正常通讯,闻风赶来的一干人等聚在了这里。一侧是由淡岛副长带领的scepter4众人,另一侧是由安娜为首的吠舞罗的大家。
他们默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欷歔不已。
“室长!伏见君!”淡岛喊到。
“室长!伏见先生!”scepter4的众人随后唤出声。
“安娜…要不要帮忙…”八田轻声询问到。
安娜默默点头,举起手中的血珠看向宗像的身躯,一次又一次,好似希望看见奇迹的影子。只是无论多少次,只能得出一句结论:“没有生命迹象。”
众人的呼唤对于他来说,听若未闻。伏见只是木然的拽过宗像的臂膀,背在自己身上,样子看上去那般滑稽。
口里念念有词的念叨着:“室长,我带您回家…您说过,下次带我会去您哥哥...您侄子也在等着您回家...”
“伏见君你在做什么!”淡岛疾步走上前去,想要拦住伏见。
可伏见是这般固执,依然往前走去:“我要带室长回家…”
然而伏见的体力也是到了极限,每一步路都走得这么艰难,更何况宗像还高出伏见半个头的身高,两步路走下来便栽倒在地。手掌硬生生蹭过凹凸不平的石子地面,再添新伤,火辣辣的疼痛。
忽然间,肩膀上突然没了重量,他仓皇的转过身去,只见他刚刚的那个位置,宗像已经化为升腾起冰蓝色的光点,唯有他的制服衣物就这般从空中飘落,悠悠荡荡,飘进伏见的怀里。好似只有这件沾满宗像鲜血的衣服才能为其证明,他存在过的痕迹。
“猴子。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你现在的痛苦我曾也经历过。”八田想作为朋友的身份站在伏见的面前,只是没料到给伏见带来了更大的伤害。
“哭?一样么?哈哈…哈哈哈…”不,他不知为何,他哭不出来。伏见忽而痴痴地笑笑了起来,一开始只是低声笑着,笑自己痴傻,随后仰起头,笑的疯狂起来。
他想起之前挑衅八田时说的话:你的尊哥,死透了啊!这句话如今放在自己身上同样适用…更何况宗像是为了自己才中的子弹。
是啊,不一样…是他害死了宗像…这一点上就完全不同。
在众人看来,这样疏离而疯狂的伏见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了。淡岛害怕伏见做出什么傻事,严肃的警告:“伏见君!你是想做什么!”
任凭淡岛怎么警告,伏见都不再做回应,怀中拥着宗像的血衣,冷漠的背道离去,晕染着血痕的制服后摆,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不,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他也不想被任何人阻止,他的初心从未改变,那便是救下室长…
对,那个不是梦,他从一开始就明白,只不过自己不愿意承认。他是从未来回来的,为了改变宗像坠剑的命运。
只可惜,他越想改变,越无法改变现状,不仅无法阻止室长坠剑,双手间还沾满所爱之人的鲜血,倘若有天堂,那估计天堂的圣水都无法洗清他的罪孽…
然而现在,他已经踏上这条不归路,没了后悔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