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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说好的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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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九扣扣索索了半天,撕开了包装。里面是他念叨了许久的两瓶酒。
刚才还说吃饱了撑得的人拿起酒,嘚瑟地冲程余晃晃。
“这才是咱们今晚的重点啊,战果,绝对战果。”
程余抱臂摇摇头,笑了:“很晚了,回家喝吧。”
闫九没说话,坚持地看着他。
程余也默默回看他,平时这么自律有原则的人,对这么个痞子却总是狠不下心。他刚想答应,就听到他幽幽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呆一起就觉得特别舒服。回去就不能把自己当人干活了。”
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这么会说话。
程余心里某个角落立马软得一塌糊涂,连他们是开车来的这个问题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眼里心里都只剩了那个人。
闫九刚刚吃多了脑子没转过来,还一个劲冲着他傻乐,看程余的样子是答应了,立马去开了了一瓶,狗腿地就要给他倒上。
程余看着那两个喝过茶的杯子,有点无语,隔开了他的手:“就这么喝?”
闫九却会错了意:“大佬,你想吹瓶?”
还没等程余说话,他又说:“倒也不是不行,就是过几天小生还想用另外一瓶去负荆请罪,咱今天还是开一瓶吧,而且红酒好像也没吹瓶的说法。”
他眨巴眨巴自己不大的眼睛,试图说服看似坚持实则是被他呛得无语的程余,“另一瓶算我欠的,怎么样?”
程余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拿过他手里的酒瓶,另外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挽起袖子给他倒上,比起刚才闫九灌白酒的豪放大老粗姿态,姿势说不出的优雅好看。
闫九默默往心里扎刀,长得好的人太占便宜了,做什么事都好看。他要是长成这样,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呀!
这么想着,再好的酒到手里也突然没了兴致。
“想什么呢?”程余见他拿了酒就也不喝,光对着他的脸嘟嘟囔囔,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差点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
“没,”闫九没滋没味地咂了口,“在想我为什么还单着。”
程余对这位几秒钟内脑子里跑马已经跑得脱缰了的祖宗也是很服气,刚想把话题拉回来,又听到这位祖宗话锋一转。
“唉,不过一想到条件这么好的大佬也单着,我单得心甘情愿。”
这糟心玩意儿,自己不行,还非得把自己跟别人强行扯到同一个层次上。人家单着跟你单着是一个层次吗,人家有的挑,你打着灯笼也没地找去。
“对了,大佬,你为什么单着呀?”闫九磨牙似的咬着杯壁,觉得想不明白。
程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还是低头敛了目光,学着闫九的口气玩笑道:“凭实力单身。”
“噗。”闫九显然没想到这个答案,一口酒都差点喷出来,拱手道:“哈哈哈哈,牛逼牛逼。”
两人笑了一阵后,各怀心事地喝起了酒,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程余率先打破了沉默:“另一瓶红酒,你是……”
闫九回过神来:“啊……那个,给俞襄的。”
“你不生气了?”
闫九耸耸肩:“我生什么气,跪下道歉还来不及呢。”他见程余不太相信的样子,冲他笑笑,安抚道,“本来也没太生气,就是突然被别人说出来,脑子有点懵。”
“他有点偏激了。”
闫九挑挑眉,平时从不喜欢在背后评价别人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程余自知失言,说了这句以后就没有开口。
看着这几天唯一为他说话的人,闫九心下一暖,想起从前,不由笑道:“这有什么呀。我以前可比他偏激多了。”
这句话不但没让程余放松下来,脸色反倒更加严肃了:“你……”
闫九贼机灵,见他脸色,立马告饶:“我错了我错了,雁哥,我不提了。”
抓过他的酒杯就是一碰:“先干为敬,先干为敬!”然后一饮而尽,笑眯眯地歪头看他,“笑一个呗雁哥。”
程余被他气得哭笑不得。
“那你现在身体怎样?”
“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程余板了脸:“说认真的。”
闫九觑着他,暗搓搓地琢磨着……
“说实话!”
“我靠,吓死我了。”闫九拍着胸口,一副被他吓到的样子,“你怎么这么凶呐。”
程余不说话,就看着他。
闫九笑笑:“那你想知道哪方面呀?抑郁症?”
他自问自答道:“其实真不是我扯淡,俞襄找出来的那份诊断都三年前的了,不信我回家给你看。”他见程余颔首,“抑郁症么,五年内很容易复发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现在真挺好的,一点都没以前那种感觉,放心呗。”
程余道:“你找医生检查过?”
“呃……检查过,哈哈……怎么没检查,他都说我没问题了,我会跟你空口打白条吗,开玩笑,我是那种人么,哈哈……”
程余见他都说成这样了,知是今天打听不出什么了,只好默默叹了口气。
“走吧,回去了,不然雨又要大了。”
回去的路上,雨果然下得又密又急,活像龙王爷要赶这一趟降雨的差事似的。
两人都没带伞。最后一段步行,让两人从头湿到脚。到家的时候觉得衣服里像夹了铅块似的。
“刚回来就下这么大雨,这排场真是,老天也太给我面子了。”闫九到店招呼都没打,匆匆忙忙上楼换洗了一身,正想下楼干活,发现有东西忘在程余那儿了,糟心地又跑过去拿。
“哎,落雁,我那个黑包在你这儿……不?”
闫九匆匆忙忙冲进去,程余脱了一身湿的,正裸着上身喝水。
“哎呦,不好意思哈,我拿个东西就走。”说着道歉,这糟心玩意儿其实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还有心思瞄一眼人家的身材,身高腿长,宽肩窄腰,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看就是平时勤于锻炼的。
啧,长得好就算了,身材这么好干嘛,还能当饭吃?指不定还真能。
闫九自娱自乐地这么想着,不太正经地冲他吹个口哨,突然看到他手臂上红了一片。
“哎,你手臂上的是什么?”
程余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刚才不小心擦着了。”
“什么擦着了呀,”论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谁还能比得上这位祖宗呢,他一眼识破后,也没功夫去听什么瞎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就看。
“大佬,你这是起疹子了呀,你刚才吃什么过敏了?”闫九一边看一边回想着刚才点的菜,可能是他刚才没留神抓了几下,手臂上的红疹已经从手背处蔓延至胳膊了,但也不算严重。
“你那儿有过敏药么,没有我那里有备的。”
程余一把拽住风风火火就要往外冲的闫九,摊开手心给他看:“刚刚吃过了。”
闫九抬头,呵呵一笑:“你也挺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没等程余说什么,他又开始唱起了自己的大戏,“你说你那么大个人,自己的过敏原总知道吧,螨虫粉尘过敏什么的,出门就记得自己戴个口罩,吃的东西,也先把成分过一遍眼睛,虽然过敏程度不严重,但总归也不太舒服吧。刚才那种点菜也是……”
噼里啪啦一长串的,说得自己心满意足。末了,来了句:
“所以你到底什么过敏?”
程余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道:“葡萄酒过敏。”
啪啪啪,这脸打得可真响。想起刚才自己强行往别人手里塞的酒,闫九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哈哈,你也不早说 ”还好四处无人,不算丢脸,闫九只能自己给自己打个哈哈,“怪不得上回婚宴上,你葡萄酒动都没动,我还以为你嫌弃那酒不好呢,哈哈……”
其实葡萄酒也不是不能喝,程余喝了吃几顿药就行了,但这药的一种副作用就是嗜睡,基本上这个作用对程余百试百灵,见效极快。上回没喝是因为俞襄被灌倒了,眼看闫九也快趴下了,觉得三个人总要留个清醒的,这才没帮闫九挡酒。这次喝了,纯属是不想扫闫九的兴。本来吃完药就好了,不想到被闫九撞个正着。
“不打扰你了了,好好休息,晚安!”
这糟心玩意儿发现自己惹了祸,生怕人家找上他,抓起包飞也似的溜出了自己的犯罪现场。
他抱着瓶酒到楼梯口探了探脑袋,才九点多的时间,往常酒吧的黄金时间。楼下却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客人,心里一时不知应该是喜是忧。
两年前,踏碛、隘口两条街上的酒吧通宵开,夜夜爆满,现在却恨不得晚上八九点都没人了。其实闫九也相当能理解,毕竟现在这么个经济环境,那一个个从写字楼里抱了个纸箱出来的,比批发市场里同样抱着纸箱运货的还多。大多数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还能指望他们能在酒吧买醉或是通宵畅聊呢。
别的酒吧看着热闹,其实就只剩里面的乐队在闹腾了。相比之下,Dawn还算好的,但也仅仅是能抗住不亏本罢了。
闫九看着窗外灯红酒绿的一片,也只能是笑笑。
要生活的人,没有谁是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