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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章 万花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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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一壶热茶,宋云景像是抱着一杯琼浆玉露,夸张的啧着嘴巴。
“现在还没有到我们松一口气的时候。”宋子与端着一碗药,看着对方惬意的表情有些无语:“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啊?有啊有啊,你刚说的无非就是三龙夺嫡的故事嘛,皇帝老了,但是太子还小,纪王,安王虎视眈眈,谁都想做皇帝,所以京城即将迎来一场夺嫡的宫斗大戏。”
宋子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两个成年已久的皇子,且都有枭雄之志,哪怕陛下对太子最为敬重,这些年来禁止两位皇子进京,但太子毕竟年幼,在朝堂威望上总有些不够硬气。”
“而刚刚回朝的十万宋家亲军,无疑是太子的依仗。宋宋铁峰明面上是被北池头杀人事件牵扯,实际上不管是太子还是陛下都想让他离开。”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宋云景摸着下巴,恍然大悟。
“京城是太子的大本营,但对上纪王和安王,他并没有十足的胜算,而一旦太子落败,作为棋子的我们下场可想而知。”
宋云景惊的一下子站起来,他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啊,怎么就牵扯到夺嫡之争去了,夺嫡啊,那可是站错队就会死的?
“那我们要帮助太子对付那什么纪王和安王吗?”
“太子赢了,他的权利和地位将更加稳固,我们可能永远也无法摆脱他的掌控。”
“啊?这……几个意思啊?”不帮,死;帮,死活不由自己。
“这还不是最坏的。”宋子与的眼睛露出一抹复杂的光芒,他看向窗外语气中带着冷肃:“最坏的结果是他们分别自立为王,到时候朝野分庭抗拒,整个大铭内战不断,外族必乱,北方的北燕和西北的夜游族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几十年的和平将附注一旦。”
随着他的声音,耳边似乎就能听到战鼓的轰鸣,战火延绵不断,城池一个个被摧毁,百姓的哀嚎,敌人的屠刀,以及那些权贵们之间的丑恶的嘴脸。
毁我家园,屠我国人,灭我民族,他不是没有经历过。
抗日战争的残酷哪怕已经过去,但时间永远无法消磨国人心里的伤痕,那是烙印在血脉之中的耻辱,但与之不同的是,专治的皇权体制下,他们这些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人权在哪里?自由在哪里?民生在哪里?难道在他们眼里,人命,和平,正义都抵不过那个位子?都抵不过权利!”
宋子与脸色露出震惊,他看向那位目光灼灼的男人,眼神中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羡慕,随机他的目光又暗淡下来:“很难得你有这样的大义,只不过在皇权之下谈正义和人权,无疑于痴人说梦。”
“小与,我知道这种社会制度下强调的是君主王权,但是要知道历史的进程是永远不会为自我而停下脚步。你神化了‘君’,而小看了‘民’,民是万物之本,是推动社会进步的齿轮,你相信我,总有一天,君会退到历史舞台的幕后,而那会才是民的大同世界。”
“大同世界。”宋子与来回念着这四个字,他有些好奇他到底来自于什么世界,但更多的一种解脱,仿佛那些桎梏在身上的枷锁瞬间脱落。
“对,我们是人,人生来就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而封建制度、等级观念以及落后的生产力压迫的我们如狗一样活着,思想、创造、改变、斗争,这是我们的本能。”
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啊。他穷其一生追逐的东西,无非就是有尊严的活下去,这世间有无数像他一样的人如蝼蚁般活着,他们是牲畜,是任人宰割的牛羊,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唯独,不是人。
原来他的骨子里也是如此的厌恶这种专横的制度,原来他一直在努力逃离的就是这种封建束缚,原来他渴望的竟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
大同世界,人权的自由,命运的民主,以及公平的正义。
但一切前提是要活下来,而且要活到最后。
深深呼出一口气,宋子与的脑袋冷了下来,但是他的眼睛却亮的惊人。
“好了,其他的先放到一边,想要在这场夺嫡之战中活下来,你必须先对目前的情况掌握清楚,以及对未来发生的事情有所洞悉。”
“你说的简单,我又不是神算子,还能预知未来不成?”
宋子与抬头看着他:“我可以帮你。”
“今陛下六十金秋,两位皇子反京无人可阻,我如果猜的不错,太子会将你放入宋家军中,一来安抚宋铁峰离开后群龙无首,二来成为宋家军的实际掌控者,三来慢慢消除宋铁峰的威望,四来为反扑纪王安王做好准备。”
“所以,在两位皇子反京前,宋铁峰必需走,宋云护必需死,罗氏必需倒。”
“若我猜的不错,京城马上有两件大事发生,而且每一件都与你,我息息相关,而且已经有了征兆。”
“什么大事?”看他一脸凝重,宋云景也屏住呼吸:“你能不能说的简单一点。”
“罗氏马上会供出都江郡主的一份圣旨。”
“圣旨?”
“因为这份圣旨,太子可能会杀了你跟我。”
“太子?”
“你很奇怪太子为什么会反复,不同的情况下不同的选择而已,有了这份圣旨,你我绝对不可能走出京城。”
“为什么?”
“……因为,”这份圣旨当年是皇上的退步,是他向一个女人退步的证据,他怎么会认!宋子与嗤笑道:“因为谁得到这份圣旨,谁就得到了都江的封地。”
“我的妈呀,我妈咪好个性啊,留了那么大一块地皮啊,我以后再也不认马云做爸爸了,我有都江妈妈!”
本来凝重的话题被他这番插科打诨,宋子与发现自己竟然也放松下来。
“来来来,吃点点心慢慢说,这家铺子的手艺真不是盖得。”
“……咳咳,我说到哪了?对,我们不能让任何人得到这份圣旨,太子此时想必已经知道,但他想让宋铁峰干净利落的滚,此时是不会硬夺,但我们要如他所愿吗?”
宋云景听了狠狠地点点头,嘴巴里的点心沫子乱飞:“对对对,宋铁峰怕是还不知道罗氏瞒着他这些,让他们狗咬狗,我们才有机会。”
“不,你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透明人而已,我们要等到诸位皇子返京,各君侯朝贡,各国使臣一一到访,届时太子要均衡各方势力,还要跟纪王安王明争暗斗,他必定抽不开身来,这时才是我们行动的机会。”
他目光如炬,仿佛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宋云景看着他,手里的点心一不小心就捏碎了,然后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一把塞进嘴巴,心里暗暗发誓:
此生我定会护你安康!
袁美衣在床上躺了两天,袁薄衣就在外面跪了两天,他不知道姐姐到底得了什么病,但他知道看见美衣奄奄一息的样子时,自己有多恐慌。
老头子早出晚归,见了他就当作没他这个人一样,他想解释可是又能说什么?终归是他没有看好姐姐。
“爹,你让薄衣起来吧,这事怪不了他。”看着院中垂头丧气的小弟,袁美衣忍不住劝解。
“都十七八岁了,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样下去以后还怎么得了。”
“不是还有爹嘛。薄衣只是好玩一些,他在医毒上颇有天分,爹只要稍微指导他一点就够用了。”
“我只怕没时间了。”袁守义看着院外低语道。
“爹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你好好养身子,记住三天才能下床,阁半个月就要行一次针,这样可以暂时压制住蛊虫的反噬。”袁守义脸色有一丝凝重,这些年平静的生活可能要一去不复返了。
说到蛊虫,袁美衣也沉默下去,她真的没想到都江的牌位里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爹,你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吗?”
盯着女儿的眼睛,袁守义的身子晃了晃,他稳住心神,终于开口道:“我用了一辈子去摆脱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找上了我的女儿。”
见他神色不对,袁美衣顿觉不安:“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是一种毒,也是一种蛊,它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万花蛊。”
“万花蛊?”
“是的,万花蛊是当年南疆一代的圣物,后来南疆被大铭所灭,这种东西也就失去了踪迹。后来都江网罗天下奇人能士,其中就有一些南疆遗族和神农后人。”袁守义的声音恰如其分,刚好让屋外的袁薄衣也能听见。
“南疆遗族,神农后人?爹,我为何从未听您说过。”
“因为他们都已经消失在历史中了。别打岔听我说,自古以来医毒不分家,南疆遗族与神农后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南疆素有百疆之虫的称号,神农也传下圣医十二手。”
袁美衣屏住呼吸,难道……他们是神农后人。
“不错,我们就是神农后人一脉,但是怀璧其罪的道理你要懂,遭人嫉恨是小事,有可能会惹上杀身大祸,神农一族就是因此而遭到了灭族。所以千万记住绝对不能在人面前露出圣医十二手,连提都不要提!”
感受到他语气中的郑重,袁美衣点点头。
袁守义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继续说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何我不将它传于薄衣。”
听到这里美衣一个激灵,就连袁薄衣也立刻朝前膝行几步,不顾腿上的酸麻竖起耳朵,只听老头子继续说道:
“因为神农一族和南疆是以女子为尊,只有女子才能学习养蛊种蛊之法,圣医十二手就是针对女子所创,哪怕是我穷极一生也只学到了三种手法,在其他的医道上毫无建树,所以……”
“所以爹爹不想让薄衣一生都困在这十二手之中。”
听到这里袁薄衣再也忍不住,他跌跌撞撞的爬进来,愤声说道:“我不信,我不信我学不会。”
这般情境与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相似。
“呵呵……薄衣呀,你很像年轻时候的我。”袁守义不怒反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三十多年前,我也像你一样跪在你祖父面前,他也说过这般话,可我偏不信。最后冒着叛族的罪名不惜偷了祖传医书逃了出来,想着学成之后再回族请罪,谁知道……整个家族随着南疆一战化为灰烬,而我是整个家族的罪人,永远背负着叛族的罪名,永远回不了家……”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老头子如此失态。他声声泣血,字字珠心,一言一行都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袁薄衣第一次露出了踌躇的表情。
“爹,都过去了,您别难过了,至少,至少您让神农一族的血脉得以延续,薄衣,还愣着干嘛,快去给爹倒杯水。”
过了半响袁守义才平复下来,他摸了摸袁薄衣的头,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袁美衣的手上面:“薄衣,你一定要保护好你姐姐。”
袁薄衣郑重其事的说:“我会的。”
父子三人相视一眼,这才露出会心一笑。
“好了有点扯远了,刚说到这个叫万花蛊,它有一只母虫和数只子虫组成,是南疆圣女当年控制座下诸位寨主而发明的圣物,一旦种下终生就要受母虫控制,反抗则受到蛊虫噬心的痛苦。”
想到那般非人的痛楚,袁美衣忍不住颤抖起来:“爹,那我种的是母虫还是,还是子虫。”
“是母虫,但是,”话音刚落,另外俩人都露出庆幸的表情,谁知袁守义话锋一转:“母虫刚醒,需要用万花丹去滋养,不然子虫如果反噬母虫,美衣就会……”
“就会如何?老头子你快说话呀,我姐会怎么样?”
“死。”
这个字仿佛是刽子手的刀,正高高举起来,随时都有落下来的可能。
“万花丹需要时日去炼制,但是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子虫臣服,子虫越臣服,母虫的力量才会越大。”
“谁知道子虫都种在什么人身上?”袁薄衣突然睁大了眼睛:“等等,不会是二十四暗众吧,他知道,他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