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女》奈桥

2、民国戏子2

　　迟薇呆呆的盯着走廊看了好久，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在心脏剧烈的跳动中又慢慢关上了门，回到工作台坐下。

　　她想着，可能真的是自己太过疲累了。

　　眼皮一瞬间变得很重，她忍不住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混沌之中，咿咿呀呀的声音于耳边悠悠断断续续的响起，伴随着吹吹打打的声音，“咦~~呀~~啊，在水面朝，长空雁，雁儿飞，哎呀雁儿呀，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凄凉婉转，声声不绝。

　　迟薇刹那惊醒，茫然的看了一眼空旷的房间，呆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

　　又重新拿起了笔，往图纸上继续画了起来。

　　时间慢慢一点一点的过去，不知是树影还是什么，一个高大的黑影渐渐在书房的拱形玻璃门上伸展晃动……

　　这是晚上常有的情况，只是被风吹的树影而已，随着月光的偏移而伸展，迟薇并没有在意，只是专心将视线放在面前的画纸上。

　　可是今日似乎有所不同，那影子有些越拉越长。

　　视线控制不住的那边偏了偏，影子确实越来越近、越来越高，好像变成了一个人的形状，却已非一个正常人的高度。

　　斜斜的投射在旁边资料书上。

　　原本只是视线偏了偏，却被一眼定格，看清那影子的模样。

　　霎那间，一丝彻骨的寒意象刀子似的从迟薇的脊椎划向天灵。

　　手下笔峰僵硬住，再也动不了。

　　巨大的惊恐使身体绷得死紧，紧到使她感到酸痛和僵硬，原本因刚刚睡了一小会儿而略有些疲困的思绪一下子一扫而空，变得清晰无比。

　　嘴巴张了张……

　　却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管一样，叫不出声来。

　　只听着耳边又重新出现唱戏的凄凉婉转的声音，迟薇如坠冰窖……

　　不知何时，房间里面明亮的灯光变的昏暗起来，变成老旧的微弱晕黄的灯光。

　　迟薇僵硬的抬了抬头。

　　只见对面原本光滑的墙面不知何时变得老旧，出现了一张圆镜，镶嵌在老旧的墙上。

　　圆镜的镜面有些略微的铜黄，一半对着她的半张脸，一半对着她脑后，画纸戏台上那张妩媚的花旦戏脸。

　　在泛黄的画卷上，花旦嘴角勾着笑容，秋水似的眼神带着妩媚的笑意，温柔小意，勾魂夺魄，却让人感觉从心底发寒。

　　因为那双眼睛，洞穿着纸面，正幽幽的盯看着镜里的另一个人。

　　忽的一下，房间的吊灯吱的一声熄灭，一切归于黑暗。

　　……

　　……

　　六月，近七月，临近期末，高一（二）班最后一次测试考的时候。

　　窗外的太阳如火，烤的地面发烫，空气都变得扭曲。

　　四十四个单人座位整齐的排着，每个人都低着头，打量着手上发下来的考卷，同时默不作声的将剩下的考卷传入后桌。

　　讲台上监考男老师将手上的卷子发完，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拉过讲台旁边的凳子坐下，又拿起了讲桌上的一本资料书，戴上了眼镜，一边看着书，一边不时的抬头看一下教室里的学生们。

　　迟南看着手上的试卷，皱了皱眉，下一秒伸出手去。

　　“嘿！”男生拍了拍前面那位略有些娇小的女同学。

　　待对方回过头来后，看着那张有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发觉自己有些想不起这个一月考一换桌，已经来了不久的前桌的名字，迟南顿了顿，不过很快反应及时的嘴角一勾，勾出了一个十分礼貌斯文的微笑，张着嘴巴很自然的换了个统称：“同学借只笔呀！”

　　考试分桌，他那个暴脾气的同桌发小离他还稍微有点儿距离。

　　而他昨夜游戏开黑搞了个通宵，又因好几天没到学校，早就不知今夕是何夕，所以桌子里面的笔什么时候没了都不知道。

　　戚小小转过头来，倒也没多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对方那张挺精细白皙的帅脸，目光顺势移到对方架着眼镜的鼻梁上方的眉间，忽然间皱了皱眉。

　　却依然没说什么话，只是回想起对方的话后，默默的转头，从笔袋中拿了一支最普通的黑色油性笔，递给了后方。

　　“谢了啊！”迟南露出了八瓣白牙和灿烂迷人眼的笑容，晃人眼得很。

　　“不客气……”戚小小垂着眼睛回道，声音仿佛没有情绪一般，也没有被对方的笑容晃到，只小声的回了句，点了一下头，便又回头继续专心答题。

　　迟南笑容都还没有收回来，就只看到了对方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他对对方这个反应愣了一下，随后眨了眨眼睛，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脸，随后，默默的掏出小镜子看了看。

　　没什么脏东西呀，打理的也没什么问题，就昨晚睡网吧头发有点乱而已……

　　依旧那么好看帅气！

　　戚小小专心写着卷子，心中计算着卷子下面的这道题该如何解答，没一会儿，感觉到后面那只手又伸了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戚小小回过头去，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对方。

　　阳光开朗的少年仍然勾着笑容，就像初春的暖阳一样，样子看上去很是真诚，并再次问道：“哎，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似乎是觉得都一个学期了，又是前后桌，借人家东西，却不知道别人姓名，对这个事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戚小小没有应对方，又回过头去。

　　迟南一挑眉，见对方真的一点也对他不感冒的模样，又伸出手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一点也没有对方可能不想和他说话的自觉。

　　迟南确实没有这种自觉，无论身高相貌家世都出类拔萃，无论小学初中高中都被妹子环绕，自身条件这么优秀，足够他骄傲。

　　但冷不丁儿的遭受到这种冷待遇……

　　怎么说呢，还是对方这种……有点土气，连就坐前座，记都记不熟的的女生。

　　不害羞不脸红没反应也就算了，刚反而还皱了皱眉……

　　而且还是那种，那种好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的眼神。

　　对，就像他看厕所里的屎粑粑一样……

　　这绝对要把它搞清楚啊，不是他自恋。

　　要说他脾气惹人讨厌也就算了，可是他自认对外表现出来的性格没有可挑的，不像那个爆脾气的臭小子，在学校也没什么不好的风评，学习不错，皮相长得也不错，这样的小女生他跟她主动说话不脸红也就算了，也不该这么下意识的就对他这样皱眉的说。

　　他确定自己没有哪里得罪过对方啊！

　　难道是想以别样的方式引他注意？

　　“戚小小。”女生这回终于回了句，声音依旧小小声的，有些清脆冷淡，跟她本人刚刚皱眉的小表情的感觉一样一样的。回话的同时视线再次落在他的脸上，同样再次皱了皱眉，还是刚刚那个眼神，微乎其微的一个微表情，飞快的一闪而过。

　　迟南挑了挑眉，再次确定自己没有捕捉错误，疑惑之下这次不由认真打量了一下对方。

　　皮肤白皙，黑长发，又长又顺，简简单单的扎着，扎得挺低，一点儿也不朝气，死气沉沉的，穿了一件烂大街的白色短T恤，T恤中间还印了一只小黑熊，视线往下，然后就是一条颜色略深的牛仔裤。

　　而对方长得小，沉闷的发型配着这衣服显得有些土气。不过对方皮肤挺白的，此刻阳光正好，对着窗外那脸仿佛透着光，五官也长得清秀小巧又稚嫩，迟南不由习惯性的点评了一下，打扮一下应该是挺招人喜欢的妹子，能激起保护欲的那种，瘦瘦小小的。

　　又上下扫视对方全身。

　　这个子，一米六有没有？

　　名字也是小小。

　　声音也小，嘿，人如其名啊！

　　“哎……”

　　迟南起了兴趣，正想再次搭话时。

　　“咳咳……”坐在最前面拿着书本看的监考老师咳嗽了一下。然后头也不抬，只是抖了抖书本说了句，“虽说是测试考，某些同学还是注意一下，再交头接耳直接交卷啊！”

　　听到监考老师所说之话的有些同学们不由好事的回头望了望。

　　然后迟南还没来得及骂一句臭老头，就见女生再次毫不犹豫的回了头。

　　“嗯……”迟南脑袋搁在桌子上，看着对方的背影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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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时间到，剩下没考完的同学把卷子放在桌上，离开教室。”

　　剩下的同学们陆续悉悉索索的起了身。

　　另一边，吱的一声刺耳的板凳拖拉声。

　　一少年将手中的笔一丢，站了起来，一个小小的动作不自觉的便夺过了众人的眼球。

　　那是一个一眼便瞧着便觉得有些桀骜轻狂的少年，个子有点高，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皮肤白皙轮廓分明，五官也十分俊美，眉目颇显凌厉，好看却长得十分有攻击性。

　　那男生却像没有看到周围人放在他身上的视线一样，单手便提起了背包，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按了几下，不耐烦的回头叫了一声，“迟南，走了！”

　　那夺人眼目的男生叫了一声后，便站在原地低着脑袋按着手机屏幕等人。

　　且在男生站在那里等人时，还有一个长得十分可人的妹子跑了过去，脸颊微红明显羞涩无比，女生将头抬起，水嫩可爱的笑了笑，向少年问道：“苏白同学，我刚刚好像有两道题做错了，可以不可以向你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