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说》占温煦

2、楔子

　　楔子（ 2 ）
　　大殿上。密密麻麻的大臣站了一整个殿。
　　大殿里庄严肃穆，沉浸在一种凝重的气氛中。
　　黎王高高在上端坐在王座上，翻阅着昨天冥族洗劫边源镇石碣村的报告，看得出他怒不可遏。地上有两个大臣颤颤巍巍的跪着，等待黎王的训斥。一个是帝都的防御部部长，另一个是边源镇的执政官 。
　　黎王将报告书摔在地上，大发雷霆。“所以说冥族昨天下午五点就攻击的石碣村，然而晚上七点才发现，直到晚九点才上报！”那两个大臣更加栗栗危惧。
　　“什么原因，查清楚了没有？”
　　那两个大臣兢兢业业，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黎王看着两人，叹了口气，“算了，你们起来吧。”
　　“殿下，我认为原因要细查。”军事总部长殷炳向前一步，分析道：“石碣村只是帝都边界的一个小村子，平时贫瘠又荒无人烟。没必要让冥族费这么大周折去洗劫。”
　　“而且，如果情报没有错的话，冥族现在整个政府都在疆族的控制中，以他们可以调控的兵力，不足以洗劫石碣村。”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疆族在背后帮助冥族。”
　　“是的。”殷炳沉着稳定。
　　“冥族和疆族联手去攻击一个小村子，这里面绝对又蹊跷。”防御部部长鹿杰思索道。“莫不是又是冲着子粲源来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黎王冷静严肃的问“石碣村的幸存人员有多少？开完会后我要一个个见。”
　　“四十八个。”
　　有大臣不怀好意的看着殷炳，“侍卫长，您刚才少报了吧！殷大臣家里还有一个呢。”
　　众位大臣想笑不敢笑地看着殷炳的脸色。殷灏将离陌领进家门的事情早晨传遍了整个朝堂，在黎族显贵官吏中中，血统分级还是很严重的，像这样直接把来路，血统不明的女孩收养进家里，直接犯了大忌。
　　而大家还是对这位位高权重的军事部部长很尊重。那位嘲笑殷炳的大臣，前段时间被他检举出敛财之罪，刚刚才被降职。
　　侍卫长双手在腹前自然交叉垂下，微笑里带着威慑， “将离陌小姐算上了。”

　　散了会，黎王和殷炳并肩走在去小型会议室的的路上。走廊里大大的观赏窗可以看到后花园中的景色。当空的太阳照耀在草地上，碧草如丝。柳树随着微风轻轻舒展着枝叶。
　　黎王终于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想的，任由殷灏把小姑娘往家领。”
　　殷炳叹气道：“我也是看她可怜嘛，父母双亡。而且……”
　　“我觉得她可以治愈殷灏。”
　　“因为她长得像尚然吗？尚然失踪造成的心里创伤，再找个像她的人治愈。”黎王抬头看着殷炳。
　　“不觉得可笑么。”

　　富丽堂皇的后花园，凭借天然的地热条件，即使是在萧条的严冬，依然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不远处，绿草如茵上的一座亭子里。各位官吏的儿女聚在一起，算是个小型的茶话会。但看得出大家都用了心思准备，尤其是女生，调脂弄粉，花枝招展。
　　梨花淡雅的香气拂来，阳光透过藤蔓架投下斑斑点点，照耀在脸上。大家在亭子里说说笑笑，喝茶吃点心。惬意到极致。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韩之瑶。”鹿雅着一袭天蓝色淑女裙，头发是留了很久的黑长直，整个人散发温柔和娇美，小家碧玉的风范。
　　她将身后躲躲藏藏的少女往大家的面前推，少女着一身白裙，头发微卷，娇羞着低头，长睫微翘，脸红道：“你们好，我叫韩之瑶。”
　　闵晨溪坐的离韩之瑶最近，冽出明晃晃的大白牙，笑得灿烂，表示出欢迎。“你好哇，韩之瑶。我叫闵晨曦”
　　她抬头，露出闭月羞花之貌，真诚的看着闵晨曦说；“谢谢。”
　　“韩之瑶？是不是那个最近特别红的那个网红啊，网友称什么初雪女神的。”一个穿鹅黄色连衣裙，皮肤白皙的女生问。
　　“是我。”韩之瑶一脸无辜地看着宋韵致，小小声的说。
　　“哇，是你啊，你比照片上起码漂亮二点五倍耶。”穿红色华丽公主裙的女生说。

　　闵晨曦为空杯补上茶，看着石桌上多余的一杯，已经冷掉了。问众人，“殷灏呢？你们见到殷灏了吗？”
　　“还不是为了陪那个收养的妹妹，在会议室见黎王呢”郑嘉荣在为女士们剥桔子，头也不抬。
　　听到殷灏两个字，韩之瑶双手无力的抓住裙角，手心也因激动紧张而沁出汗。
　　“妹妹，什么妹妹？”女生们瞬间炸开了锅。
　　“你们没听说吗？是昨天遇袭的石碣村的孩子，逃跑的时候晕倒在郊外，碰巧遇到殷灏了。殷灏就不知中了什么邪，上午就去办了领养手续。”
　　女生们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不已。殷灏可是全体女生的梦中情人啊，怎么就跟别人跑了。
　　“只是认领成妹妹而已，如果有意向发展成女朋友的话就不会搞这一套了。”鹿雅十分优雅地抿了一口茶，信心十足的说道。
　　“那为什么突然说要收养成妹妹？给予资金上的帮助不就好了？”宋韵致捂着心口，表示心受到了伤害。
　　鹿雅转过头来，嫣然一笑， “夜阑，你和殷灏玩的最好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抱歉啊，我也不太清楚。”迟夜阑勉强的对鹿雅笑了笑。

　　殷灏和离陌在小会议室门前等着黎王的召见。大大的观赏窗可以看到皇家后花园的景色，柳树叶子被微风轻轻吹拂，将枝叶伸展了进来。
　　离陌手里抱着素黑色的羽绒服，是来的路上殷灏借她御寒的。身上穿着那个房间里随手拿的裙子，结果却意外的合身。收腰的设计显出纤细的腰肢，小碎花的图案更显清新。瀑布般的墨色头发直直的散下，不施粉黛，明眉皓齿。
　　“你没说今天的行程里有这一项啊！大哥，我们回去吧。”离陌哭丧着脸，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拉起殷灏的胳膊，仿佛要把他拽回家。
　　一个小时前，殷炳刚给离陌办完领养手续，从身份局大门走出，便看到黎王身边的侍卫长钟华在门口等待着。通知殷炳进宫会议，并且指名道姓的要见离陌。
　　“怕什么，就见一面，黎王又不会吃了你。”殷灏眼里带着笑，却不留痕迹的躲开离陌的手。这种与人太亲近的举动还是不太适应。
　　“我这一介草民何世修来的福分才得以面圣啊！算了吧，我福薄，承受不起。”离陌摇着脑袋小声嘟囔，偷偷瞄了眼殷灏的反应，却发现他在眺望后花园里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两只白天鹅翩翩起舞。

　　并没有等到黎王，门前的侍卫在一位侍女的命令下将会议室的门大开。
　　一个穿着黑色华丽长裙的少女在众位侍女众星捧月地簇拥下走来，穿过离陌殷灏。径直走过会议室，在那个最高位坐下。整个过程，目光始终落在前方，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脑袋上戴着闪着微光的皇冠，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红唇配黑眉，高贵又优雅。
　　殷灏走到先贤婉儿面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不卑不亢。离陌小心翼翼的学着殷灏的动作，却显得娉娉婷婷，绰约多姿。
　　先贤婉儿走到离陌面前，似笑非笑。 “你就是离陌吧！”
　　离陌被她盯得发毛，小心翼翼的回答：“是我。”
　　“殷灏。”先贤婉儿带着凌厉的眼神，一副质问的模样。“你是不是就因为她长得像先贤尚然，所以你才大发慈悲收养她。”
　　“我告诉你，先贤尚然已经死了，她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收起你那泛滥的怜悯心”先贤婉儿伸出玉葱般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殷灏的肩膀，“而我，也绝对不允许你将一个陌生人领进家门。”
　　“她已经死了？”殷灏拍下先贤婉儿的手指，一步步逼近。“公主殿下，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您闯祸的时候，是谁帮您顶罪；您被欺负的时候，是谁帮您讨回公道。那要不要我再帮您回忆一下，您是怎么挑拨离间我和她的关系。
　　先贤婉儿听到这话跌坐在地上，满脸痛苦，与刚才自信优雅的女孩判若两人。
　　“那要不要我再帮你回忆一下，她是怎么死的。”殷灏横眉冷目，看着地上的先贤婉儿。
　　“当初是你将我爸叫走的吧。”
　　先贤婉儿哭的梨花带雨，“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但是殷灏你为什么只喜欢她呢？你回过头来看看我啊。”说着伸出细白的手拉住他衣服的下摆。
　　一副乞求者的模样。
　　“公主殿下，请注意您的言行，行不修饰不符合您的身份。”殷灏将她的手推下，不怒自威的看着先贤婉儿。
　　“殷灏，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先贤婉儿在地上哭喊着。
　　“婉儿。”黎王从殿外冲了进来，一把捞起了痛哭流涕的先贤婉儿。
　　“殷灏，你怎么能把公主惹哭了呢。”殷炳颇为不满的看着一脸铁青的殷灏。

　　因为殷灏和先贤婉儿这么一闹，黎王看向离陌的也是横眉冷目，就好像她是两人闹别扭的导火索，审问的过程也是极其敷衍，问道一半便让下他们去看他心爱的女儿。
　　两人从会议室里出来，穿过长长的走廊，窗外鸟语花香，春光明媚。殷灏看着离陌一副疑团满腹的表情，“别问什么问题。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你是不是很累？”离陌出人意料的问了这个问题。
　　殷灏眼下乌青，满脸倦容的点头。
　　“那，我让你抱一会吧。他们说拥抱最能治愈了。”离陌张开双臂，带着灿烂的笑看着他。
　　殷灏没有去抱她，轻轻说了声谢谢，便径直向前走去。

　　亭子里的女生看着殷灏和离陌一前一后的走出来，顿时醋意大发。
　　“不过两周没见了殷灏还是那么帅。”沈芊月一脸花痴。
　　闵晨曦递上一条纯白的手绢，“擦口水。”结果惨遭白眼。
　　韩之瑶看见殷灏向他们这边走来，心跳漏了一拍，只敢低头用余光看着，满脸绯红。
　　殷灏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被一个陌生女孩占了，有些生气。鹿雅连忙让出自己的位置，殷灏摆摆手，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女生们暗自打量着离陌，压制住惊奇的举动。
　　闵晨曦倒了两杯茶，宋韵致连忙献宝一样递给殷灏。
　　殷灏接过茶，一口喝下。
　　离陌看着女生向殷灏献殷勤，心像潮起潮落的海水般，起起落落。
　　心像潮起潮落的海水般，起起落落。

　　临走前，那个穿玫红色裙子的姑娘跑过来，偷偷告诉离陌：“殷灏想收养你的原因是你长得特别像以前的那个公主，先贤尚然，你知道吧？”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离陌看着那个女孩回去接着和那群女生玩闹，徒生羡慕之情。
　　友谊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殷灏拉着她越走越远。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离陌大概是两个月前知道自己长得特别像先贤尚然的。
　　为了这次埋伏行动，疆族和冥族足足商讨了半年之久。
　　当初，先贤尚然奉先黎王之名，将子粲源护送到殷炳手上，疆，冥两族将全部精力集中到她身上。现在想来，可能是先黎王设置的障眼法。另外派人护送子粲源。
　　而真正的子粲源，可能早已在殷家。
　　他们从春天商讨到秋天，先是考虑强攻，后又决定智取。最后决定让冥族公主冥离陌装作遇难者靠近殷灏，埋伏进殷家。而洗劫石碣村，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目的是为离陌制造一个假身份。
　　来自石碣村的遇难者，父母双亡。长得漂亮，重点是长得像先贤尚然。
　　越是弱小的女性，越容易引起男性的保护感。
　　计划目前到现在，天衣无缝。

　　记得疆族公布计划的那一天，哥哥冥暗生抱着她在反锁的房间，痛哭流涕的说绝对不会把她交出去，去让她冒这个险。作为一个没办法保护妹妹的王，冥暗生懦弱又暗自懊恨。但是没办法，现在疆族将冥王的权利，牢牢掌握在手中。
　　最后疆族人还是破门而入。
　　是离陌自己向疆族提出去执行这个埋伏计划的，条件是完成之后，保证哥哥的安全，还有就是起码在冥族政府退出一半疆族的势力。
　　疆族应允。
　　记得走的那天，冥城下起了大雪，视野中白茫茫一片。透过雪花。哥哥看她的眼神。
　　像是最纯净的蓝天，又折射出深深的爱和担忧。
　　为了忍住泪水而转移视线，再看他已经泣不成声。
　　离陌坚毅的回头，踏上征途，目光坚定。
　　哥哥啊，这次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做你最坚实的铠甲，为你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