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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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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市中心医院
“这位女士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考虑到她心脏的问题,一定注意不要再让她受到刺激和惊吓。”
刚刚为林楚楚做完急救的医生对季月白如是说道。
闻言,季月白紧绷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但俊朗的眉宇仍旧紧锁着,漆黑的星眸中酝酿着狂风暴雨,平日里总是能吸引女性目光的俊脸也因为阴沉的脸色让人望而却步。
他身上还穿着纯黑色的华丽礼服,妆发一丝不苟,俨然是无数少女幻想中的新郎模样。
跟在医生身后的护士不由得暗暗揣测,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子会是他的新娘吗?
一不留神,她差点儿在门口撞到了人。
“小心。”
一只手及时的扶住了她的手肘,她抬头一看,脸上瞬间飞起红晕。
来者是一个丝毫不逊色于病房内那人的男子,他穿着一身纯白的礼服,身型修长而清瘦,五官极为精致漂亮,两颗乌黑的眼珠流光溢彩,如珠如玉,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叫人不知不觉挪不开眼。
他朝她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走进了病房,顺手带上了门。
一进房间,苏昀脸上的笑容就立刻隐去。
他快步走到季月白面前,微挑的凤眸里压抑着怒气。
“季月白,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长时间?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我们的婚礼?”
季月白冷冷的看着他,锐利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是你逼楚楚离开Z国的?”
苏昀愣了一下,这才用余光看清了病床上躺着的女人。
林楚楚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如纸,清瘦的身躯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吹散。
“她怎么在这里?”
一只大手随即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拽出了病房,而后把他用力按在了身后的墙上。
咚的一声闷响,苏昀顿时疼出了眼泪。
掐着他脖子的男人用极其厌恶的目光看他。
“事到如今,你还要在我面前演戏吗?苏昀,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苏昀的心脏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刀,喉咙里也有血腥味不断上涌。
他强压下翻涌的血气,声音有些颤抖。
“季月白,你情我愿的事情,我怎么就恶心了呢?她肯拿钱离开你,你怎么不说她恶心?”
话落,苏昀耳际生风,一个拳头重重的砸在了他耳畔的墙壁上,震的他瞳孔一颤。
季月白厉声呵斥道“苏昀,你还要不要点儿脸?你一个大男人,用钱羞辱一个小姑娘,还逼得她远走他乡,你怎么好意思?你知不知道,她有心脏病,一个人无依无靠,你想害死她吗!”
还好林楚楚病发时被人及时送到了医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医生把她随身带着的东西交到他手上,他一看到那张支票和飞往异国他乡的机票就什么都明白了。
林楚楚是季月白青梅竹马的知己,人人都以为她会是季月白未来的妻子,不曾料想,中途横插进来一个苏昀横刀夺爱。
季月白本来不想理会他,没想到父亲季朗被人构陷,面临牢狱之灾,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没有办法为父亲洗刷冤屈。苏昀趁虚而入,以结婚为条件,提出可以还季朗一个清白,季月白这才无奈之下点头答应。
苏昀对林楚楚一向还算友好,季月白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友善竟然都是装出来的。
苏昀垂下眼睛,沉默不语。
季月白吼道“说话!”
苏昀这才抬起眼来瞪着他,眼眶红了一圈,眼尾仿佛被胭脂轻轻扫过。
季月白心里闷的像压了块石头。
明明知道眼前这人狡诈,又一肚子坏水,现在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即便不是在演戏也是咎由自取,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心软了些。
这份心软让他感到可耻。
季月白脸色难看的松开了手,语气依旧严肃,却不如之前那样凌厉。
“我都已经答应跟你结婚了,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苏昀抚着胸口咳嗽了两声,用了些许时候才把气喘匀。
他的领口被扯散,一身整洁的礼服也在拉扯之中起了褶皱,配上他眼角被逼出的泪光和通红的眼眶,看起来好不狼狈。
苏昀面无表情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不笑的时候,艳丽的眉眼看上去很是冷艳,有种无法拉近的云端感。
“季月白,这件事我没做错。而你,我希望你明白,你既然已经和我结婚了,就不要再和别人纠缠不清。除非,你想让林楚楚变成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我不介意再花点儿钱让她在报纸上火一把。”
季月白见他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下水来,一时竟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人的无耻。
苏昀无视他不善的表情,扯起嘴角“所以,你最好少和林楚楚来往,否则,谁知道哪天就被记者拍到了。”
说完,苏昀立刻头也不回的走掉了,也没有去看季月白是什么反应。
反正,不用看也知道他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在季月白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哪一次是他看着苏昀的背影。
永远都是苏昀追逐在他身后,无论他怎么冷言冷语也依旧笑嘻嘻的跟上来。
所以,他居然想当然的以为他不会跟自己生气发火。
苏昀走掉以后就有些后悔了。
他这么一走,季月白正好有理由留在医院照顾林楚楚。
可是叫他现在折返回去,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他也是人,也有自尊心,还没有贱到为了讨好就在林楚楚的事情上妥协。
苏昀想了想,然后打了个电话叫人往医院送一个特护。
这通电话打完没多久,另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少爷,老爷想问问您和姑爷什么时候有时间,他想和你们一起吃个饭。”
苏昀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这场婚礼虽然没有大肆曝光给媒体,但还是有不少权贵来参加,季月白缺席婚礼,等于是让他父亲苏墨在圈子里丢了脸面,苏墨肯定要过问的。
好在婚礼之前他就拖着季月白去领了结婚证。
病房里来了一男一女,男人介绍自己是苏昀的助理苏七,而女人是苏昀为林楚楚请的特护。
苏昀当然不会这么好心,季月白知道他是叫自己离开医院。
林楚楚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他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只不过,他很不喜欢苏昀的这些也许无伤大雅的诡计。
苏七又说“少爷还吩咐我送您回家。”
这个家,自然不会是季月白自己的家,而是苏昀准备的住处。
事实上,因为这场婚礼,季月白的父亲季朗将他扫地出门,一气之下几乎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季朗一辈子铁骨铮铮,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为了救他把自己卖了。
季月白现在也的确没有别的去处,何况他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既然已经和苏昀结婚了,就算不是真心,总有一份责任在身,今天婚礼上的事情,他总要给苏昀的家人一个交代。
苏昀的住处和季月白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坐落在近郊的别墅区人迹罕至,有些荒芜,不像是豪富们聚集的场所,所经之处的大部分建筑看上去都是闲置的,灰蒙蒙的有些死气沉沉。
苏昀的住处因此变得格外显眼。
他的院子里没有金砖银瓦,只有满园的花花草草,每一株都被照顾的很好,散发着蓬勃的生机,肆无忌惮的生长,竟有几分野趣。
季月白站在客厅里,看着这座装修的再平凡不过的房屋,很难想象苏昀竟然住在这里。
时间已经不早了,苏昀穿着一身丝质睡衣,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几小时前两人才刚刚不欢而散,气氛有些僵持。
苏昀先开口说道“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季月白没有想到苏昀为他单独准备了房间。
在此之前,他还一直烦恼应该如何拒绝跟苏昀同房。无论如何,他还是接受不了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同榻而眠。
而现在,他所有的防备都失去了意义。
只是,为什么?
苏昀费了那么大功夫和他结婚,难道只是为了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吗?
季月白第一次觉得有些看不懂他。
季月白的房间在二楼,和苏昀的卧室相邻。
这个房间刚刚经过修葺,风格同别墅其他区域格格不入。
淡雅的色调,古典的中式主题,以及用屏风辟出的一个小书房,每一个细节都写满了心思,就像是为季月白量身打造的一样。
即便是季月白本人,也想不出比这更符合他审美的布置。
他不知道,这个房间是苏昀亲自动手设计的,每一件摆设都是由他精挑细选。
本来,苏昀打算在今天给他一个惊喜,只不过,现在显然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苏昀的眼里像有一团熄灭的炭火,忽明忽暗。
季月白看到他脖子上还印着几道红痕,是他今天不经意留下的,还没有恢复。
苏昀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狐狸,季月白没有办法分辨他是不是故意想要引起他的同情。可也许是因为苏昀没有强迫他和他同房,也许是因为这个房间随处都是可见的心意,他没有办法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白天我下手有点儿重了,抱歉。”
“哦,没事。”
苏昀故作若无其事的说,季月白却看到了他微微翘起又强自压下去的唇角。
有时他很讨厌苏昀,可有时又觉得他傻的有些可爱。
怎么会有人因为他一句中规中矩的道歉而开心到忍不住笑呢?
可是苏昀会。
如果他不是那么坏,如果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情,季月白会不会喜欢苏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