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是个小公主》叶从心

3、旅程途中

　　火车开动，知青办负责人之一刘刚便站到了中间过道，“火车到郾城要走两天，现在寒冬腊月的路况不太好，也可能三天才到，都把自己的行李物品看管好，同座位的人轮流休息，有事一定要报告！”

　　负责人的声音在火车上显得不是很大，但十七个人都坐在相连的位置，挨得近，听的很认真也很清楚，在家里也被耳提面命过，都明白火车上扒手多，尤其这种长途火车，不约而同的相□□头。

　　“要喝热水自己拿杯子去前面打，厕所在后面那边，不在这里就说一下，反正万事小心为上！”见众人听的认真，刘刚满意的点点头，多提点了几句。

　　顾乐：“……”

　　火车上也这么危险吗？不是说建立了新国家不久？这样开始应该抓的很严的吧。

　　但见周围人一言一语的答着刘刚，顾乐很明智的没有问出来。想想也是，即使管得严，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都顾及那么周全，还是要自己多长点心的。便是经历了几百年的大元朝，各种各样的事情也屡见不鲜了，哪个朝代还没有黑心的人了。

　　顾乐以前身边有个小太监，最爱一些小道消息，给安静的顾乐带去了很多乐趣，也让她知道了很多外面的事，不至于真的变成笼子里的金丝雀，此时也只是叹了一声。

　　负责人只略说了几句便坐下了，知青们也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都是年轻人，也基本是第一次坐火车，个个兴奋的很，顾乐也不例外，对她来说火车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此时难过的情绪消散，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一边也听着周围人的谈话来获取自己有用的信息。

　　她对这里也就靠着这一个月的所见所听所闻了，看报纸聊天。也幸好这里和大元朝的文字是一样的，否则真的是睁眼瞎。

　　对她来说，什么都是新鲜的，值得去探索的。

　　话题也就那几个。

　　无非是从家里带了什么东西，分配到了哪里，自己的紧张忐忑兴奋激动。以及隐私一点的，关于安置费的问题。

　　这世上有顾家明张芸夫妻俩这样疼女儿的，便也有不把儿女兄弟姐妹当家人看待的，甚至仇人。据顾七了解，这个时候和大元朝除了时代不同，基本的也没啥两样。

　　比如说，重男轻女。可能这是通病吧。

　　轻轻戳了戳身边同伴的胳膊，刘一苒好奇的问，“你带了那么多东西，家里是不是扣了你安置费啊？”她倒没什么坏心思，只是看着同伴沉重的行李好奇而已。

　　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父母很疼她，另外给了五十块钱和一些各种票，再加上家里带的东西。刘一苒对此很满足，毕竟，外面物价不高。

　　知青下乡都有一笔安置费，是固定的，有的地方富裕可能会多补贴一点，有的就直接固定那一笔钱了。

　　顾乐现在的家在一个中等城市，叫蒙城，不富裕但也还好，安置费知青办给了150，他们一路的路费住宿费也是由知青办解决，这150拿到了以后就是自己的了，作为下乡之后自己的安置。

　　顾乐不知道人家为啥这么问，怕说多了引起什么事，这人自己也不熟悉。自幼生在宫里什么没见过，不过因为她是体弱无母的公主牵扯不到她而已，略微思忖，轻声回道，“没有啊，都给我了的，我爸妈是很好的人”，说着微微一笑。

　　顾家明张芸确实很好，一开始就表明安置费都是她的，让她自己留着花用。另外家里给的三百块整，整整三十张大团结，小一叠了，一包票券。昨天顾七准备拿五张大团结去兑开小面额的，张芸连忙把家里剩下的零钱都要塞给顾七，顾七好说歹说，只拿了十块钱的毛票，她是真的不能再拿家里的钱了，剩下五个人不过日子了啊！

　　当她不知道，那一包票券是好换的吗？为了换那个，家里怕是欠了不少外债的。

　　原本顾乐自己存的也有私房钱十三块二毛一，都是父母给的不舍得花，可能顾乐喜欢存钱，零钱都换成了整的。

　　顾乐觉得这个钱和大姐三弟给的钱一样应该留下来，不能花。父母给的三百一十块，顾乐打算二百五十块留着应急的，万一家里或是自己急用钱也不用到处借。

　　纵然如今不再是公主了，但顾乐对于低头朝人家借钱还是很抵触的。大元朝的自己虽然不受重视，可的确没受亏待。

　　嗯，这个也不能动，这样算顾乐发现自己还真的是个小富婆了。想想外面的现状，顾乐自己都不可思议。

　　算算不能花的，有自己的十三块二毛一，大姐的二十，弟弟的五块三毛四，还有小顾宁存钱罐里有两毛钱，一共三十八块五毛七，这些都单独包起来放在了存钱罐里，都是家人的爱啊！和大姐的钢笔盒放在一块，想他们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三百一中的二百五十块留着，也单独包起来放在存钱罐，不动产一起二百八十八块五毛七。能花用的是安置费一百五以及那六十，共计二百一。

　　顾乐心里默算，好像还是多了点，不过也不算那么打眼了吧。

　　心里默默计算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刘一苒暗暗惊讶，也欢喜。

　　自己家里好，看别人家心里也高兴的。可能父母还额外补贴了呢。

　　就像自己，不过想到因为这个嫂子还甩脸色给自己和大哥看，想想就很无奈。

　　顾乐：“……”

　　我说句话你为什么叹气？不是你问的么？你想到了什么？顾乐有点小懵逼。不过也没多问，交浅言深，总归不太好。

　　从纷杂的皇宫退出，顾乐对于平静安宁的生活享受的不得了，麻烦还是能少则少吧！

　　“你是叫刘一苒吧？”避开敏感话题，顾七主动道，她的新生活开始，总得交些朋友在。

　　刘一苒点点头，“对，我家是城北那边的，不过离这里这里太远了，早上就我大哥来送我的”。

　　顾乐笑了一下，“我家就离车站不远的，不然那么多人也不好来，别紧张，我们以后可能是要在一个地方的呢。”

　　刘一苒歪着头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你知道要分去哪里吗？”

　　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个要看当地公社安排吧好像是或者看他们。”顾乐对这个也不太了解，对着两干事的方向，昂了昂下巴。

　　托着腮，刘一苒显得有点忧虑。知青下乡不是第一年了，去了百分之九十九都回不来了，对于分配的地方大都很在意，毕竟，那很大可能就是自己以后的家了。

　　烦恼了一会，看顾乐还在看着自己，刘一苒也不再想这个了，从怀里的包里掏出一包包好的茶叶蛋，此刻拿出来泛着浓郁的香味，几个知青闻着味都不住往这边看，不过因为刚上车都不缺热食，加上也不熟，也只是看了一眼。

　　刘一苒只拿出来两个，剩下的又包好收回包里，递了一个给顾乐，“这个是我妈做给我路上吃的，现在还热着最好吃，对了，你叫顾乐，我可以喊你乐乐吗？”刘一苒大大方方的说道。

　　之前知青们到车站，负责人便点过名了，所以差不多都知道名字。

　　刘一苒觉得她们两人年纪差不多，都是女孩子，这个女孩子笑着又显得很柔和，她就拿着自己的东西坐到了顾乐旁边，反正另外一个是个男生，人家也不在意。

　　事实证明顾乐人还挺好相处的，而且看衣着说话，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

　　顾乐看了下刘一苒的眼睛，她刚才数了数那包鸡蛋也就五六个的样子，此时拿给自己，眼里也没有虚伪假意。

　　便不客气收下了茶叶蛋，又将自己的小包里的饼干拿出来分了一半给刘一苒。

　　“当然可以了，那我叫你一苒吧，这个是买的不是家里做的，你可别嫌弃呀。”

　　刘一苒忙摇头，供销社的饼干可比茶叶蛋值钱多了，她是占便宜了的。

　　剩下的饼干顾七看了周围的人一眼还是收起来了，刚刚刘一苒没给，自己给了不是让人心里不舒坦吗。

　　刘一苒也注意到了，露出一抹笑意。

　　小姐妹俩相视一笑，心里都有点开心，感觉交到了一个不错的朋友。一边聊天一边吃热滚滚的茶叶蛋，慢慢驱散了寒冬的冷意，刘一苒也忘记了初次离家的忐忑，开心的笑了。

　　吃完擦擦手，刘一苒隐蔽的指了指坐在她们右边座位前面的一个女生，刘一苒小声说，“那个女孩子是我们家那边的，离我家没多远，她家为了安置费的事这几天闹的可厉害了，虽然她有点可怜但是人也狠，你要小心点她，希望到时候不要和她分一个队里去。”说着叹了口气。

　　顾乐疑惑的看着她，刘一苒顿时受到了鼓励，给顾七解说。

　　那个女孩叫王小玲，家里父母都在矿厂工作，工资是不低的，王小玲还有一个哥哥和妹妹。按说条件不差了，奈何父母心偏的简直没有了。

　　从小就饭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也不让上学，家里脏活累活都是姐妹俩的，动辄打骂，可好歹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至于太过分。直到王小玲哥哥结了婚，她嫂子进门就生了大胖小子，父母眼里再没有了王小玲姐妹俩，她们彻底成了家里的佣人一样的存在，连几个侄子侄女都对她们呼来唤去的，反正没啥人权就是了。

　　邻居们看不过眼说了几次，可姐妹俩自己立不起来，人家父母也说他们多管闲事，久而久之也没人管了。

　　这次安置费150，王小玲母亲收起来不给王小玲，甚至一点东西没给准备，让她直接走人。王小玲拿着菜刀差点杀了她大侄子，把几个长辈吓的不行也恨的不行，不止还了安置费，王小玲还逼着他们给王小娟也弄了下乡的名额，这个名额倒也好弄，知青办巴不得都响应国家号召，自己做出成绩来呢。只是后来塞的人不会管路上的路费和住宿，安置费就更没有了，王小玲也逼着家里拿了。

　　几百块钱，一家人到处借，王家可算是出了大血。

　　这王小玲以前一声不吭，这次直接来了个大的。

　　在顾乐看来，王小玲这样做没什么大不了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也是父母兄嫂太过分了些，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家里也不说心疼的，还这么欺负。

　　可说到底，王小玲姐妹俩还是懦弱了，不过自古以来孝就是理，这也没办法。

　　顾乐再看了一眼王小玲，她抱着自己破旧的小布包正闭着眼睛，小脸看起来倒是清秀可人，就是太过瘦弱了，肤色蜡黄，看起来个子小小的，也是可怜人。

　　虽然心里有些想法，但对于刘一苒说的，顾乐还是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至于要小心她这个问题，一个公社下面那么多大队呢，也不一定就分在一起了。就是分到了一起，自己又不会针对她怎么样，便也无所谓。

　　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兴奋劲也渐渐下去了，有了疲惫感。

　　刘一苒揉揉眼睛，“乐乐你困不困，我想睡一会，”

　　顾乐看着她打哈欠弄的眼泪都出来了，看来是困的不行，有点好笑。

　　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折的小小的报纸，“你睡吧，等你睡好了醒来再换我，我早上起的晚还不困。”

　　确定她真的不困，刘一苒才放下心，点点头小心的将怀里的包放在靠近顾七的里侧才趴桌子上睡去。

　　说睡就睡呀，顾乐看着有点傻眼。

　　不过这个刘一苒还真是蛮可爱的，知世故而不世故，是可交的朋友。

　　顾乐手边的衣服搭在刘一苒肩膀上，这才靠着椅背看起报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