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艾斯》一个胍基

3、Chapter 3. 回忆里想起模糊的小时候

　　艾斯，你不是真的。

　　每每想到这句话，我的头就一阵眩晕。最近我头晕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我想一定是因为工作太累了吧。

　　公司这一季度的业绩风生水起。而我们的部门作为样品量最大，检测精度最高的毒理学实验室，更是备受瞩目，五台最新的液质联用色谱仪瞬间到位，deadline压在四个月以内。本来R&D一年的工作量，现如今全都在单枪匹马的我一人身上。艾斯，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厉害，他们都叫我科学家。

　　轰隆隆隆。。。所有仪器的真空泵同时开始运作。巨大的热量和噪声一起涌出。美国东南部的七月天，因为台风的影响，连续三周不停地下着雨。正午，实验室窗外，俨然像是已入夜许久。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狰狞着撕裂穹苍，而后伴随着恐怖嘶吼的响雷，如同末日。仪器声，雨声，雷声混在一起。我觉得头阵阵刺痛。

　　突然停电，公司的发电系统马上运作。还好仪器的运转没有收到影响。但是中央空调的一个冷凝设备似乎因为停电出了问题，而影响到的位置，就是我们部门上方的送风口。管理层很快告知技术员可以提前下班，而我有一个实验的结果是马上就需要的，我打算等这个数据从仪器分析出来就离开。室内的温度从70F，到80F，到90F，到100F。。还在继续上升。。。终于等到了我要的数据。穿着厚重的实验服，我能感到一粒一粒的汗在背后滑下。我load好新的样品，按下start按钮，脱掉实验服，握到实验室大门把手的时候，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inova health care的emergency了。

　　“女士，你回想一下，最近身体有出过什么状况么？”医生问到。
　　“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一直有头晕的毛病，有时候胀痛有时候针扎一样痛，但是一天的样子就好了。一直当作是Migraine，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有些不相干的状况我不太想说。可惜美国医疗界的信息共享系统诚然强大，我再难以启齿的问题，也能被揪出来。
　　“你常年在用Anti-depressant？是什么问题？”
　　“偶尔有点抑郁，这个应该是比较常见的吧”
　　“一直吃这种药？专科医生推荐的？”
　　“嗯。”
　　“我们还要做一些检测，药物浓度也要查一下”
　　“医生，我们能不能不测药物含量？你们系统的样品都是送到我们部门，即使是信息保密，处理样本数据的同事们都能看到，我觉得不是很安心。”
　　“No.”

　　我被推到核磁共振检测室，做了很奇怪的测试，在MRI仪器里面呆了整整一个小时，不停看头顶影像里面或悲或喜的人脸，随着话筒的提示按下按钮。没有提示音的大部分时间里，整个屋子只有仪器压抑的呜呜声和按钮按下的单调声音，在黑色的背景下，我觉得自己突然很孤单凄凉。

　　那种从小伴随我的恐怖感受又席卷而来。。。。

　　好像是一个干瘦的长发女子疯狂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在监狱狭小的空间里使劲摇晃着铁窗的栅栏，她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嘶吼着，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的样子好像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想逃走又不想逃走，想救赎又无法救赎，寻找希望又没有希望。。。。她面目丑陋的样子好像是在咒骂全世界，可她眼角滑出一滴泪的时候眼神清亮却像一个孩子。她的口中嘶吼的应该是不堪入耳的脏话，然而认真听去确是一句极微小极微小的：救救我。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