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浅谈》月如逝

22、春心萌动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初春。

　　七卿临走之时，特地留了个影卫以护九月周全。可接连两月有余，别说是个影卫，就连半个影子九月也没瞧见过。

　　可见他的话是绝不能信以为真的，她又失策了。

　　但是，这段时间，日子过的舒坦倒是真。明明身处冷宫，却有了些许闲云野鹤的意趣。不再需要勾心斗角，甚至无需动手，便可丰衣足食，闲来无事，还可以打发碧涩道听途说一些后宫秘闻来消磨时间。都说冷宫凄苦，可在九月看来，这是她过过的最为惬意的日子。

　　有大把光阴在手，自然不可任意蹉跎。真是初春好时节，细雨缠绵，冰雪消融，情愫暗生……

　　“碧涩！”九月卧靠在摇椅上，手中握着一本《浮世绘图册》，身旁还放着一本《修仙手谈》。

　　“小姐。”碧涩端着茶点向九月这边走来。

　　“来！碧涩，坐于我身旁。我来和你好好说说这……闺房之乐。”九月记得，在严澈出事那时，她就想好好给碧涩做一做这一方面的思想工作，奈何出了后面的事情。如今又得闲暇，正是给碧涩授课的好时候。

　　“小姐……这……似乎不大好吧……”碧涩的脸烧的绯红滚烫，就像炭盆里的烙铁一般。

　　“没什么不好的！你……终归是要嫁人的嘛！得我亲传，保准恩爱绵长。”想当初，九月可是受过醉花楼里所有漂亮姐姐们的倾囊相授，这技术光是理论就已经是世间少有的境界了！

　　只叹天意弄人，英雄竟毫无用武之地，如今传给碧涩，也不算埋没了它。

　　“小姐！”碧涩的脸颊愈发的红了，她低着头，紧咬着下唇，又气又恼道，“你又胡闹了！”

　　“我如何胡闹了？你若没有偷瞧春宫图，那日你说严澈和星蕴的时候，脸红个什么劲儿？”九月佯装恼意，一本正经的质问道。弄的碧涩解释也不是，跑开也不是，竟呆愣愣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

　　见状，九月挑眉，一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做派，直勾勾的盯着碧涩看。

　　“我……就……机缘巧合，我就……就瞄了几眼……”碧涩急的直跺脚。

　　“都是女孩儿家家，你放心好了，我定不会说出去的！只是这种事情，你也要晓得些，不容易吃亏！”

　　“小姐……”碧涩依旧有些推脱。

　　“凡间又出了新的绘本，名《浮世绘》。我们天空之国自然也不能落伍。但是我略略看了一遍，倒不及《春宫、图》来的精彩。想来《春宫》狂野开放至斯，详尽用心于厮，真是逸趣横生。妙！真是太妙了！”九月摇头晃脑沉醉道。“所谓的闺阁逗乐，其精髓就是嘻笑打闹，自然也有吟诗对弈的。但我却觉得赏月闲聊更为有趣。只是不解，这终日对着那么一个人，莫说把以上的花样都过一遍，即便是加上尝遍天下美食……成日里对着那么一个人，真的就不会腻吗？”

　　“那……可若是和自己的心上人一起，不是应该开心的吗？何况……小姐……你……你说的闺房之……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九月皱眉，心里不禁有些同情碧涩。她竟连闺房趣事都不懂，还问自己是否误解？真是夏虫不可语冰。想当年，她可是深受玉蝶姐姐亲传，为此还被逼着学了三天的琵琶，弹破了四根手指头……

　　九月又重新理了理衣襟，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闺阁之乐牵扯面甚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但是浮世所绘之事实为下下之策，远不及其它有趣。我是从琵琶开始学起。碧涩你嘛……烹茶倒是不错。视角新颖，别出心裁，你……觉得如何？”

　　“……”碧涩。

　　“不如何吗？那……古筝如何？”

　　“这种事情……不好明说，但小姐，你口中的……才是实为铺垫，并不打紧。你……你与辰皇子……那才是浮世所绘之事，你近日可是想他了！”碧涩低声怯怯问道。

　　“哐！”九月手中的茶杯一个不稳，直直落到青石地上，碎成两截。

　　她的脸色也忽然变得阴沉起来。“鉴赏归鉴赏。若是真的实践，我却觉得恶心肮脏的很。虽说我是个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看得开之人，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得和自己看的上眼的人一起，至少不会那么的令人难以忍受。可惜……我却不知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小姐你……”碧涩正要再说什么，却被突兀的一声“月儿。”给打断。

　　“月儿。”比之从前，严澈的声音哑了许多。消瘦的身影更显高挑，举手投足间少了几分男子气概，又添几分娇美孱弱。“你还好吗？”

　　九月闻言，也只好收起先前与碧涩的话题，示意她先退下。

　　她抬头看他，却不知道要如何应答。按理说她和他应该是没什么好谈的。加之她害他沦落到这副田地，现今他若是要对她落井下石也都不为过。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严澈垂眸又道。身上依旧一袭灿若朝霞的淡红锦缎。

　　“王妃，日子过得可还好？”九月盘算了半晌，才硬生生的想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么久未见，你还要这般气我？”严澈的眼中含着浓的怕是三言两语也无法化开的忧伤。他突兀的立在那，衬的身后出墙的杏花苞越发的娇俏可爱。

　　天地良心！九月避世已久，自顾不暇。所有的恩怨情仇早已抛之千里之外。哪里还想着奚落讥讽他？她……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这次巫皇子倒会挑时候。记得上次他来，以上开到荼靡更无花的境界。这次来，却选了个赏花赏雨的好时节。看来严将军的家教不是一般的好啊！”九月讪讪道。

　　“这次……巫国的二皇子巫宇也来了，一并来的还有你的二皇姐星辰。”

　　“她如今应该算是你的弟媳了吧？缘分还真是奇妙。”九月啧啧感慨。

　　“你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但我却是不信。如今，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吗？”严澈含情脉脉的看着九月，满心满意的期待她开口求他帮助。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与她相处数年的情分却比不上失踪后与她相处的屈指可数的短短几次？

　　若是后面的那个她，他又怎么会为了一些荒谬可笑的理由放弃她呢？他一定会毅然决然的和她私奔！

　　“我现在这样就挺好。不牢王妃挂心。何况你这样贸然来见我，实在是不妥。若是巫言皇子知道了，吃醋了，我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呀！”

　　“我看你，是因为我放不下你。”严澈低垂着脑袋，很是伤情的说道。

　　“是嘛？”九月挑眉笑道。一步上前，利落的扒开严澈的衣襟。就见严澈白净的脖颈、肩部、胸膛，青青紫紫的新痕旧痕错落有致的深浅排开。九月的嘴角微微一翘，颇玩味的看着严澈，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抚上其中最新的那道伤口，“啧啧……看来，严澈将军的生活过得……倒是很滋润嘛！”

　　九月故意抬高音调，笑的很是张狂。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房，示意碧涩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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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平生最厌恶的三种人:其一，虚情假意之人。明明恶心，明明心知肚明，却已经伪装，闹得身边的人也得陪着他装，就算是要说上几句狠话，都要费尽心思的打好腹稿，好不痛快！

　　其二，就是错了，再一副可怜兮兮祈求被原谅之人。一副真心从良的模样，好似你不原谅他，倒是你的不对。好似他如今这般弱势，之前的过错无论大小就真的可以一笔勾销了！九月觉得，若是真想从良，就应该把自己藏起来，行善积德感化上苍。做给人看，谁不会？

　　其三，直肠子一根筋，不顾他人感受，死活要对特定的某个人好的人。仿佛他对你好，你就一定得接受，否则伤了他的心，就是大罪过。且你接受了他的好，不回应他想要的，又会被旁人认为是自私自利的无耻小人。

　　九月生平最最痛恨这三种人。因此她时常庆幸自己是个坏人。不是什么善良任意温婉的君子。讨厌就直接显露出来，兜兜绕绕做什么？

　　人生何其短暂，应当及时行乐须尽欢。人生在世，不就是要尽量的人自己快乐吗？自己都不快乐，又怎么顾得了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