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相公他被我吃了》顾明芜

10、日常

　　回到仙山的时候，路边几个洒扫的小童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师兄好。”

　　师傅对着为首的那个人微微颔首，“小蓝，你们辛苦了。”

　　“师傅，为何仙山中的这些弟子对你都这么恭敬啊？”回到了房里，我才终于得以喘息，变回了自己原形。

　　师傅换了身天蓝色的衣服，更衬得他眉目舒朗。

　　“我来得早，他们都得唤我一声师兄。”孟子怙逗弄着手上的这个团子，“别看他们年纪小，下回你见了他们，得唤一声师叔呢。”

　　明明只是半大的孩子模样而已啊！想到我居然要叫这些孩子师叔，心里有些小小的不爽。

　　“连笙，你会写字吗？”师傅坐在书桌前，展开了一张白纸，“每次下山捉鬼最后都要记录经过，这件事情之前都是为师亲力亲为，如今收了你这个徒弟，为师倒想偷偷懒了。”

　　难道这么快就就要暴露自己是个文盲的事实了吗？

　　我试图挣扎一下，“师傅，我写的字太丑了，怕亵渎了您的眼睛。要不，徒儿给您磨墨？”

　　“没关系，我不介意。”师傅冲着我微微一笑，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我介意啊！我过去狗腿地抱住师傅的袖子，讨好地帮师傅捏捏了手腕，“师傅您捉鬼辛苦了，徒弟给您按摩，实在是徒儿写出来的字连自己都不认识，师傅还是放过徒儿吧。”

　　我抽动了一下鼻子，暗暗酝酿情绪，内心下定决心，如果师傅非要我帮他写的话，就哭给他看。

　　“行了，”孟子怙轻轻拿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尖，“瞅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那你便给我磨墨吧。”师傅从书架上取出一支笔，轻轻在砚台的边缘收拢了一下略有些粗糙的笔尖，然后把袖子往上卷了卷，端坐着开始写起来。

　　虽然看不懂师傅写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能看出来师傅写出来的字，疏落有致，端庄风雅。

　　字如其人，这句话真是没错。

　　我慢慢地磨着墨，那些黑色的墨汁一点点晕染开来，渐渐转浓，一圈又一圈。清风徐徐从地窗外吹过来，此刻正是夏日，还隐隐能听见蝉鸣。

　　“扑通”一声，孟子怙被这声音惊扰，转头去看时，却发现那只团子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刚刚让连笙研墨的时候，它倒是乖巧得很，安静地在书桌角上坐着，慢悠悠地磨着墨，瞪着一双大眼睛，那幅小模样颇为认真。

　　这才没过多久呢，就睡着了，一双小手糊在墨汁里，立刻变成了一团黑。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让它醒过来，真是贪睡。

　　孟子怙心头觉得有些好笑，轻轻地拿了帕子来，把连笙手上的墨汁擦了个干净，然后把这只贪睡的团子放到了榻上。

　　写完最后一个字，孟子怙把这叠纸拢在了袖中，打算去找一趟掌门。出门时，连笙还在床上睡着，小手还不时地动来动去。

　　“师傅，这是此番捉鬼的经过，”孟子怙把纸递给柳歌，“请您过目。”

　　“你怀疑，这只鬼的背后，是有人在操纵？”柳歌看了看纸上的内容，有些感叹地说道，“这样的事情已经多年未见了。”

　　“是，那只鬼也亲口承认了。”

　　“都有二十年了吧，”柳歌的目光悠远，“说起来，似乎就是从为师从路边捡到你的那一年开始，这世上就很少出现鬼怪了。罢了，这天下终究不会永久太平。你密切关注着这方面的动静，有什么新的消息，及时来跟我汇报。”

　　“对了，为师听说南边的一个小镇子似乎不是很太平，你明日出发去看看。”

　　“是，那弟子告退。”

　　孟子怙进房时，那个团子眼看着就要从榻上滚落下来，这个距离，孟子怙皱了皱眉，跨步飞奔过去。

　　“扑通”一声，没接住。

　　“怎么了？怎么了？”我在睡梦中都感觉到一种疼痛感，扑棱着手醒了过来。

　　师傅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心，又看了看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我，颇有些无奈地叹息道，“你啊。”然后，伸了一只手到了我的面前。

　　“来，我带你去黄泉，明日我们又要离开仙山，在这之前先让你吸收一点灵气。”看能不能让你变得聪慧些，孟子怙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自己收的这个徒弟，可心是可心，就是感觉愚笨了点。

　　“这些花怎么还没谢？”

　　到了黄泉，那些红色的花朵依然盛放着，没有丝毫要凋谢的迹象。一株又一株，蜿蜒连绵数百步。

　　“这是彼岸花，花期长达半年之久。”

　　黄泉路上，一般的植物都无法生长，偏这彼岸花生得极好，大片大片开得恣意而又热烈。

　　我的五感与别人不同，别人闻着觉得很香的东西，到了我这儿却未必。我摘下一朵彼岸花，一种清苦的香气直窜入鼻尖。

　　“世间繁华，不过这黄泉路上也没什么可稀罕的。倒是这彼岸花多得很，给你闻闻味。”
　　“苦的。”
　　“我闻着也是苦的，不过倒有人告诉我这花闻起来极香，看来咱们倒是一样。若是你能看见，这花生得倒是极美。”

　　一段对话在我的脑海里想起，随之而来的，是脑袋针扎般地疼了片刻。

　　为什么头会这么疼？这些是我以前的记忆吗？我试图回忆起更多的片段，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来，你先坐下，先练习一下我上次我教你的吐息。”师傅没有注意到我这边的动静，找了一处灵气充沛的地方，然后把我从袖子里抱了出来。

　　我平复了一下刚刚瞬间紧绷起来的情绪，点了点头，然后闭了眼，开始吸收灵气。

　　这次吸收灵气的过程更为顺畅，过了没多久，我就感觉体内已经能量充沛了。

　　再次睁开眼时，师傅正定定地瞧着我，“连笙，我怎么感觉你确实变瘦了些，而且模样也有些许变化？”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师傅捏了捏我的耳朵，“似乎耳朵也那么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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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连笙的模样以后会有变化的，不会一直是一只团子模样(*/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