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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青峰主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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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身着睡衣的少女环视起眼前的公园,又低头看眼手表——00:15分。
这个时间点,除了烂醉的大叔,没其他人影了。
那她为什么在这里?
“拯救失足少年吧!”
噢,她想起来了。某个该死的系统对她发号施令,不由分说将她撵到这来。面对只剩点点亮光的公园,弥冬有些无力。不知哪来的寒风,顿时吹得她打起喷嚏,她只好戴回头顶的睡帽。
刚从小酒馆出来的大叔色咪咪地搭上她的肩,难闻的酒气扑面而来:“小妹妹~陪大叔一起玩吧~”
“……”弥冬看眼手里的狗链——后头什么都没栓,正好是她最有力的武器。
只见眼前的女孩弯下身子,双手拢住绳圈,然后卯尽力气!旋转——一招天马流星锤,显然把醉汉唬住了,在脸上挨了好几道红痕后,他灰溜溜地跑走了。
见目标达成,弥冬停下手里的动作,喘了口气。她的掌心微松,狗链便软趴趴地倒在地面。紧接着,她又感到不对劲:一股热烘烘的气流缓缓接近自己后背,地面原本只有她的影子,此刻却多出一道,且比自己的要高大好几分。她用余光瞥了斜后方,然而什么都没看到。
“喂,你……”那道影子出声了。
随着说话声,她看到一只大手缓缓接近自己肩膀——
“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不……”
“不?”
“不要——!!”
本能驱使下,弥冬的手以看不见轨迹的速度朝对方狠狠挥去!“啪”一声响,霎时回荡在静谧的公园。
影子明显被打懵了,呆站许久,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作怪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前拉。本来组织好的语言,在看到对方的脸后,却无法出口了——
“你哭什么啊?”
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弥冬身子一颤,呆滞地仰脸望着身前的人。待情绪稳定后,她又意识到不对,连忙低头拭去眼角的液体,“是你让我撞到鼻子啦。”
“……”青峰不置可否地挑眉。对方亡羊补牢的技俩显然不到家,他大可拆穿或嘲笑,可他破天荒地选择了静待。
他还拽着她的手腕,青峰看了眼——和自己的完全不同,瘦得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戴着白色睡帽的脑袋搁自己身前不过几公分处,正在笨拙地拭泪,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小巧的鼻子。
“那里有对小情侣~”
经过的三三两两醉汉,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向同伴大呼。瞬间脑补出无限场景的大叔,笑呵呵地调侃两人,“小伙子,不能让女孩子哭哦~”
“!”青峰立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凶巴巴地大喊,“闭嘴啦大叔!”
“害羞了,呵呵呵~~~~~~”
弥冬&青峰:“……”
“青峰君,麻烦你以后不要出来吓人了。”整理好仪容,弥冬忍不住朝对方吐槽,“白天就算了,晚上你要出来能不能抹点荧光剂?”
“哈?”青峰满不在乎地打个哈欠,“谁知道你那么胆小啊。”
那个一招流星锤制服色大叔的女人,谁会想到这么容易就哭鼻子啊。
“我不希望更多像我一样的受害者出现。”弥冬板起脸。
“谁会挑这么晚的时间出来。”
“……”好吧,她确实无法和单细胞生物沟通。
两人静坐一会后,弥冬倏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失足少年不会是这货吧?
她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扫视眼前的单细胞生物一遍:“青峰君,你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比如和社会人士交往、泡网吧、遇到已婚妇女之类的?”
“听不懂。”
“……那这么晚你在这里干什么?”
“散步。”
“过阵子不是有球赛吗?不好好休息没问题吗?”
“跟你没关系。”
“……”身旁的声音猝不及防低了,弥冬诧异地望了眼——直至今天才发现,对方原本阳光开朗的面容竟蒙上层阴影,巧克力味的脸在此刻又加深了本色;澈亮的青色瞳孔也不知为何磨去了不少天真,更显冷漠。
她骤然想起桃井去年总是抱怨青峰翘掉社团活动……难怪之前五月来找自己帮忙时会有种违和感,原来——
这货中二没过渡好啊!
弥冬震惊了:她完全不理解中二病脑子里的世界,且他看起来病得不轻,这是个世纪难题啊!怎么都应该由老爸老妈来解决吧?一她不是他老妈,二不是他朋友,只是个中学二年级的同班同学该怎么救啦!!
弥冬把能想到的脏字在脑里过了遍,随即转向青峰。对方看起来没有久留的打算,拉起帽衫的帽子,起身欲走。大约是他隐藏在帽下的脸吓到绿草地里的水柱,好几道水柱瞄准他的位置,把人淋了个遍。
一阵沉默。
“……青峰君,我家离这里很近,去我家擦擦身体吧,感冒就不好了。”
“才不用——阿嚏!”
“……咳,走吧。”
“……”这家伙绝对在嘲笑他!!
弥冬的家离公园只有十几步距离,很快到了。她从衣柜里拿出件卫衣让青峰穿上,本该是合适的尺寸,穿在他身上,却有些缩水。
青峰一边擦拭湿发,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来——客厅很大,明明是西式建筑却采用日式障子门,十足不相称;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铺满屋子角落,却不能抹去空旷感;茶几摆放的蔬果估计很久没换了,看起来皱巴巴的。
“你一个人住?”
“爸妈出国旅游了。”弥冬将拿来的吹风筒递给他,“不吹干的话会着凉。”
青峰接过,顷刻,客厅只余吹风筒的呼呼声。
呆了一会,他登时发觉不对——现在是半夜,房子里只有一男一女。
他想起了前辈们曾与他说过的“光辉事迹”。
脱离童贞身份的前辈最喜欢与后辈分享经验,令人面红耳赤的字眼都能面不改色地蹦出来,自己也曾被他们调侃“明明是肉食系竟然还是童贞。”后辈则只能讨论哪个女生可爱,哪个女生欧派尺寸大,当时长得不赖的弥冬一直是话题中心。
追想同班时候,五月每次拜托她来带自己去参加部活,只要他表现出一丁点不情愿,这家伙总能面无表情地散发出杀人气场,给他脸上、肚子上甚至至关重要的腿上来一拳;
玩猜拳游戏时也绝不含糊,指哪打哪,他到现今还记得被对方爆头的屈辱。
啊,帮自己补习时也同样,他若犯了什么低级错误,她就会挂上踩到shi一样的表情,用眼睛朝自己散发黑气,最后嘴里发出声响不大却讽意十足的“啧”。
虽然有时会露出姑且可爱的笑容,但也是极少数,需要一定条件才能触发,并且触发的人一定不是他。
已经听惯对方那句“青峰君是笨蛋呢”的他,对那些荤话嗤之以鼻,此刻竟有另外的感触。
青峰开始坐立难安。
她就坐在自己隔壁,不用伸长手臂也能碰到。往日总夹起的头发此刻散落在脸庞两侧,被拢在细长的脖子后。也不乏不听话的,藏进主人的衣领,往下看,就能触及一道雪白的软玉,被灰色的发丝遮遮掩掩,随着主人的呼吸轻轻起伏——
“!”温度突然快速上升,热得他有些口干舌燥,青峰不禁拉了拉卫衣衣领。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有点可爱了?
“?!”似乎感觉不对劲,少女挑起生长叛逆的眉,两道凌厉的光霎时射进他眼底。
令他更难堪的是,在她的注视下,左胸口处的跃动骤然变得剧烈,似乎要突破外层的肌肉,并且不消半时就能销毁这道防线,他不得不用手抓紧了胸口。
“看什么看!”青峰绷脸粗声粗气地吼了句,倒像是为掩饰什么而气急败坏。
弥冬无辜地望着他,“我看什么了?”
“闭嘴!”
“……”弥冬耸了耸肩,继而眼球一转,忽然将手支在沙发上。
他看到她慢慢在自己视野里放大,又死死盯住他的脸。
青峰被盯得浑身发麻,身子禁受不起地往后倾。他忍不住嘟哝一句:“干嘛?”
“仔细看的话,青峰君你的脸是不是有点红?”她歪了歪头,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朝对方扬起笑脸,“难不成你在想——”
“汪!”
突如其来的狗叫声,斩断了她要说的话。
估摸是吹风筒的声音太大,把小黄吵醒了,它摇着尾巴,似乎因为生人而有些不敢靠近。
“小黄,过来。”
小黄即刻会意,撒开腿跳到沙发上去,刚好将两人隔开。
“得救了。”这是他此刻的想法。
金毛犬伏在弥冬身前,十分乖巧温驯的样子,青峰在一旁看得蠢蠢欲动:“让我也……”
“不行。”弥冬想也没想拒绝了。
“嘁。”青峰不甘心地放下伸出的手。
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觉得这家伙有点可爱啊!
一定是幻觉。
关掉吹风筒后,青峰又觉得无事可做,偏偏身旁的人逗狗逗得无比欢乐,把他这么大个人抛在一旁,365天难以见到的笑容此刻正对着那条傻里傻气的狗泛滥不已。
他不想受伤,自然不能把找乐的矛头对准弥冬,所以他转移了目标——
“它叫小黄?太土了吧哈哈!”
“闭嘴,叫小黄的话才符合身份吧。”
“哈?叫旺财才更符合身份吧。”
“比我还土。”
“啊,你刚刚承认了吧。”
弥冬不想应付这个幼稚的家伙,遂面不改色地下了逐客令:“……雨停了,回家吧。”
临走前,她将烘干半成的衣服装进袋子递给他。
接过袋子,青峰转身要离开时,身后的人突然出声:
“青峰君,刚刚是不是在想色色的事?”
未待他反应过来,她又补充一句“开玩笑的”,随即啪地把门关上,徒留他一人在门外。
“哈?……”
两抹赭色顷刻飞上他的两颊——
这家伙哪里可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