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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11 ...

  •   “也许,太冲动了。”西风呼呼,站在墓地门口,我抱着手臂如是想到。
      合手哈了口气,拉紧领口。四周都是空荡荡的,不见人影。我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去。想了会,趁着路上还没有行人,匆匆向家的方向走去。走到门口不远处,看到熟悉的车牌号。
      “真是的。”我无奈的一笑,轻轻的敲玻璃窗。
      趴在方向盘上睡着的人突然一下惊醒,还未睁开的双眼努力想外看。也许正是睡熟的时候,思维有些迟钝。优木然的抬头,机械的摇下玻璃窗。
      “回家了。”
      “诶….好。”一开始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慢慢清醒后拉大嘴角点头。

      “珠忆,如果我不告诉你我出现的原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问?”打方向的时候优突然问。我从碟片中挑出全素妍的专辑塞进CD播放机,“恩。”
      “珠忆一直都是这样呢!”优的语气有些失落,“永远不会想知道别人为你做了什么,也从来不会告诉别人你为他做过什么。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东西说出来,才有价值。”
      “珠忆,你会错过很多你本应该得到的幸福。”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得把头扭开专心的看窗外的风景。
      “是手冢先生打电话来的。”优没等到我的回答,自顾自的说起来,“他说夜深露重,怕你着凉。他说夜黑,不安全。他说,一个人的世界,太过于孤单。“

      优的话随着刹车嘎然而止。
      我扯了个笑容推搡他上楼,“洗漱洗漱要上班了。”
      “恩。”他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点点头离开。我们彼此都非常明白,一旦有些东西被摊开就意味着结束。
      我无法容忍,内心最深的情感被暴露在阳光。哪怕,是我最亲近的人。

      生活或许应该因为手冢先生的出现而波澜起来,但事实一切都平常的很,我依旧坐在咖啡馆靠窗的沙发上发呆,或者是弹一些片段的曲子度日。店里的人并没有增多,仍旧是那几张熟面孔,凉子曾经劝我应该出去走走,不要像个小老太一样沉闷。我摇头,笑着告诉她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不同的追求,就像美希,她宁愿在东京逛街直到疲惫不堪也不愿意安安分分的喝一杯下午茶,就像我,甘愿在这个狭隘的自我世界虚度我的年华,也许愚昧也许痴傻,但只要自己觉得值得就好。

      我抱着手臂站在十六楼的窗台上仰望从天而降的雪绒,感慨,这个冬季竟然如此的漫长。也许漫长的不是世界,而是人心。
      “又下雪了。”优从身后抱住我,笑着说,“要过圣诞了呢!~”优是一个很执着于圣诞节的傻瓜,异国他乡四年的冬天,都不曾怎么下过雪,那个笨蛋,就会很难过的趴在阳台上说今年又没有圣诞节了呢。
      “圣诞节一定要下雪。”那个笨蛋一脸正经的这么说,“这样才有家乡的味道。”

      突然恶作剧的把窗拉开,一阵寒风倒灌进优的衣襟,他一阵瑟缩,我在一旁笑的很欢。
      “珠忆,”优急着叫,被我紧扣的双手也渐渐泛起凉意。
      我没有动,只是挽着唇角笑。
      “珠忆,”优语气突然放的很软,似有一丝软弱。
      “恩?”
      “那个时候,我很想说。”优的脸紧贴着我的侧脸,暖暖的温度传来,“我怕,怕你一个人走开。”
      “恩。”也许不该说话的,可还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如果难过的想要一个人躲起来也没有关系,我不会去担心你的。”优很认真的说,我想他的眼眸中流露的一定是温情,否则他的话语不会如此温馨。

      “啊,”说着,轻轻的哼起那些熟悉的曲调。
      用单纯的声音,把每一分的感激与感动嵌入。被人担忧而产生的愧疚常常让我寸步难行,可我唯一爱着的便是消失,不留痕迹的从这个熙熙攘攘的世界突然消失。
      行一个人的旅行,过一个人的生活。
      然而,为了母亲,我遇见了优。
      为了优,我遇见了绘绘。

      父亲的故事,被深深地搁浅。
      我依旧过着我的日子,每天同样的作息,做同样的事,弹同样的曲子。生活,一成不变,也干净的似乎一尘不染。
      恍然间,我会忽然觉得关于父亲母亲关于手冢先生的一切就像是未完结却已不再续更的小说一样,上演了一幕便结束了。又会觉得,好似一场梦。

      其实,仍旧是一个痴人吧!
      喝着涩苦的咖啡坐在窗边时会这么想着。然后优的喇叭声在路灯亮起前响起。
      偶尔凉子会搭车回家,听到优的喇叭声时会满脸羡慕的说,“优先生对珠忆姐真好呢!~~”
      只是微微一笑,不作回答。也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回答。对于这样的行为,从一开始便是抗拒着。尽管他是除母亲以外对我最重要的人,可仍然还是无法心安理得的去接受他的照料。比起被接送,会更喜欢一个人慢慢的走路回家,哪怕花上几个小时。因为一个人的时候,会有一种说不清的快乐。
      真正称得上朋友的或许只有美希一个人,我们成为朋友的原因大部分不是因为投机,而是因为习惯。习惯了从小形影不离,于是有些东西开始慢慢的扎根。二十多年,我们不曾有过一次不欢,不曾吵过一架。即使彼此的爱好兴趣认知都有着极大的差别,都努力的去包容。

      “你应该学着去爱一个人。”十六岁时的美希坐在山坡上仰望着夕阳如是说,春日里正盛开的大片雏菊映着她的脸庞,凸显出青春的美好。
      那个时候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微笑。雏菊淡淡的香味在身旁漂浮,生活是简单的幸福,想着‘其实,爱并不都是幸福’,闭上眼聆听风的声音。

      我常常会想起这个片段。
      问过美希,她说不记得了。
      捣着咖啡杯,看热气蒸腾,然后轻声笑道,“时光容易把人抛。”
      那些在脑海中出现的画面,是不是找不到存在的证明时,就可以说成是虚设的场景?
      可我是如此坚定的认为那是记忆,但是画面中另一个主角却无法证明。
      也许真的是幻想,只是想的多了,细节也被描摹的清晰了,才如此坚定的认为是真实。

      在屋内坐了很久后,决定出门呼吸冷气。
      “迹部夫人?”那个灰色大衣的女人安静的站在门口,化过妆容的脸精致的看不出真实年龄。
      女人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我将门拉直,靠边请她进去,向凉子招收示意她过来,然后轻点头说声抱歉向外走去。
      她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在我跨下台阶时出声问道,“珠忆,不陪陪我么?”
      虽然语气很委婉,但毕竟是大家族里的当家夫人,我也不好拂意,收回了脚笑着说声好。

      “没有打扰到你吧?”点了杯咖啡和一些点心,女人合上菜单问道。
      “本来也就无所事事,才想着出去走走。”
      下午三点一刻,一夜雪后的夕阳显得格外耀眼,比起金色也许用橘红色描述更为准确,余辉打在对面白色的墙壁,映的连整个偏僻的弄堂都生亮鲜活起来。
      “应该很忙的,我却在忙里偷闲。”女人突然眨眼欢笑道,带着十六七岁单纯少女的狡黠。虽然这样活泼的笑容搭配上隐约可见的化妆品的痕迹显得有些不协调,我却仍然感到轻松起来。原想说声“夫人好兴致”却又莫名的觉得这样的回答会让气氛一下尴尬起来,于是就挽起唇角笑。
      “希望没被看到皱纹。”女人一下没了身份束缚下的端庄,神情有些苦恼。
      我端了杯子又放下,“夫人多担忧了。”

      其实是没有共同语言的,一个是一身华服的雍容妇人,一个人平凡的世俗女子,既没有什么出色的外貌也没有什么特长值得被注意,这样的我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有不自在的感觉。我们之间唯一的桥梁是父亲,然而对于这样一个人,我不了解也不愿了解。
      前者是客观,后者是主观。
      所以自从那夜见过之后,手冢先生没有再出现过,照片连同瓷盒被一同锁在柜子里,优不再去提这个人。书桌上摆着的依然是我和我母亲的照片,玻璃橱里摆放的依然是我母亲的骨灰盒。

      有客人离开,向柜台付了帐后向我微笑告辞。
      总是这样,明明是不知姓名不曾交谈过的路人,只因为熟了那面孔,就可以和谐的像老朋友一样。

      “指甲长了总是要剪的。”女人沉默了很久,伸出描绘了蓝色妖姬的指甲面,抚着指甲里新长出来的粉色叹气道,“长了容易伤人。”
      我摸着刚掐掉的右手无名指不置可否。我的指甲太软,拗几下就会掐掉,几乎留不长,就算伤人,伤的也是自己吧!

      “但愿,没有给你带来烦恼。”女人走之前如此说道。
      我说没有。
      女人却是眯眼看了很久,然后说“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还是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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