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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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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我便成了高二(3)班的新成员。朴灿烈把我送到门口以后就踏进了1班,据说是零班,不过这也毫不意外。
被老师安排在靠窗的后排,同桌是个有着虎牙的短发姑娘,冲我兴奋地招手,笑盈盈的模样,很是可爱。
“你好呀,我叫陈玉竹。”
“你好,我是……林寄言。”
我的眼角不由得染上笑意。
“刚才我看1班的朴灿烈送你进来的呐,”陈玉竹趴在手臂上,眼睛像是闪着光。
“怎么了?”我微微扬眉,没有否认。
陈玉竹夸张地用手托着下巴,表情透露出掩不住的崇拜:“啊,朴灿烈。中考第二名的成绩进的镇高,长得帅,学习好,待人温和,处事刚毅。学生会主席,还会六种乐器,经常在社团表演看到他……嗯,是学校很多女生的钦慕对象吧,好像不太喜欢交朋友呐,不冷不热的。”
“寄言和他很熟吗?”
“……嗯?”听她讲得有些入神了,这句话总有着熟悉感。
回忆渐渐涌上心头,过去的一幕幕细节,不断地放大,犹如走马灯般重放。
隐隐作痛与无措的感觉还可以清晰地泛上每寸肌肤。
四年前。
“听说你和朴灿烈很熟。”
清脆的女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显得突兀又缥缈。
电闪雷鸣,暴雨哗哗。傍晚的热气跟凉风搀起来,迷蒙一片。
周雅静站在离我五米远的走廊中央,放学后的灯忽明忽暗,慌乱渐渐覆上全身,我悄悄抓紧了书包的肩带。
她身旁的几名女生我认不清楚,但我很清楚的是,周雅静是个麻烦的人。
高跟鞋,红指甲。不良少女,大概就是形容她吧。
“可以把朴灿烈的电话号码给我吗?”
她面容精致,笑容纯真,缓缓朝我走近,鞋跟与地面的碰撞发出的声音尖锐刺耳。
我挪了挪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恍惚间,朴灿烈略带怒气的脸忽的浮现在眼前。
……
“她们真的很烦。”
朴灿烈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擦拭着吉他,俊秀的眉紧锁。忽而抬起头,大大的眼睛,似是无辜,似是不满,一脸怨气地瞪着我。
“我不能好好练习了。”
“活该。”我不屑地哼唧着,对他的抱怨表示嗤之以鼻,顺手抢走了他身侧的薯片。
谁叫你成绩好。
谁叫你老在学校乐队表演。
谁叫你长得那么好看。
还偏偏,笑得那么祸害。
又瞅了瞅满眼委屈盯着我看的朴灿烈,我狠狠地抓了一大把薯片塞进嘴里,撇过头索性不看。
“阿言,我不想和她们玩……”
……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我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加速的心跳。不知何时周雅静已经伸出了白皙的手,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部手机。
“抱歉,我没有。”
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可不稳的气息还是出卖了我。
“没有?”周雅静嘴里溢出一丝嘲弄的笑,冲我眨着眼,“没搞错吧我的大小姐,你和朴灿烈从穿肚兜的时候就认识了吧,你没有?”
周围传来附和的笑声,压抑,不堪。
我抬起头,直直地对上她的眼神,想让自己多点底气,平淡道:“我没有。”
像是早预料到的,她身旁的女生们都围了过来,我可以很明显得看出周雅静脸上逐渐涌起的不耐烦和眼底的威胁:“林寄言,你给不给?”
“抱歉,我没有。”
“这是阿烈的个人隐私,就算我有,恕不呈上。”
说完这些话,我开始佩服自己的勇气。
但我也明白,勇气,是要付出代价的。
“啊呀,瞧叫的多亲密,阿烈都喊上了,”周雅静微微掩嘴笑着,一只手扶着腰,笑声讥讽刺耳,“我劝你最好别不识好歹。”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语还未尽,我就感觉到一股力量顺着我的书包把我给牵扯了过去,头不小心撞上了瓷砖,隐隐的疼痛让我大脑一片空白,她们嘲笑和辱骂的话如雨点般重重地打在我的身上,我的书包肩带被她们扯来扯去。
我已无心去听她们曾说什么,只是用尽全力挣脱她们的拉扯,头也不回地冲进雨幕里。
“一个邻居,别太给自己脸了!”
不知跑了多久,她们的声音渐渐消散,转而被耳边轰隆的雨声给代替。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倾斜下来,打在身上隐隐作痛,湿透的衣服和书包拖重了我的步伐。
离校门口不过几百米,却像是跑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迎面而来的雨水让我睁不开眼,视线灰蒙一片,只隐约认出不远处的一抹天蓝。
蓝伞在雨幕里显得十分醒目,而伞下的,是朴灿烈。
大雨忽然像是停了一样,抬眼,头顶上不觉已被一抹蓝色笼罩,淡淡的温暖一圈圈包围着我。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朴灿烈写满焦急的面孔。
“阿言,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发生什么了?……你的脸?”
看着眼前这个无不透露关怀却又是罪魁祸首的人,委屈顷刻间泛滥成灾。
我重重推开他试图抚上脸的手,再一次冲进滂沱大雨里。鼻尖早酸涩不已,路灯照耀,街道被泪水模糊得像是浮在水面上,我不断拭着止不住的眼泪。
林寄言才不能哭。
逃似的钻进公交车站,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跌坐在座位上。
伸手缓缓探上右脸,一道不深不浅的痕,发抖的指尖是深重的红。
大概是拉扯间,不小心被指甲划伤的吧。
天空暗沉,雷电穿梭,灰暗铺天盖地而来,吹落的树叶肆意飞舞,无助和悲伤如狂风般席卷,我蹲下身,捂住脸开始放声痛哭。
“阿言!”
耳边响起一声惊呼,我听见伞甩落在地的声响。一抬头便看见朴灿烈那张放大的、写满了心疼的脸。
“为什么要跑开?你怎么了……快说啊!”
朴灿烈的黑发也湿了个透,他蹲下来,两只手紧紧地箍住我的肩膀。
看到他就像是贪恋冬日树间洒落的阳光,无妨地晃到双眼,却暖意深深,足以在刺骨的寒冷里得到救赎。
我哭得更凶了,抱着他的肩,想要说出口的话全变成了破碎的音节。
他紧紧地回抱住我,不断低声说着安慰我的话。
朴灿烈对于白寄言来说,算什么呢?
明明可以少去很多无关的烦扰,明明可以痛快地在手机上输入一串号码。
是抱着保护好朋友的心情,才会这样的吧。
在复杂的思绪里苦苦挣扎,剪碎的光影揉成一团,我痛难自拔。
“没看到今天我想一个人回家吗,干嘛一直烦我!”
我故作不耐地朝他小声吼道,声线还带着哽咽。
朴灿烈对我的脾性再了解不过,一听便是我随意搪塞的理由。他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看着我。
“因为阿言,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啊。”
雷声轰鸣,雨声淋漓。
唇角缱绻,眸若星辰。他盈盈的笑着,直直地映进我的心里,温暖又让人窒息。
天光,都失尽了颜色。
我可以描绘出山河破碎,婉转柔情,穷尽笔墨却也描绘不出,那天他轻轻的笑。
刻骨难忘,摄人心魄,一眼须臾,便成永生。
习惯了踽踽独行,白寄言未曾畏惧过弥天大雪,狂风骤雨。
却又在何时一瞬,开始贪恋起温热。
朴灿烈伞下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