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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故事的结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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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
{他曾幻想过,也许某天,就能在海上找回她。}
【我回国了。】
大野智从manager处拿回手机,一条显示陌生邮箱的信息,已经安安静静躺了五个小时三十二分钟。
东京酝酿了整个白日的闷热,依旧沉沉坠在晴空塔上方。
发信人似也知道他工作的特殊性和忙碌性,因此翻遍邮箱,除开四个文字加一点句号,旁的进一步联络完全没有再出现。
【我回国了。】
可以直截了当,对arashi的leader大野智没有敬语没有寒暄的人,他只认识一位。
雨就要落下了,远处天空呈现骇人的墨灰色。
“leader?”
相叶雅纪路过,拍了拍背对众人,头抵在墙角的队长。
“…嗯?”
慢了半拍回应的圆圆脸leader,好像是在录制中太过疲惫了。
“今天辛苦各位了。”
他摁灭屏幕,没有回复邮件。
骤雨突至。
……
N台的新闻部门与综艺部门相隔甚远,众所周知认生如大野智,几乎一年里都不会跨进前者的工作区域半次。
所以当某天,leader仔仔细细确认电视局楼层索引,尤其是新闻部各番组位置时,先惊了担当的manager。
以为自己居然疏漏什么艺人都知道的新行程,他火急火燎去电话确认,表情实在称不上平和。
几分钟后挂断联络,再抬眼见大野智还是背着手仰着头,要多认真有多认真,好似创作前的入定。松口气又开始头疼的经纪人捏捏鼻梁,决定最好就此忽略leader难得一见的不正常。
况且实话说来,大野桑又有什么时候特别正常过?
这边始作俑者丝毫没有注意到带给manager的小小风波,他确实在研究电视局构造图,也确实在思考。
思考什么呢?
思考会有多少的可能,让身处新闻部和综艺部的人不期而遇。
“几乎没有。”
虽然感到某种淡淡怪异,樱井翔还是迅速回答了leader的提问。
——关于他平常录岚朋友时,偶遇zero同僚或者staff频率。
“棚的位置,乐屋,录制时间,化妆室,”列举了几条相关因素,翔君的分析很有条理,“这些决定性条件都不一致,几乎没可能遇到。”
“哦。”
大野应和点头,面包脸看上去又走了神,前面淡淡怪异感好像也只是打发时间的随口提问。
樱井没再深想,任这小事轻飘飘过去。
【我回国了。】
收到邮件已经过去一个月。
大野智不曾回复,对方也不曾再发来新的联络。
这是场连姓名都不会被外人得知的角力,胜负取决于谁先按耐不住,发出希望见面的邀请。
深夜回到公寓,宅电闪烁红灯,有女友的留言。内容关于询问智君明天是否休息,要不要去她家留宿。
【我回国了。】
现年33岁,在地上波大多以沉默寡言示众的国民组合队长。此刻平躺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扣着偏右侧最后一根肋骨,在未开灯的房间里体会熟悉的隐隐钝痛,就像六年间许多个辗转反侧日子。
【明天我休息,晚上你要不要回我实家吃饭?】
【好】
是她回来了。
而他必输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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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蝉」
{世人歌颂你,唯有我,爱你又恨你。}
除了家人,几乎已经没谁知道,大野智曾有个同年同月同日生,同为A型血,形影不离的暴力青梅。
唤做高桥希美。
——一月以前,N台新闻部才从海外聘回的知名制片人。
22岁大学毕业,同年加入和平新闻组织,自此走上战地记者的生死路;24岁仅带一名摄影师深入两军冲突腹地,并成功说服其中一方领.袖接受专访;25岁参与解救非.法童.工,抗议独.裁统.治运动,荣获当年新闻奖;27岁轰.炸.现场直播途中,被某.组.织子.弹蓄意击中……
高桥希美曾对大野智说过。
“我随时可能死去。”
“所以你不要难过,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
那时候他们多大来着?
33岁的大野彻夜未眠。只记得是响亮蝉鸣喧嚣了整个夏天,他从事务所搭电车回来,沿着30公分宽度窗沿,由卧室轻车熟路翻进她的房间。
滴滴答答的水果味棒冰,碰见已经收拾好行李箱的高桥。
“我决定出国了。”
她要做英雄。
不再是大野智的,而是整个世界的。
“啪————”
包装袋掉在地板上,有冰粒飞溅到他的小腿。
“那…我怎么办?”
想到当时自己软弱又无助的可怜模样,智君捂住半边脸,几乎要忍不住笑声,脖子上憋出不甚明显的青筋,还有被子下抖动不停的肩膀。
怎么办?
当然是不可能拦住她。
高楼大厦不夜城,蝉鸣也已少闻,屏幕上数字跳到7点,他拨通电话。
“妈妈,今晚希美要来拜访父亲和您,我也会回来。”
“啊啦,那真的是太好了。”
“小智现在一定很开心吧。”
开心吗?
不,他非常害怕。
……
做邻居交好许多年的两家人,在孩子的成长期中,曾不止一次开玩笑。
“或许希美和小智是投错了性别。”
从小长得就好看,大野智性格又腼腆温柔,简直属于标准的“欺.凌对象”。
但每个人都怕他身边的高桥,拳拳到肉,嘴里吐血还摁着对方问“再敢不敢”的高桥。
“阿智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阿智你喜欢跳舞,我们偷偷试试J社吧?”
“阿智,我支持你。我永远永远都会支持你。”
她学空手道学剑道足足十年,在大野智去京都生活的前一周,偷了父亲的印章申请转学。
他以为他们无论生或者死,绝对会一直在一起。
可所有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情绪,最后只有红着眼圈,小女孩般扭捏的懦弱。
“那…我怎么办?”
冰粒很快顺着皮肤淌下,凉凉的,麻麻的。
“做arashi,然后成功。”
不假思索,高桥希美踩上行李箱,探身紧紧拥抱了22岁的大野。
“这样,不管我去哪,就都能看到你了。”
他想,自己当时错在忘记问她。
那我想念你的时候,又该到哪里才可以望见你?
【智君,如果我跳槽到N台,你觉得?…】
现在,已经有太多人愿意为大野智牺牲事业,全心全意照顾他的生活。
【谢谢,最好不要这样。】
但他都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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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 ·雷」
{如何从结束回到开始,你知不知道答案。}
六年前,实家隔壁的高桥家伯父伯母,匆匆搬去了远在冲绳工作的长子住处。
与当时切掉了三分之一左肝,肋骨也断掉两根的次女有莫大关联。
“希美半夜给家里打电话,说活下来了。”
“还说要祝阿智和自己生日快乐。”
母亲转达给大野智消息,已经是隔壁搬空之后的第三天。他正在事业冲锋阶段,整周整周与世隔绝的跑行程早是常态。现实又不切实际的状况下,轻而易举错过了她出事的全程。
“你是傻瓜吗?谁会在抢救过来之后,先预祝好几周后的生日?”
比起高桥自回国后,不管愿不愿意,每天都能看到arashi leader黑到明亮的面孔。大野真的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触碰到有温度,会动会说话的高桥希美。
忍了又忍,过去偶尔的通话与视频联络中从未提起过的诘问,今天终于被他底气十足吼了出来。
因为她回来了。
完完整整的,平平安安的。
高桥希美靠在大野智肩膀,任他声音转为呜咽,始终没有做声。
今岁是个多雨季节,划破长空的闪电还未消退,惊雷又乍起。恍惚间让她以为自己回到了遥远公海,只有一叶扁舟,以及生死难料的明天。
“对不起,阿智。”
那条网路上浏览千万次的视频,大野直到今日也未点击过。他与这场恶.性事件唯一的交集,是向冲绳高桥宅打去的一通电话。
“没有显示地区和来电。”
“她说,暂时不要联系。”
始终缓慢的“嗯——嗯——”附和,他在努力表现着成熟和理智。
“…智君,对不起。”
直到伯母小心翼翼的道歉里带着几不可闻的叹息,27岁的大野智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早已在啜泣。
“所以,你为什么要回来?”
五年前,已经不适合再做战.地记者的高桥希美,由前辈力荐转行制片,效力于UN下属新闻部门。
两年后,转投CNN,着手纪实类跟踪长篇报道,并以独特视角和犀利评论夺得业界好评。
去年,她与曾经的摄影师搭档交往,听高桥伯母说,甚至已经计划35岁结婚。
所以大野智无论如何都想不清楚,为什么她会回来。
“N台邀请我来打造一个王牌类的新闻谈话节目。”
“这里毕竟是我的故乡。”
“我很想念你,”
骗子。
他一句话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