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女》奈桥

12、民国戏子12

　　苏白呆在洗浴间里，暴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想着刚才的情况，就想按着自己的脑袋哐哐往墙上撞去。

　　妈的，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过了良久，一头黑发被抓得像个鸡窝，他才动了动，认命的上前捡起角落里湿哒哒的衣服，沉默的拿到洗手台上打开水龙头用水冲着搓了搓，才关了水将拧开。

　　手里拿着拧干的衣服，忽的撇过头，悄咪咪的看向洗浴间的玻璃门外。

　　没有看到那团模糊的影子，才微不可见松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重新走到玻璃门边，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感觉外面一片安静后，才轻轻的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出去。

　　——没人。

　　苏白再次长舒一口气，打开门走出去。

　　房门也是半开着的，女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来得悄无声息，去的也悄无声息，从这个位置望过去还能看见空空的走廊，和外面昏黄的灯光。

　　招呼也不打一声……

　　想了想，上前把门关上。

　　然后往房间里面找了找，果然如戚小小所说找到了吹风机。

　　坐在床边，将吹风机开到最大功率，想着起码先把下半身解决了，就把裤子扯过来，再粗暴的扯开摊平，拎着一个角对准裤子口麻木的往里面灌风……

　　好在夏天的衣服单薄，牛仔裤略厚一些但废点力气和时间，也就解决了。

　　其实一大老爷们，苏白倒是无所谓光着膀子睡一晚上，等衣服挂在窗外自然风干，第二天再穿，也是一样的，但前提是外头没有个戚小小。

　　一想到刚才的囧样，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手底下便继续麻利的把衣服弄好，免得到时候一有个事要出去连衣服都没得穿，面子里子都没了。

　　尽管现在看来，这么晚了，也没什么事可以出去再碰面了。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反正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再经历刚才那种状况！

　　又过了一会儿，裤子吹得半干不干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苏白听到这个声音手一顿，心头一慌，连忙就将吹风机一丢，将还未完全干的裤子穿上。

　　衣服还是湿的，就没管，急忙跑去打开门，露出戚小小那张白皙清透的小脸来。

　　对方就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然后丢了一个什么东西过来，苏白下意识的接住，低头一看，是一颗贝壳，躺在他这手心里面，看上去特别小一颗。

　　“什么东西？”苏白抬头问。

　　“药膏。”说完，对方冲他礼貌的点了一下头，便转身又走了，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恣态行为那叫一个平静自然，更没有故意停留什么。

　　苏白看着对方来了就走，愣是又愣了半晌，然后看着手中的贝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所说的药膏是给他用的。

　　看着手中雪白色带有一点纹路的贝壳药膏。

　　……这是药膏？

　　没见过这种样式的药膏，有些好奇的将其打开，看到软白色油膏似的物体，食指抹了点儿凑到鼻尖闻了闻。

　　倒有点薄荷的香味……

　　然后就是指尖一片清凉，感觉挺舒服的。

　　不知怎么的，苏白忽然觉得，也许真的是他想岔了，这个女生分明跟他印象中那些喜欢某个男生，然后追求男生的女生完全不一样。

　　对方看上去可比他都还要冷漠潇洒，看着他光着身子神情都不变一下，更别说一个女生该有的害羞和脸红了，根本不似他想象中的那些女生。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之前……

　　……

　　……

　　想起之前自己那些自作多情的言行，苏白只想找个地缝把自己钻起来。

　　砰的一声，大门重新关上。

　　……

　　安静的走廊上忽然响起了砰砰砰乱步疾跑的声音……

　　“兰笙少爷，兰笙少爷，快醒醒，大帅从外面回来了！也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事，看上去生气的很，发了好大的火，一进门就打了阿海一顿鞭子，还带回了一个叫阿梅的女人，指名叫您过去见他，您还不快去看看呀！”

　　床上的人听到这个声音，感觉到一阵心悸与恐慌，就像听到了自己最害怕的事情一般，心脏一阵收缩，但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就被叫喊的人急急忙忙的拖下了床。

　　来的人将他拖下床，亲自给他快速的穿好衣裳，又几乎半强迫着的带出房间，不顾他身上的颤抖，将其扶着走下楼梯。

　　并边扶着他并边道，“兰笙少爷，您可得好好哄一哄大帅，不然大帅一发怒，就要杀好多人，奴婢从小一直贴身伺候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可千万别连累奴婢啊！”

　　下方的吊灯是亮堂着的，照亮着整个西式大厅，除此之外，便是一阵一阵鞭子抽打皮肉上的声音，以及一阵一阵撕裂的惨叫。

　　刚走下楼，穿着军装的男人就抬起头来，那目光就像草原上饿极了的野狼，除了疯狂还是疯狂。

　　对方轻轻勾了勾嘴唇，然后抬起戴着军用手套的手，对着他轻轻招了招手。

　　扶在他身后的那只手立刻就毫不犹豫的将他往前轻轻一推，使之不得不往前走去。

　　穿着军装的男人一把将他拉住，手似烙铁一般挣脱不得，然后轻轻将他拉了出去。

　　黑暗之中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那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小女子，穿得红色雪缎子的旗袍，在火把的照耀下，整个人被绑着的，身上也尽是伤痕和淤青。

　　她被别人打过，却不全是被鞭打，还有被人羞.辱过的痕迹。

　　女子看着他，脏兮兮的脸庞上全是泪水，眼中尽是麻木与绝望，唯有一丝怜惜不舍，对着他，却脆弱而无力。

　　她知道她的结局。

　　军装男子挥了挥手。

　　女子闭上了眼睛，解脱了一般勾起了唇角，笑得甜美，像陶醉在身后火把燃烧的火焰中里编织的梦一般，直到砰的一声！

　　被一颗子弹穿破胸膛。

　　娇小的身影缓缓的倒下，她的样子还很年轻，面容还很稚嫩，身子也是十分的柔嫩，但却就这么轻飘飘得倒下了，徒留胸前一片血污……

　　如同恶魔一样的声音于耳旁响起：“兰笙，你记住，没有下一次了！”

　　军靴踏在地上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他也跌落在地，看着远处黑暗中的那一抹红色，泪流满面……

　　直到感觉到身上一阵发烫，才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卧槽！什么情况？！”

　　苏白一阵头皮发麻，吓得冷汗淋漓，回想起刚才那个真实无比的梦，连感触、恐慌和颤栗也都无比清晰，梦里的那个女人就像死在他的面前，就又是一阵鸡皮疙瘩泛起。

　　他怎么会做这么一个怪梦？

　　周围一片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伸手摸了摸枕头旁边的手机，按了按开屏键，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周围才顿时亮了一圈。

　　黑暗处却也更加黑暗，让人总感觉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黑暗深处一般，直直的凝视着在光晕下的人。

　　苏白忍不住摸了摸后颈，神经兮兮的往后看了看，才看一向手机屏幕。

　　才2:27……

　　操！

　　苏白想到刚才的梦，又是一阵鸡皮疙瘩泛起，梦里面的那种恐惧，简直就像深入骨髓，让人浑身发毛。

　　明明除了死去的那个女人，并没有什么让人觉得恐惧的地方。

　　可就是让他打从心底里恐慌，就像做梦被鬼追一样，这个梦就像会将他拉进去一样。

　　刚到这儿，又直直的打了个冷颤。

　　苏白在床上呆坐了良久，回过神来后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又不敢睡，便干脆起了床，光着脚打开了灯。

　　又走出房间下了楼。

　　他想找水喝，但可能是两天都没人的缘故，他并没有找到半杯水，有饮水机，但水桶却是空。

　　于是就在大厅沙发上坐下，靠着沙发休息了一会儿，却越发觉得实在渴得厉害，想了想，便又硬着头皮去打水烧自来水喝。

　　烧水这个事情很简单，就只是开水的声音呜呜呜的有点格外突兀，因为周围一片安静，没有半点声音。

　　连树叶的沙沙声，虫鸣鸟叫什么的也丁点没有，静得让人恐慌。

　　不知为何，等待之时，也可能是站在厨房的缘故，苏白忽然又感觉鼻间飘荡起了若有若无的，腐臭的味道，仔细一捕捉，确实没有，将其忽视，却又好像时时刻刻萦绕于周围的空间。

　　再一想，今天厨房确实是被他打扫干净的，只能硬着头皮强制性将它归结于心理作用，然后静静的等待着开水烧开。

　　“嘎哒 、嘎哒……”

　　像是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于空旷的别墅内忽然响起，最开始以为是幻觉，却越来越清晰，断断续续的，一阵接着一阵。

　　他记得，戚小小穿的是平底休闲鞋。

　　周围的空间原本是静悄悄的，在此之前除了烧水的声音全无声响，冷不丁的这一高跟鞋的声音响起，顿时回荡于整个空旷的空间，透过木质地板传出来，让人无端毛骨悚然。

　　苏白听到这个声音，恍惚了一下，下一秒才慢半拍的吓得背冒冷汗。

　　靠，有完没完了！

　　手抖了抖，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下，猛地伸出手关掉火，走了出去，作死的随着声音找去。

　　在楼上……

　　右边的廊道那边。

　　拐过一个弯，看到一个房间的灯幽幽的亮着，也许真的就是戚小小，苏白如此安慰着自己。

　　然后硬着头皮惊疑地走过去，在房间门口顿了顿，狠了狠心，猛的打开虚掩着的房门。

　　却猛的顿时。

　　是迟南的姐姐，薇姐。

　　不是戚小小……

　　不过却于他印象中神采飞扬、温柔大方的样子大相径庭。

　　对方穿着一件不及膝盖的碎花连衣裙，和一双水晶凉高跟，看上去十分瘦弱，脸色呈现着病态的苍白，薄薄的刘海将她眼睛挡了一半，对方手里拿着铅笔，整个人完全弱不禁风的，感觉几乎风一吹就倒，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从工作台的左边走到右边，停了停，伸出手用铅笔在画纸上画了画，又从右边走到左边，重复动作。

　　好像是在不停地修复着面前铺了一整个桌子的画。

　　“薇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在住院吗？”苏白惊疑之下下意识的问出声来。

　　女生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愣了一下，随即恍惚道，“是小白啊！”然后继续道：“我刚刚才醒来，作业还没完成，所以就急着出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