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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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你是个多么热爱旅行社交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仍有你不曾见过的人，仍有你从未踏足的土地。无论你是个多么虔诚的唯物主义者，这世界上仍有你无法解释的奇异现象。
有人对这些螭魅罔两非常好奇，在日复一日酌金馔玉的日常中，他们甘愿花重金给生活增添一些刺激。
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商机。古往今来，不少人投身于这个隐藏行业中，他们行走于无边的黑暗中，去往寸草不生的地方，徘徊于每一栋诡影重重的楼宇，慢慢地形成了金、张、百里三家不相伯仲、相互制衡的局面。
金家善于捕，张家善于寻，而百里家仗着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心安理得地啃着老本。
传说中的传说便是一直为这三家培养能人异士的金鳞池。
说是“为”也不甚贴切。
金鳞池原是巍巍高山中一位世外高人亲手修筑出的一方池塘，后高人之徒入此道改此山广招能窥得玄机的能人异士为伍，到后来能人异士愈来愈少，金鳞池中的众人只得下山去寻那天赋异禀的孩童带回山中。金、张、百里三家便是仰仗着金鳞池中走出来的式人得以发家。
式人，其实是“尸人”。
传闻中金鳞池里出来的练家子厉害是真厉害，可不与常人同吃同住同行，行为怪异不分五谷，于是人们便将他们称为尸人。
这样的称呼自然难让人心生亲近之意，在外界将金鳞池传得越来越邪乎的时候，金、张、百里三家出面调停，说金鳞池的子弟修炼的是秘功伤心神，时间长了自然难与常人一致，后来人们才改口说“式人”。再后来连带着其他门派出身的异士也被称作式人了。
金鳞池兴久不衰的原因之一在于它的操盘者们精打细算，每次有人上山求式人的时候，他们便合计好遣什么样的式人去。
比如现在金家善捕，张家善寻，百里家啃老本的局面便是金鳞池中的先者一手造就的。
金家来求善寻者，不予。
张家来求善捕者，不予。
百里家来求集二者所长者，不予。
没办法，手底下的人有那么大一个窟窿补不上只得干着急，而各家又各有所长，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相互制衡的局面。
金鳞池便凭借这点儿小手段屹立于众派之间千年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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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辆越野车穿行在黑黢黢的山道上，司机把暖气开到头，也架不住身后几个活冰窖嗖嗖地往外冒冷气。这车跑了快一天了，后座几位就没出过一点儿声，张升悄悄抬眼看向后视镜，冷不丁撞进一双空洞诡谲的眼珠子里。他吓了一跳，为了缓和气氛尴尬地笑起来，“小兄弟，你们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喝点儿水啊？”张升一边说一边拉开放在副驾上的登山包，“我这儿还有点儿压缩饼干，我放这儿了哈，你们想吃就拿，对不住有点儿饿了我先吃一个。”
“你最好别吃。”后座冒出来一道冰冷冷的声音。
张升吓得差点咬断舌头，疼得满眼泪花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方向盘，车身在山道上晃起来，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男音：“张升你车出什么情况了？所有人！马上停车！”。
与此同时，张升肩膀后面伸出来一条细长的胳膊，摁住了疼得在座子上乱扭的人，张升急忙踩住刹车。
“什么情况？”一个满脸胡子的人正一脸警惕地站在车窗外。
张升“哎哟”“哎哟”地叫着打开车门：“没四儿......哦料舌从了......”
胡子哥看了看张升往外冒着血丝儿的舌尖，又往车里探了探头清点了一下人数。
“小心点儿！”胡子哥瞪了张升一眼，“里面的人金贵着呢，出了错怎么跟老爷交代？！”
“色色色......”张升连连点头认错。
车队经过短暂的歇息后，又缓缓行驶起来。
张升这会儿舌头不那么疼了，安静了一会儿又悄悄地看向后视镜，不出意外，又撞上了那对大却无神的眼睛。
“为什......为什么刚刚不让我吃啊？”张升小声问。
就在他以为不会得到什么回应的时候，一道不同刚刚那么冰冷骇人的细柔声音响起。
“那是因为......”
张升看向后视镜，原来声音的主人就是这个大眼睛。
“这段路上好多饿死鬼......”
张升打了个寒颤，把压缩饼干全都扔进包里。
“你吃，他们也想吃。”
“好了好了弟弟，你不要再说了。”张升从后视镜里看着他，“我胆儿挺小的其实。”
话说完，车厢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张升恍惚间也纳闷这车里到底几个人？怎么后座的三个人可以一动不动的坐一天呢？
“所有人停车，原地休息。”对讲机又响了。
车上开着暖气，张升没敢熄火跳下车来，前头那辆越野是装物资的，司机熄了火裹着冲锋衣跳下车，走过来扔给张升一根烟。
“辛苦了辛苦了。”司机长得像只金丝猴，大家都叫他毛毛，毛毛掏出打火机给张升点着烟，“一会儿去我那车里睡会儿，走的时候我叫你。”
“崽子。”张升说，“你怎么不说替我开会儿车呢？”
毛毛讪讪地说：“我也没那个胆子。再说我也不是本家的人，我这都属于临时借调，我想开胡子哥都不让我开。”
张升冲刚下车的胡子哥招了招手：“胡子哥！毛毛要跟我——”
毛毛一把捂住张升的嘴：“哥！我俩闹着玩呢！”
大胡子指了指他俩，到旁边草丛里解放自己去了。
张升啐了一口，毛毛赶紧撒开手往一边儿树上摩擦。
“升哥你也忒恶心。”
张升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往毛毛车上走：“钥匙给我，这晚上山里也忒冷了点儿，穿着这单衣跟寒冬腊月似的。”
毛毛跟在他后面往他车里望了望：“这趟本家统共请了几位式人？”
“六个吧。”张升跳上车，在副驾上躺下来，“我车上仨，胡子哥车上仨。”
“本家要留几位？”毛毛伸手打开车里暖气，“不够分的啊。”
张升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不造、不造。我们老爷啥都没说，金鳞池给几个要几个，哪还有讨价还价的地儿？”
“哎，升哥。”毛毛捣了捣他，“式人长啥样啊？”
“嘿！”张升睁开眼，“合着你一直没胆看啊。”
“我害怕么这不是，昨夜里天又黑还没来及看清楚他们就上车了，只看见他们都穿得一抹黑，腰上还别着家伙事儿。对，我还瞅见一特苗条的小姑娘。”
“姑娘？”张升说，“咱这趟没拉姑娘。”
毛毛惊讶地说：“那不对啊，我虽然没看清长啥样吧，但是那身量我总不能看错了，还留着长头发，扎着个辫呢。”
张升仔细想了想，自己也没敢好好打量过车里那几位，便说：“我车上反正没有姑娘，有一个眼特大的，比希望工程海报上那小闺女的眼还大，哎哟那俩眼跟个猫似的，瘆人。”
毛毛把烟把扔出窗外，顺便往后看了一眼：“你说这些式人也不带下车活动活动的，老搁车里坐着不累么？”
张升说：“别说动了，连饭也不吃，好不容易说句话还吓得我咬了舌头。”
毛毛嘿嘿笑：“合着上回紧急停车是你被吓尿了啊？”
张升把毛毛头往方向盘底下摁：“闻闻，谁身上尿骚味呢？”
毛毛没他力气大，只好张着手求饶：“哥我错了，哎别摁、别摁！颈椎病呢！”
“我操！”
俩人听见车窗外一声惊呼，顿时不闹了。
“胡子哥？！”毛毛听着像大胡子的烟嗓，于是往窗外喊了一声，周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前面的两辆车亮起车顶上后装的照射灯，打了个弯将头调过来，把这块地儿照得如同白昼。
胡子哥提溜着裤子从草丛里蹦跶出来，一边跑一边说：“关车门！都上车！”
毛毛看见他一脸惨白，以为出什么事儿了，便探头出去：“没事儿吧哥！”
胡子哥连看都没看他，立马跳回自己车上，还没一秒对讲机便响了：“戒严！”
张升手足无措，拿起对讲机说：“哥，我是张升，我现在在毛毛车上，还回去吗？”
“你个......唉算了！你在毛毛车上呆着吧。”
张升感到自己非常无助，毛毛从座子下面拿出来电棍和砍刀，一手一个就那么提着，俩人坐在车上大气儿都不敢出。
“那个......张升车上的小兄弟......”胡子哥沙哑的声音又从对讲机里传出来，“就是长得跟狗熊一样的那个胖子。你们能不能下来一位到前面车上把那狗熊接回来，你们车上没司机我们想走也没法走。”
毛毛竖着耳朵听完，说：“铁定出事了，胡子哥这么虎的都怕成这样了。”
张升看着后视镜，盯着自己车里的动静：“别害怕......电棍借我。”
“艹你......”毛毛把电棍塞给他，“拿着滚。”
“等会儿。”
张升看见车底盘动了动，他这侧的车门缓缓打开，轻轻地跳下来一个有些过于纤细的身影，那人还扎着一个长长的马尾辫儿。
“姑娘。”毛毛探头过来，“我就说有个姑娘。”
“姑娘”用手遮着探照灯刺眼的白光，步履轻盈地朝毛毛的车走过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腰上是一条宽宽的深棕色皮带，皮带上好多小兜子上面别着些银光闪闪的器具。
“姑娘”走到张升车窗边，一只手遮着眼睛，就那么站着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张升拿紧电棍小心翼翼地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姑娘”开口说：“走前面。”
张升听出来了，这是刚刚在车上跟他说“饿死鬼”的那大眼睛，哪是什么姑娘？
“好。”
张升把电棍打开了放在前面举着，一溜小跑回到驾驶座门边，刚把手放到门把上，突然觉得脚腕上一紧，低头一瞧是一条又长又粗的舌头正勾着他的脚踝。
“啊！！！”张升连电棍怎么使都忘了，抡起棍子就砸。
舌头反倒越缠越紧，拉着他往后退。
“救命！”张升哐哐砸了两棍子，猛然觉得脚上一松，大眼睛站在他旁边正将一把匕首插回带子上。
还顺便帮他拉开了车门。
张升赶紧爬上车一把将车门“嘭”地扣上，小腿肚子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张升回答！”对讲机里传出来大胡子焦急的声音。
张升咽了口唾沫：“我、我、我没事儿，没事儿......”
十七拾起地上那截断舌，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看了看四周，将断舌甩手扔回草丛里，又从地上捧了把土，搓了搓清洁一下皮手套。
接着蹲下身子，从皮带的兜兜里取出一枚钉子，直接用手掌楔进地里，没等人看清那上面刻着什么字儿，钉子就跟长了腿似的没进土里不见了。
十七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长腿一跨拉开车门越了进去。
张升扭过脸来，献上惊魂未定的笑脸：“谢谢、谢谢。”
十七低着头坐了回去，没再搭理他。
“张升回答，能走了吗？”
张升拿着对讲机说：“能走了哥。”
“全体，马上离开。”
前面的车关上了射灯，掉头往前走，等周围又陷入黑暗的时候，张升刚放下的心立马又提到了嗓子眼。
“哎哟卧槽！”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将油门踩到底，几辆越野车不要命一般在山道上狂奔着。
不跑不行，尤其是这么多放着红光的眼盯着你看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