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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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到傍晚，姜雁归都没有出现过在大家的视野里。唐有棉抽空上去看了一眼，见她依旧昏昏沉沉的睡着便没有叫醒她，拿出手机给远在大洋彼岸的男人发了一条短信。
“今天顾时怀出现了，老板情绪不稳，吃药后昏睡过去。”
看着她即使在睡梦中眉头紧促有着挣扎意向，深深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让她回来是不是正确的选择，看来还是要重新做个检测。但没有想到，检测还没来得及做时，姜雁归便消失不见了。
自从上一次情绪不稳后唐有棉一直格外留心的照顾着她，一个星期过去顾时怀也没有再出现过，姜雁归每日都还能和她说说笑笑的，有一次她在楼下听到楼上的姜雁归与谁争吵的声音，歇斯底里，她匆匆忙忙的上楼见女孩歉意的对她笑笑，说做了噩梦，墙边是摔成两半的手机，女孩解释，以为是梦里的怪物，顺手摔了。
然后她不在昏睡，每日依旧说些笑话，十分开心，于是唐有棉就渐渐放松了警惕，但没有想到，看着十分正常的她，就这么不见了。
唐有棉一早起来照常来查看她，床上的被子鼓鼓囊囊，她也没注意，做好了早餐准备叫她起床时发现，被子里空无一人，翻查她柜子里的药物发现本来按照她现在的情况够她半年的药物已经空了大半。这时她才慌起来，四处查看无果后，一边颤抖着手一边拨打电话，那边接的也快，醇厚的男声刚刚喂了一声，她的眼泪抑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姜迟深，老板不见了......怎么办，我四处找过了，她不见了。”
本来还在迷糊中的姜迟深猛然惊坐起，“你说什么？！”
“不止如此，老板的药也空了大半，”唐有棉一直想控制自己的眼泪，不知觉中打起了哭嗝，“是我，是我没有看好老板.....姜迟深...我以为老板好了的......她这个周一直和我说说笑笑的，我以为她没事了的。”
姜迟深一边换衣服一边听她说，自然明白，他妹妹自小就比常人聪明，要骗过任何一个人都很简单。当初刚刚治疗时，所有人都能被她骗的团团转，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得她愿意乖乖接受治疗。回国前做过测评，她的抑郁症已经由重度转为轻度，判定没有自杀倾向，已经可以和正常人一般生活了。十个测评，都是这样的显示，所有医生都下了这样的结论，于是他同意了让她回国。
姜雁归是抑郁症患者，偏双向抑郁症。现在的她应该不会让人担心，如果测评结果不是她特意伪装出来的结果的话。
“我现在立马赶回去，你先别哭，冷静下来，想想她有可能去哪，她回国以来和你最为亲近，好好想想。”
“好...好...”唐有棉努力的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将电话挂断往店门上挂好暂停营业的牌子锁上便跑了出去。眼泪一直不断模糊她的视线，她用力抹去不断的找。是她的失职，她是专业的抑郁症看护，姜时迟让她好好看着老板的，但是姜雁归与她的相处让她开始忽略这是个抑郁症患者，她会安慰不高兴的自己，会逗她笑，会给她做好吃的，会温柔的笑，总告诉她生活是美好的。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一个抑郁症患者？
姜雁归站在省中心医院的路口那，浅灰色的棉麻裙，亚麻色的长发披在身后，目光直直的看着医院的门口，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似乎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美的很病态。她杵着路牌，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膝盖处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要休息，但是她一步也不想挪动。
她知道，顾医生在这里上班，所以她就来了这里，她也知道，现在的她大概是有些不正常的，但是没关系，不严重，她可以伪装得很好，没有人会看出她的不对。就像唐有棉一样，连专业人员都不会察觉。她早就察觉到了，唐有棉是哥哥找来看护她的，所以对着她，可以毫无保留，可以在她面前喝醉了倾吐以前的事。
医生说，能够说出来就是好的，她假装喝醉了，说了。可是内心的自我厌恶感一点都没有减少，换来的是唐有棉的同情，觉得她很可怜，但是她自己一点都没有觉得，顾医生那么好，就算顾医生为了理想而放弃了她，就算顾医生在恐怖袭击的爆破废墟中没有选择救她，但是她还是这么喜欢顾医生，喜欢又有什么用，她是个精神病患者啊。
“老板！”她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就是唐有棉的叫唤.
姜雁归睁开了眼睛，盯着白色的天花板，鼻息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挂在一旁的吊瓶里的葡萄糖沿着针管一滴滴的滴落。医院，又是这里。
“她现在在服用的药物是什么？”床边站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医生，在病历本上写写画画，
“舍曲林。”
“老板你醒了！”唐有棉惊喜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多久了。”
“14年。”
老医生手下的笔一顿，多看了一眼在病床上的姜雁归，几不可见的的轻叹了一声，又是个可怜的孩子。
“但是经过治疗已经判定为轻度了，现在的药瓶里大多也只是糖片居多。”唐有棉有些激动，似乎想要将这个病从她身上摆脱，
“不排除复发可能性。”老医生头也没抬继续在纸上写着，抽出一张垫在底下的图，“小姑娘，这张图上你看到什么。”这是一张充满生机的图，郁郁葱葱的树林，阳光洒在土地上，而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泥土上的烂根，讽刺至极。
“医生。”这是她第一次，毫不隐瞒的且字字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我脑子里是跳楼，割腕，吃安眠药。”
这些字就这么轻飘飘的从她嘴里吐出来，不带一丝重量，听得唐有棉一愣，老医生抬头认真打量她，想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但她眼里一片坦荡荡。正准备往诊断书上加上重症两字时又听到她说，
“可是我不想死，医生，救我。”
她正岌岌可危的悬挂在悬崖边上，身后是万丈深渊，但她死死的攀着崖边的枯草，那时她的最后的生机，不能放手。
老医生放下手里的钢笔，向她走来，病床上的女孩沐浴在阳光之下，像是正在石缝中挣扎的花，他不禁眼眶湿润，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她的头，似慈祥的老人对晚辈的爱抚，“孩子，我们一起努力。”
“好。”她笑着回答。
唐有棉在一旁死死咬住嘴唇，泣不成声。
顾时怀刚刚巡完病房，便听到护士们在议论着些什么，似乎是关于新送来的女孩是位抑郁症患者，但他是外科医生，这些都与他无关。
“麻烦问问，这些单子都去哪交。”
他做完记录正准备回科室时，耳边传来的声音有些耳熟，他眉头微簇扭头看了一眼，便愣住了，是她店里的女孩。
“这里就可以交，你把单子放着就行。”护士回答道，唐有棉将单子一放便急忙忙的跑了，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顾时怀，顾时怀觉得脑子有些嗡嗡疼，只是她店里的人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心脏骤紧，只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
两个护士还在探讨，“刚刚才说完，单子就交过来了。”
“患者叫什么？”
“我看看，”护士看了眼手里的单子，“姜雁归，听说是个挺好看的小姑娘，怎么就有抑郁症呢。”
顾时怀只觉得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都是她们刚刚说的话，想着这个名字重名的还挺多。却控制不住自己走过去向她们伸手，“刚刚交来的单子我看看。”
“顾，顾医生？”护士愣住了，还没等她们递过去，顾时怀就自己抢了过来，患者姜雁归，年龄26，抑郁症，病史14年。
他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脑子里像有什么炸开，似乎不理解上面字的意思，他想告诉自己，这个不是他认识的姜雁归，但填单上的签字又确确实实是他认得的字迹。双向抑郁？谁？他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她永远都是笑着那么开心，向他撒娇，向他耍赖，怎么会有抑郁症？
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瞬间产生的疑问快要把他撑爆了，抑郁症。三个字，把他挤得窒息。这种病，他的小姑娘，背负了14年？那认识她的时候呢？那六年呢？她......
他觉得自己不能在往下想，每呼吸一次就觉得氧气在他的心肺上划了一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