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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   述律氏看养女手里提着一只锦鸡和一只野兔,心道,送两条鱼,换两只野物,占了便宜。

      述律氏早算准了,堂哥家里打了野物,她叫养女送了东西,礼尚往来,堂嫂不能让养女空手回来,接过锦鸡和野兔,当下收拾了,留待过年吃。

      朱璃心事重重,穿过灶间,回后院厢房,述律氏叫住她,“玉奴,我给你做的过年穿的新衣裳,放你屋里了,你穿上试试,如果不合身,容空改。”

      朱璃答应一声,没精打采的,述律氏在背后又说道;“你抽空把鱼收拾了。”

      养母精于算计,见不得她一刻闲着,白养了几年,仿佛要把本钱从她身上捞回来。

      西厢房炕上放着一套新棉衣,红底染碎花棉袄棉裤,北狄皇族和官宦人家穿的绫罗绸缎靠跟中原互市换取,或掠夺中原财物,北狄女人穿的衣裳,都是自家纺织粗土布,染色,冬季穿动物皮毛。

      朱璃扯了扯身上穿的棉袄,棉袄已经短了,朱璃正长身体,这件棉袄还是三年前做的,每年换季时,拆洗干净了,述律氏重缝,这两年养女个子长高一个头,捉襟见肘。

      养母人吝啬,好面子,过年亲戚来串门,养女没一身像样的衣裳,为在外人面前装脸,于是扯了几尺布头,来回掂对着勉强够用。

      朱璃看了一眼炕上的新衣裳,没心思试穿,堂兄耶律泰在王府当差,消息灵通,北狄发兵中原,估计消息是真的,她打定主意要在北狄发兵前逃走。

      年关将近,塞北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数九隆冬,大雪封山,此时不宜上路,走不出去,冻饿而死,只有等春暖花开离开。

      塞北习俗新年是大节日,阖家团聚,腊月二十九,饭铺打烊,上了门板,大年三十不营业。

      朱璃天亮就起了,到仓房里,仓房里秋天储存的大白菜,保存得好,菜叶绿的,朱璃拿了一棵白菜,洗干净,剁了一棵白菜,猪肉和大葱剁碎,和饺子馅,

      正午时,述律氏炸丸子,朱璃坐在矮凳上,往灶膛里添柴。

      灶台上摆着两大盆面,朱璃问:“娘,这么一大盆面,我们三口人吃不了。”

      “干点活你那么多话,你大伯家人多,当零食吃。”

      述律氏心里有小九九,两大盆面,一盆炸套环,一盆炸素丸子,堂兄家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六七口人,吃席要费了多少酒菜,油炸食物顶饿,没事抓着吃了,到了正经吃饭时,荤菜下的少。

      述律氏把一大块面揪成小面团,麻利地一拧一个,朱璃把述律氏拧好的套环放入热油里炸,炸了一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述律氏平常把养女当顾工使唤,所有灶上的活计朱璃做熟了的。

      炸好两大盆小食,朱璃把锅里的油倒出来,熟油拌馅炒菜,重新倒入羊油,把用青盐腌制的鱼,用羊油煎了。

      述律氏把挂在屋檐下的野味拿回来,地窖里捧出一坛子自家酿造的粮食酒。

      母女二人拾掇了一桌酒席。

      酒菜齐备,耶律仆堂兄一家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提了一块野猪肉,两个猪肘子,一只羊腿,还有一小袋子粳米,红枣花生瓜子等。

      述律氏热络地赶着接过来,喜笑颜开,“这咱话说,你们来吃饭,带啥嚼过,家里什么都准备现成的。”

      蒲察氏说;“过年杀了两口猪,大媳妇养了一年,粳米是大小子在王府得的,这精细的米平常吃不到,拿来你们尝尝。”

      述律氏掂量这些东西,这一桌酒席回本,还绰绰有余。

      高兴地招呼徐璃,“玉奴,快把菜下锅。”

      朱璃把东西拎着送到仓房里,把已经切好的菜下到锅里炒。

      菜肴陆续端上桌,男人们围坐热炕,吃酒。

      堂屋地上放了一张矮桌,女人们和孩子在矮桌上吃。

      耶律泰的媳妇萧氏照料一双儿女吃饭,萧氏又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朱璃端上最后一道菜,把灶间拾掇干净,上桌时,两个孩子已经吃饱了,蒲察氏和述律氏唠闲话。

      吃完年夜饭,朱璃捡了桌子,烧热水沏茶,端上去,男人们酒后天南地北地地胡侃。

      萧氏跟朱璃包饺子,两个孩子在院子里跑,屋里屋外欢声笑语,节日气氛浓厚。

      半夜,耶律家二儿子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放炮仗。

      朱璃在灶间煮饺子,看着翻滚的热水,想起小时候家里过年,除夕全家围炉守岁,气氛温馨。

      等过了年,她开始做离开的准备。

      这里始终不是她的家,每年过年倍觉孤单格外思念亲人。

      忽悠脑海里出现一个人,这个人跟她一样,独在异乡为异客。

      慎王年前一直没来饭铺,每每看到慎王便产生同病相怜之感。

      正月初一,养父母出门去街坊邻居家里拜年。

      朱璃拿出食盒,把煮熟的牛羊肉捡出几块放进食盒里,又把早晨煮的饺子挑好的没破的拿了一些,悄悄出门。

      质子的境遇极差,徐临的住处很偏僻,孤零零的矮墙围着三间土屋,土屋破旧。

      她走到小院门口,门虚掩着,推开院门,冷冷清清,没有一点过年的喜庆。

      院子很小,空空的,靠墙堆着柴禾,别无它物。

      泱泱大国的皇子,受到这般待遇,北狄是根本没把中原大国放在眼里。

      正房的门关着,朱璃喊了一声,“殿下。”

      无人答话。

      她轻轻推开房门,扑面一股阴冷,北地房屋的结构,进门是灶间,灶间冷锅冷灶,没有烟火气。

      屋外天寒,太阳升起,还有一丝暖意,屋里阴寒,渗入骨髓,连骨头缝都发寒。

      朱璃放下食盒,从里面拿出熟肉和水饺,放在灶台上。

      听西屋里没有一点动静,难道人不在家,她走过去,揭开西屋门帘,屋子不大,入眼一铺炕占据屋里一半的空间。

      炕上阖眼躺着一个人,正是徐临。

      无声无息。

      朱璃的心提起来,快步走到炕沿边,看一眼炕上之人,唬了一跳,徐临脸色涨红。

      朱璃的手放在他额头,滚烫,“殿下,您生病了?”

      徐临微微睁开眼,目光聚焦在朱璃身上。

      朱璃细一观察,见他连脖颈如火烧的红,这是发热的症状,可这红里透着不正常的乌青。

      试探地问:“你中毒了?”

      徐临没回答,默认。

      自初见慎王,慎王面色清白,极不正常,凭着前世的经验,朱璃确定慎王中毒已非一日,这是身体里的积毒发作。

      慎王徐临身上有许多谜团,一个大国的皇子,被送到敌国做质子,身边为何没有一个侍候的人?为何哑了?身中剧毒?

      又是何人下毒?朱璃很疑惑,跟慎王非亲非故,慎王隐私不便细问。

      朱璃看不出他中的什么毒,自然就不能为他解毒,说:“我去找个郎中。”

      大年下医馆关门,朱璃也不能眼看着他病重,她刚迈步,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朱璃低头,抓住手腕的手指修长干净,意外的有力。

      两人四目相对,朱璃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想让中毒的事泄露,问;“你真没事吗?”

      徐临松开手,摇摇头。

      朱璃扫见屋里桌上放着一只碗,碗底有黑乎乎的东西,暗想,他为自己解毒。

      貌似他中了极其厉害的毒,能够活下来,没毒发身亡,他一定有自己的办法。

      打消了请郎中的念头。

      摸一下炕上冰凉,屋里冷得像冰窖。

      朱璃去院子里抱了一捆柴禾进来,又拿了几块木拌子塞入炕洞里,在窗台上找到火折子,点燃,把炕烧热。

      然后到灶间生火,烧水。

      屋里的炕热了,驱散阴凉,水烧开了,朱璃找了个粗瓷碗,用开水烫了,倒了一碗热水,晾了一小会,端进屋。

      徐临烧得嘴唇发干,朱璃拿小勺沾了一点水,点在他唇上,给他润唇。

      徐临的唇形薄,唇线清晰。

      朱璃喂了他几口水,炕烧得滚热,徐临额头见了汗,鼻端细密的汗珠。

      朱璃抽出腋下绣帕,轻轻地替他试去额上的细汗。

      绣帕点在他鼻翼两侧,发现他鼻梁英挺

      这男人的五官长得真好看。

      徐临侧过头,避开。

      朱璃挑眉,促狭地指尖探到他耳根后。

      低伏在他耳边,轻吐一口气,“有点退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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