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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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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自然是不想去的,可她也不想掉脑袋。
“必须去!”锦相说话越发无情了,“你想死我不拦着,但休想拖累我整个相府几百条人命!”
他一下朝,就差人叫她去书房,她倒好,愣是不去。
当爹的叫不动她,反倒让他一个当爹的亲自来她院子,这要是传出去,他堂堂丞相的颜面何在。
锦书衡量了一番,她一个手无缚鸡之人,只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妄想与皇权抗衡是不自量力,等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就出席生辰宴,不去得掉脑袋的话,去一趟也无妨,反正没什么损失。
“我去。”想明白后,她松口了。
去就去,谁怕谁。正好也看看,古代宫宴有多繁华奢靡,究竟是何等气派。
“哼!”锦相已做好准备,和她持久奋战,她这么快就松口,弄得他好多话没法说出口。
“据时到了宴会,你跟着我别乱跑,少开口说话,不准再像家里这么放肆!不准……”锦相语气不善的教诲着。
“知道了。”锦书打断他,抢白道,“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不让我说话,我绝不开口。我一定乖乖的,绝不会害得整个相府几百条人命丢脑袋。”
她一点也不想听他的惴惴教诲,说到最后肯定又要骂她。
“……”她突然这么听话,锦相一张脸憋得青红皂白的。
说是说不下去了,要数落她也不知从何处下手。
“哼!”
每次来这地方都被气得不轻,他也不想多留,冷哼着一甩袖,走了。
他前脚刚走,苏杭后脚就进来。
“你要去参加宫宴?”他问。
“你躲隔壁偷听?”锦书好笑道。
一想到他耳朵贴在墙上偷听的模样,就好笑。
“没有。”苏杭眸光微闪,继而光明正大的辩解,“我耳力好而已。”
他没有故意偷听,他们说话太大声而已。
“你真的要去?”苏杭在她身旁坐下。
“真的。”锦书无奈的曲臂撑着脑袋,叹息道,“不去得掉脑袋,我这是不得不去。”
被皇权盯上,真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她百事不管的走掉,隐姓埋名再也不回相府,皇上突然想起她要找她时,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她,降罪于相府?
虽然她不喜欢丞相,对相府几百个人也不关心,但这些人如果因为她被杀头,她心里还是会过意不去的。
她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杀人偿命,这么大一口锅砸在她头上,憋屈的慌。
“我陪你去?”她进宫肯定会见到七王爷,他不放心。
那天在茶楼,七王爷发现她之后,看了她好几次,他全看在眼里。
“你怎么陪?”锦书被逗乐了,“别人家小姐贴身带的都是侍女,我带个贴身侍卫进宫,你让别人怎么想?嫌我不够扎眼是吧?”
小兔崽子,纯心想害她是吧。
她恨不得低调到尘埃里去,太高调不适合她。
“南陆皇帝为什么突然点你名,非要你去参加宫宴?”苏杭心思百转千回着,心里堵得慌。
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
“还能为什么,嫌我嫁不出去,玷污他儿子……”锦书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觉得这样说不妥,便改口道,“玷污七王爷的名声呗。”
就算丞相不说,她也能猜得出来,非要她入宫是何意。
她人间蒸发般消失了三四年,没人惦记没人找,忽然找她,还是这种重要场合,肯定是有阴谋的。
苏杭目光深谙,果然和他猜的差不多。
她跟七王爷都解除婚约了,那些人还那么惦记着她,真让人火大。
“他让朝臣携家眷进宫,还点名让你去,会不会是要你在众朝臣的公子少爷里,选一个如意郎君?”苏杭小心翼翼的问。
锦书扑哧一声笑了,被他严肃认真的神色逗的。
“能参加宫宴的公子少爷,哪个不是家世好背景好,个个心高气傲的很,你当他们是大白菜,还任我挑选?”锦书乐得直摇头,“皇上估计是担心没有公子少爷愿意娶我,随便找一个来强行指婚。”
锦书笑得可开心了,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就她这种曾有过婚约的,又是年已十九的超大龄老姑娘,那些公子少爷肯定是避之唯恐不及,深怕被她看上。
“你很想嫁人吗?”她笑面如花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
“不想。”锦书摇头,不带一丝犹豫。
不管嫁谁,对方都是三妻四妾的主,说不定府上已经有好多个妾室了,她可不想嫁进去瞎掺和。
“那你笑得那么开心。”苏杭放宽了心,暗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很想嫁人呢。”
“都这样了,我不笑还得哭啊?”锦书叹了口气。
她这是苦中作乐,乐完了,还得想办法解决这场指婚。
“小姐,你们都不想参加宫宴吗?”一直站在角落的知夏,过来给两人斟茶,“我倒认为宫宴挺好的,小姐嫁了人,也算有个归宿了。”
她这话,苏杭一点也不喜欢听,当下一个犀利眼神凛射过去。
“……”知夏吓得手一抖,茶水差点溢出。
完了,她这话应该趁苏杭不在的时候,才能说的。
苏杭都和小姐睡一张床上了,知道小姐要嫁人,他肯定是不高兴的。
“你不懂。”锦书低垂着眉眸,没看到两人的眼神互动,幽声教导着知夏,“我有那么多银子,一辈子不愁吃穿的,自己就能给自己归宿,嫁人有什么好的。”
“没错,嫁人有什么好的,一点用都没有。”苏杭逮着机会连声附和,眼下一定得打消她嫁人的念头。
知夏朝苏杭投去不赞同的一眼。
他不是觉得嫁人不好,是觉得小姐嫁给别人不好吧。
要是小姐说嫁给他,他肯定什么都说好,什么都有用。
“是没什么用。”有用她也不嫁,锦书呢喃着,开始深思,得怎么做才能让皇上打消指婚的念头。
见她眼神涣散的陷入沉思,苏杭示意知夏出去。
两人无声坐着,各自想着办法。
宫宴这天,二夫人万芸受丞相之命,给锦书送了套华服来。
为宫宴准备的华服,自然华贵亮眼,万芸第一眼见到这套衣裳,就欢喜的不行,以为是给她女儿锦棠的。
得知是给锦书的,她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眼下,见锦书穿上后名贵衣裳后,连身段都高贵了不少,万芸气得阴阳怪气道:“我要是你,我就没脸穿这衣裳,还进宫参加皇后的生辰,太没羞耻心了。”
生过孩子还没嫁出去的残花败柳,还有脸再这世上苟活,简直有辱相府门楣。
锦书清浅一笑,淡淡地反讽万芸:“我没做过亏心事,自然有脸穿这衣裳。看来二夫人也知晓自己亏心事做多了,没脸没皮还没羞耻心,不配穿这衣裳。”
“你……”万芸怒火飙升,刚往前一步,还没靠近锦书,就被人拦下。
“二夫人,自重。”知秋手握长剑,伸长了手臂挡在万芸身前。
小姐说了,只要有人要伤害她,不管对方是谁,一律得拦,出了任何事她会担着。
她当时多嘴问了下,如果相爷要打她,是不是也得拦,小姐半点犹豫都没有的说,拦。
相爷都得拦,二夫人嘛,自然更要拦。
“……”看着横在面前的剑,万芸心凉了一下,凉完更怒了,“谁让你佩剑的?我是相府二夫人,你一个贱婢也敢拦我?”
万芸扬手就要扇知秋一巴掌。
但是,她高高扬起的手刚要扇下去,就被锦书抓住了。
“锦书!你别没大没小,我相府堂堂二夫人要教训一个贱婢,你有什么资格拦着!”万芸想抽回手,竟抽不回来。
“我没资格吗?”锦书抓她手腕的手,越发用力,眼神暗暗发狠,“我娘是尚书之女,是锦相嫡妻,是堂堂相府大夫人。而你,家世背景皆不如我娘,还是个妾室。我乃嫡妻所出的嫡女,教训你一个贱妾,不够格吗?”
这个时代很讲究尊卑阶级,大夫人一心向佛万事不管,以前的锦书估计性格懦弱,才会让二夫人爬到头上撒野。
以前的事她不管,但现在,想欺负她,还想当着她面光明正大的欺负她,门都没有!
“啊——”万芸的手被锦书狠狠甩开,惯性下她连连后退,踉跄着差点摔倒。
“你!你给我等着!我告诉老爷去!”万芸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自从大夫人遁入佛门,她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就是三夫人,也不敢明着这么欺负她,这个锦书,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非得让老爷好好教训她不可。
万芸气冲冲的走了,知夏担忧起来:“小姐,老爷肯定会向着二夫人的,你怎么办?”
知秋也有些内疚:“小姐,您不用为我出头的,她要打我就让她打,我皮厚,不怕疼的。”
只要能护住小姐不被人打,她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这两侍女都很为他着想,锦书是开心的,但她还是被气到了。
“打狗还看主人呢!更何况你是人,且是我的人,打我的人就是打我的脸,我怎么可能让你被她打。”锦书用心良苦的教着自己侍女,“你们得把自己当人看,别人才会把你们当人看。”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知道这时代的人命不值钱,特别是低阶层的人命,几文钱就能买来一个人奴役。
她无法改变这个时代陋习,也没想过要去改变。但她不愿弯下自己的脊梁骨,所以,她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也能挺直背脊好好做人。
只要脱离了权利中心,寻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小圈子里的人人平等,并非不可能。
苏杭准备进门时,听到的就是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大逆不道到他黑眸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