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艾斯》一个胍基

8、Chapter 8. 物理学家

　　人潮慢慢退去，周围渐渐安静下来。灯光暗了下来，旋转木马停了下来，卖东西的小帐篷收了起来，一天的狂欢落幕了，开心了一天的人们，请回家默默舔舐伤口，待天色破晓，新的狂欢将会如期开始，绝不等待谁的悲伤。

　　我跟学长逆着离去的人流在这慢慢暗淡的路上走着。我的心里满是大写的尴尬。
　　“对不起。七年前我答应你从此不再联系。我没有做到。我不是习惯食言的人，这件事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不行。”
　　“学长，对不起，我这个人。。。你并不知道。。。。我没有办法。。。这些事情我很有压力。。。请不要逼我。。。”
　　“我会来这里，绝对不是要给你压力或者逼你表态，这里也有我要做的事情，有几个项目，包括和你们公司的合作都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你而改变我的人生轨迹，这一点请你明白。你以前说过的话不需要再说，我都记得，每一句。我当时答应你，是因为我找不到办法能帮到你，你似乎经历过的巨大痛苦，我既然无法帮你减轻，反而有可能成为加重你痛苦的原因，那么我选择放弃。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个人，前一段时间还去过急诊，身边有个朋友总还是要好很多。我放弃追求你，但我也放弃逼自己忘掉你。我选择守护，这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
　　“学长，这对你不公平。。。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可以有很多很好的选择。。。这样我真的很愧疚。。。”
　　“什么对我是值得的由我自己说了算。这件事情我说出来就算是一个结论，并没有要征求你的意见。你更不需要感到愧疚，愧疚是对弱者的怜悯，你且想想，有哪一方面是需要你怜悯学长的？”
　　“学长。。。。。。我。。。。”
　　“好了，”学长笑了笑，绅士地摆出“请”的手势，“三十分钟，送你回去。”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回过神想起一件事。学长为什么会知道我进医院的事情？这件事公司的人知道，我并没有跟别人提起。学长刚到这里，不可能跟我们公司的人谈起这些小事。
　　“学长，你为什么知道我生病的事情？”
　　学长递给我一个类似于VR的眼镜。“试一下看。”
　　眼前开启了立体的荧幕，通过简单的身份认证以后，屏幕上开始推送各种我熟悉的信息。艾斯。从他在漫画的出场，到他死后各个网站贴出的评论报道，占了半个屏幕。
　　“好厉害。。。人工智能在不断进步，就像是我们医疗行业强调的personallized medicine，你们IT领域现在可以做到personalized information system了！ ”
　　“这个技术现在还在beta testing，看到了什么？”
　　“。。。。嗯。。都是我很感兴趣的事物。不过我喜欢的东西比较窄，学长应该能看到更多不同领域有意思的东西吧。”我看学长嘴角疑似扬起一丝苦笑，我瞬间发觉自己实在是多说了废话。。。
　　“基本上都是你。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这么多年刻意不去了解你的事情，但是因为测试这个技术，我多年的克制功亏一篑。因为这个系统同时整合了医疗系统的LIS信息系统，但是程序还存在bug没有阻止这些信息在beta testing的时候外漏，所以推送的信息里，我看到你去急诊的记录。这个bug是很严重的保密协定violation，如果我早些到Apple，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技术漏洞。但是那样，我就不可能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你们行业如果没有严格的管制真的很可怕，所有的信息都唾手可得。。。”
　　“是。一切有record的信息都有被泄漏的可能。如果没有规则，计算机能够了解的一个人的情况，恐怕比他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还多。”
　　“。。。。。”
　　“如果，”学长若有所思地说，“我只是打个比方。计算机了解你很多事情，是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可好可坏，你会想去了解这些事么？”
　　“我也不知道，如果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人或事，也许会吧，要是关于自己有多阴暗多不堪，那就算了。。。”
　　学长看看我，没有接话。

　　到家了。
　　“明天六点四十五我来接你。”
　　“啊，不用啊，我有车，等一下我给Johan打个电话看她到哪里了。”
　　学长递给我他的手机。。。。（学长：你在哪？ Johan：宾州。。。）
　　Johan。。。。。。。

　　“好好休息，明天下班以后带你去见一个人，一定是你想见的。”
　　“是谁啊？”
　　“一个物理学家。”
　　“啊？那好吧。。。学长再见。。。”

　　女孩转身离去没有再回头。卧室亮起灯光投射在门口石子的小路。背影笔挺一袭黑色西装的男子依然站在分别的地方。英气又略带悲伤。
　　他声音压抑又低沉地自语道，“丫头，这世上的男人，不止哥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