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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狂奔(五) ...


  •   客廳沙發上放了不少洗好的衣服,何母坐在衣堆旁,開始一件一件折好,其中有不少何鏡弦的衣物,外宿不方便洗的厚外套、較細緻的衣服、不清楚該怎麼洗滌的,何鏡弦習慣帶回家請何母洗;何鏡弦洗完手後就坐在何母對面的沙發凳上吃水果。母女間少了何父的緩衝,客廳內只有新聞主播的播報聲與水果叉碰觸盤子的聲音充斥其中。何鏡弦像是要與敵人對決一般,敵不動我不動,何母不願開口提起昨晚的事她也樂得沉默,好來想想對策。很多想法在大腦內如同走馬燈一般的轉動,轉到後來卻化成一團亂麻糾纏著她的語言中樞;她說不出話。沉默蔓延將近十分鐘,何母才故作輕鬆,眼睛盯著手上的工作,雲淡風輕的開口問道:「妳昨晚跑哪去了?跟小高個兒一起嗎?一個女孩子半夜在外面亂跑,該不會這幾年念書都這樣玩吧?不怕危險嗎?」
      「我都在便利商店跟公園而已,這裡我想跑也沒地方可以跑。」何鏡弦放下叉子:「況且我也沒有被氣到半夜一個人跑出去過。」
      何母用力甩了一下手中的衣服,那是何鏡弦一件料子不錯的上衣,造型需求上面鏤空了不少圖樣,無法直接丟洗衣機解決,需要手洗攤平晾乾。
      「妳是在說妳昨晚跑出去都是我害的?妳以前不會這樣,我看妳就是出去外面跟人學壞了。」
      「我能跟誰學?我常跟誰混在一起妳不知道嗎?還是妳現在要怪阿帽帶壞我?」
      「男孩子活潑愛玩很正常,妳小時候愛跟在他屁股後面就算了,現在妳都幾歲了?還想當個跟屁蟲樣樣學他嗎?」何母動手將何鏡弦那件造型獨特的上衣摺好,「我看妳就是想學他出國所以現在在鬧要離家。」
      「我沒在跟妳提阿帽,我也沒要出國,現在重點是我的工作跟我的未來。」何鏡弦心裡覺得無力,為什麼每每這方面的談話最後都會繞到阿帽身上。
      何母又拿了一件羽絨外套,同樣是何鏡弦覺得麻煩帶回家洗的,須要拍打衣服裡的羽絨才不會因為靜電團在一塊,「行,那我們來談妳的工作跟未來,留在家還是離家的利弊昨天已經分析過了,妳還是要堅持離開嗎?」
      「對,留在這裡我可以預料到我未來十年甚至是二十、三十年後的生活長什麼樣子了,一成不變、枯燥無味,我不希望我的未來是那個樣子。」
      「怎麼枯燥了?安安穩穩又能存錢,有閒錢妳要去學什麼都行,跟我一起去社區學插花學書法什麼的都可以。我覺得這樣的生活很精彩,一點也不枯燥。」何母折好手中的外套疊在方才那件衣服上。
      「媽…」何鏡弦嘆了一口氣:「如果我能過得了那種生活,我小時候就不會跟著阿帽還有一群男生跑來跑去了,我會跑去跟另一邊的小女生待在室內玩洋娃娃跟家家酒。」
      「那不一樣…」何母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何鏡弦打斷:「一樣的!我從來不會想要跟她們玩家家酒,也不會像她們一樣要爭著演媽媽,我從小就不嚮往這種家庭生活;我也不會想要幫洋娃娃換衣服玩。我不是那種從小就夢想未來要當新娘當媽媽的人。」
      何母停下手上動作,視線從手上的衣服移到何鏡弦臉上,對上那雙倔強的眼睛,那個從小到大聽話的乖女兒,正步上遲來的叛逆期。她不禁思考,是要放孩子出去闖個遍體麟傷?還是要在孩子受傷前先擋住她向前衝的步伐?

      見何母為自己的話停下工作,何鏡弦心想有譜,決定改變攻略路線,皺了皺眉問:「媽,妳是不是覺得我很不可靠?」
      「父母面前孩子永遠都是孩子,無論妳幾歲了,即使妳當媽了對我來說妳就是個孩子。」
      本以為會得到否定答案,但何母的回答與何鏡弦預期的方向不同,何鏡弦稍稍愣住後又轉換另一個方式問道:「妳知道沈光暉,就是妳們口中的小高個兒,我們昨晚一起在公園裡發現了一隻小貓咪,又瘦又餓,他連問都沒問家人就決定帶她回家了。」
      何母點頭示意何鏡弦繼續說。
      「事後我問沈媽媽,她對沈光輝擅自帶貓回家沒有什麼意見嗎?她說:『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對他有信心』,他年紀還比我小呢,他媽對他就這麼有信心,妳對我就這麼沒有信心嗎?妳不信任我做的決定嗎?」
      「我沒有不信任妳的決定,只是根據分析結果妳沒必要離家找工作。」
      「可這裡工作機會少,打個比方,假如找到一份工作不理想要換,再找到下一份工作的時間一定比大城市還要久。」
      「工作本來就不盡如人意,不然怎麼會有『賺錢辛苦』這句至理名言?」何母說完又拿起手邊一件衣服開始折。手上動作熟練,嘴上也沒閒下來:「要找到一份方方面都完美的工作太難了,什麼『工作使我快樂』啦、『將興趣轉為工作』等等,畢竟只是口號,有資格那麼說的都是金字塔頂尖的人。這個社會,往往只有在妳成功之後才會去關心妳奮鬥過程,妳看看現在那麼多創業失敗的跳樓割腕燒炭啦,又有誰會去關心他們自殺前的情緒跟感覺。」
      何母一段話讓何鏡弦一時無言以對。的確,這個社會是這樣,成功向來都是踩著落後著往上爬,大家往往只聽得到成功者的聲音,成功者身後有多少人來不及跑到終點就已經放棄,或者已經墜入失意的深淵之中。何鏡弦自認是個平凡人,頂多比起其他人她不甘於平凡這個現狀,自己真的有本事加入金字塔頂樓那一群成功者的群體嗎?
      「好了,好好的溝通被妳們聊得好像鏡鏡的未來無光。」何父不知什麼時候到家,也不知道聽到多少,此時正站在客廳入口,手上提著一個購物袋,大概是買了不少東西,購物袋顯得很沉。何父問何母裡面東西該如何分類,何母起身接過購物袋往廚房走去。

      見何父坐下後大有開始曉以大義的勢頭,何鏡弦咬著有點乾的嘴唇搶先開口:「爸,你說過你不會干涉我的決定的…」
      何父手裡折著衣服:「我是沒有干涉的打算,前提是妳未來不會後悔。」
      「我怎麼知道我的未來會長什麼樣子?我又沒有預知能力,我怎麼知道我會不會後悔,考慮這麼多根本不會有所改變。你這麼說太賊了…豈不是要我跟著你們的決定走…」
      聽見自家女兒的抱怨,何父只是露出微笑,那眼神讓何鏡弦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小時候,坐在父親書房裡寫著何父出的數學題,每解對一題何父就會露出類似的微笑。
      「這種事情不需要預知能力,妳只是需要對妳的選擇負全責。」何父是高知識分子,商場打滾多年對於談判的技能很是嫻熟,面對自家尚未完全長大的孩子,他很清楚該用什麼方式讓她服氣。何父接著分析:「妳可以選擇留下來,找一份安穩但枯燥的工作,幾年後找個人結婚,婚後生孩子,為了孩子努力賺錢到退休,然後在未來的某一天妳對現狀感到厭煩,妳會怨恨為什麼當年要聽妳媽的話留在家鄉,放棄外面的花花世界。」
      「……」
      「當然妳也可以選擇出去闖,妳可能也是一樣做著一份枯燥的工作,找人結婚生子過著跟在家鄉類似的生活;妳也可能四處闖出一番事業,成為那些讓外人關心妳過去奮鬥經驗與心情的人;但妳也可能一事無成,成天庸庸碌碌窮忙著不知道明天在哪裡,等著哪一天人工智能完全取代妳的工作。」說到這,何父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差別在哪裡妳知道嗎?在於妳怨恨的對象,前者妳可以怨恨妳媽、可以怨我,後者妳只能怨妳自己,妳做好準備承受來自自身的怨恨了嗎?」
      何鏡弦聽得口乾舌燥,吞了幾口水,嘴巴開開合合,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方才腦裡千千萬萬的理由都抵不過何父一句:「自身的怨恨。」

      何鏡弦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從客廳躲回房間,坐在房門旁的地板上,雙手抱著膝蓋模仿胎兒姿勢,眼睛無神的盯著開了一半的窗簾。何鏡弦房裡有個落地窗,窗外有個小陽台,陽台擺了一個架子,架上種了不少盆栽,此時接近黃昏,一小群鳥在外面啄著辣椒吃。何鏡弦看著有點羨慕,沒人會叫一隻鳥去上學去工作,也沒人會要求你的成績與成就,每天就是早起找東西吃,吃飽回窩睡覺,黃昏再出來覓食一次,天黑又回窩睡覺。期間還可以展開翅膀,想飛去哪裡就去哪裡,多自由呀!何鏡弦想著往陽台走去,一打開落地窗鳥就被嚇飛了,加入天際一群鳥群往遠方飛去。
      何鏡弦站在陽台想著方才何父的話,何父的話朝她對未來的幻想潑了一大桶冰水。剛離開校園,正應該是對未來充滿嚮往的時候,卻覺得未來像個深谷,一步跌入萬劫不復。要賭上一切去追那個所謂的成功機會?尤其這機率還微乎其微;還是選一條平坦安逸的道路,過一輩子平平凡凡的生活?當初不就是不甘於平凡才總是跟在阿帽屁股後面跑嗎?現在這樣算什麼?阿帽一走什麼都帶走了,連自己不甘平凡的心態也要一起跟著他一起飛走了?
      此時房間內手機訊息聲響了起來,何鏡弦回神離開陽台拿起手機看了看內容,還真是想到什麼來什麼,訊息正是阿帽傳來的。內容是一架飛機的圖片,看角度像是在空橋拍的,不明所以的何鏡弦回傳了一個問號,對方馬上回覆到達目的地了,正在入境,何鏡弦這才想起阿帽正是兩天前的飛機離境。阿帽並沒有告訴何鏡弦他這趟旅程的目的地,也沒有告訴她這次要多久才會回國,阿帽沒開口何鏡弦也沒有問,只是看著照片背景天色昏暗,看樣子與本地的時差不少。
      何鏡弦不知該回些什麼,只好公式化的回了句『天高任鳥飛,追夢順利』後按掉螢幕,躺在地板上,目光看著窗外,何鏡弦的房間因為其他建築看不見夕陽,卻看得見被夕陽染得如烈火燃燒的橘紅色晚霞。「這就是遠離大都市的好處啊…」何鏡弦心想,自己有多久沒有看到夕陽了?過去六年每天不是學校就是社團,大城市步調很快,自己很久沒有停下腳步看看身邊的風景了。即使想看,四周擁擠的鋼筋大樓哪裡還看得見夕陽?

      黃昏時分很能誘發詩人們的靈感,從古至今,詠嘆黃昏落日的詩詞多到不勝枚舉,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在詠嘆思鄉之情,畢竟黃昏時分是大家結束一日工作返家之時,出門在外的游子在這個時間點很容易被引發思鄉情緒。此時自己就待在家裡,心中沒有被引起思鄉之情,卻被引出了離家之意。說實話,過去六年在外讀書,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家的時候,也許是時間跟心思都被各式各樣的人事物占據,尤其是後來研究所兩年,即便忍著阿帽離去的痛苦,也都是兩三個月才回家一趟。何鏡弦不禁開始反思,究竟是自己太過冷情?還是這個家提供的溫暖不足以讓她眷戀?
      越想越悶,何鏡弦決定出去兜兜風,冷靜一下腦袋,便出了房門,向廚房裡準備晚餐的何母說了聲:「我出去晃晃,晚餐不必煮我的。」就在玄關抓了鑰匙往外走。

      何鏡弦跨上機車往外騎,她心中並沒有一個目的地,只想享受一下風吹打在臉上的感覺,過去六年在大城市很難有這個體驗,一來空氣差,外出騎車基本上口罩不離臉,二來車多人也多,市區車速根本上不來,再加上車輛排放的廢氣,吹打在身上的只會有還帶著溫度的廢氣,根本沒有所謂「兜風的感覺」。何鏡弦的家位在市區熱鬧的圓環附近,離了圓環周邊房屋間隔就開始拉大,帶獨立院子的透天厝甚至是別墅開始一棟一棟出現,但屋內燈都是暗著的,不知道是工作尚未返家,亦或是人口外移,這些房子平常根本沒有住人。再往前騎,一塊塊鐵絲網圍起來的柚子園映入眼簾,算算日子也快到中秋節了,陸陸續續開始有人在園裡收成,何鏡弦家鄉很有名的一項特產就是柚子,動不動就是樹齡超過四五十年以上的老樹,結出來的柚子又甜又沉,遠近馳名。過去每年何母都會寄一箱到自己租屋處,要自己分送給老師或朋友,做做公關。其中有幾棵是剝好皮的,何鏡弦指甲偏軟,像是柚子這類厚一點果皮常讓她剝得哀哀叫,何父知情都會先挑幾顆把皮撥了好讓何鏡弦吃;還有蝦子螃蟹等等帶殼海鮮,每次吃之前何母都會先幫她剝好殼,根本不必她動手,大學期間生涯唯一一次動手剝螃蟹還被螃蟹殼刺傷手,讓大驚小怪的阿帽跟君君拖著去醫院打了一針破傷風。
      想著想著,何鏡弦發現自己已經騎在往山上的路上。何鏡弦家鄉除了柚子之外另一項特產就是咖啡,偏酸的口感何鏡弦並不喜歡,但不知是宣傳好還是打著非進口的口號,很受歡迎,山上開了不少間咖啡店。何鏡弦心想既然都騎到這裡上了,山去喝喝咖啡也不錯,就往山上騎。在所有咖啡店中海拔最高的一間取了一個很雅致的名字『雲頂』,當然海拔並沒有到那麼高,純粹標榜地點最高、夜景最美。何鏡弦進店時店裡客人並不多,一半以上的位置都空著,店員帶位剛好將她帶到一個靠窗的位置,窗邊往外看就是山下平原的夜景,此時太陽已完全下山,山下燈火紛紛亮起,雖比不上大城市燈火輝煌卻也不惶多讓。
      點了一杯熱拿鐵,夜晚山裡氣溫不比平地,剛剛一路上山溫度隨著海拔上升而下降,何鏡弦又向店員要了一杯溫開水暖暖身體。
      「嗯?妳是何鏡弦嗎?XX高中畢業的…」身後傳來有點耳熟的聲音,何鏡弦轉身一看:「小米?這麼巧?好久不見!」高中同學小米推著嬰兒車,就站在身後。

      何鏡弦看著坐在對面的小米,從坐下到現在手上沒閒下來過,一會兒拿出奶粉倒入奶瓶內,再跟服務生要熱開水泡奶;一會兒在巨大的背包裡翻來翻去,好不容易才翻出一條嬰兒用口水巾,轉身將娃娃車內的嬰兒抱進懷裡,在嬰兒衣領上圍好口水巾後,開始搖奶瓶,泡開奶粉後還不忘先試一下溫度,確認溫度適宜後才開始餵奶。
      何鏡弦彷彿在看世界奇觀一般,看著同齡人帶小孩。
      「萬萬想不到,怎麼都沒聽說妳結婚生孩子了?喜帖也不寄,排擠我嗎?」
      「哈哈,只有去登記沒有辦婚禮,而且大家不是還在念書就是剛出社會,手頭比較緊,發喜帖收你們紅包錢也太不夠意思了。」

      小米從前在班上算是挺安靜的一個學生,成績、行為都是中規中矩的,標準乖乖牌,萬年學藝股長。印象中大學跑去念生物科技,之後除了同學會就和何鏡弦沒什麼往來,但也從沒聽說過她結婚的消息,更不要說連孩子都有了。要不是這趟回家又趁機跑出來兜風,這件八卦短期內應該還不會傳入自己耳內,看著嬰兒小嘴吮著奶瓶嘴,何鏡弦問:「這孩子是男孩女孩?幾歲了?」
      對面小米看著孩子露出微笑,說:「五個月了,是男的,看不出來嗎?」
      何鏡弦專心盯著孩子的臉仔細研究了一下:「看不出來耶,在我看來每個嬰兒都長一樣啊!」
      「怎麼會?很多人說長得像我,妳再看仔細一點。」
      何鏡弦只好又仔細地盯著小孩的臉瞧,想當然爾看不出個所以然,但不想駁了小米初為人母的喜悅,只好昧著心裡話開口:「仔細看還真的有像妳。」
      小米笑了笑,說:「對吧!所以說孩子不能偷生,別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誰的孩子。好了,我決定好要吃什麼了,妳呢?」
      「我再看一下。」方才忙著研究了孩子長像的何鏡弦這才開始研究菜單,看著看著,八卦之魂又蠢蠢欲動,邊看菜單邊問:「妳先生是妳大學同學?還是工作同事?對了,妳現在畢業在哪邊工作啊?」
      小米邊餵奶邊說:「我先生是我工作同事,畢業之後我就跑去卡達航空當空姐了,然後懷孕就辭職專心在家帶小孩啦!」語畢還用食指敲了敲奶瓶底部,催促喝奶喝到快睡著的小嬰兒繼續喝。
      小米的答覆讓何鏡弦有些驚訝,想不到那個乖乖牌居然會跑去當空姐,還是跑到天高海遠的回教國家,真是太出人意料了,雖然對方的英文能力在高中時期就很不錯,印象中還有代表學校出去比賽過演講。
      「可妳這專業也跳太遠了,雖然妳英文不是問題,妳先生該不會是機長吧?」
      「沒啦!只是空少,在首都航空當空少。」
      「那妳辭職在家帶小孩,經濟方面不會很辛苦嗎?」何鏡弦印象中空少薪水並沒有很優渥,兩人生活還要養一個孩子,壓力應該挺大。
      聽到這問題小米輕輕嘆了一口氣:「提到這個我就煩,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們住在對方老家,跟公公婆婆一起住。」
      「是喔,那還真是挺辛苦的。」
      「對啊,本來是想回國租房子住的,孩子生了才搬回他老家,為了鈔票只能這樣了。我今天就是回老家放鬆幾天,想喝喝咖啡所以開車帶兒子上山陪我。」
      小米餵完奶,讓孩子挺起身軀靠向自己,一手拖著孩子的身體,一手忙著拍嬰兒的背。何鏡弦這才決定好要點什麼菜,招來服務生點完餐又開始看著小米的動作,有節奏地一下一下,輕輕拍在穿著粉藍色上衣的孩子背上,拍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才聽見嬰兒口中傳出小小聲的「嗝—」。
      何鏡弦手支在桌面上,拖著腮,看著小米將嬰兒調整為躺姿,那畫面彷彿在看中世紀宣揚母愛的名畫一般,讓何鏡弦覺很不真實。怎麼同年齡的小米已經晉升人母了呢?一直覺得同輩份的都處於拚事業的人生階段,步入家庭升格當父母是好久以後的事情,前一刻還對於母親的論調還感到很不以為意,怎麼現在眼前就一個步入家庭的範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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