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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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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这个府宅里飘了一个月了,对,就是飘,因为她是个鬼。至于死了多久,又是怎么来到这个古代异世的,她是一概不知,对于活着最后的记忆就是一辆失控的大货车迎面而来,全身断裂的疼痛使她失去了意识,等睁开眼时她就成了这不能见太阳的东西了。
这个世界与现世的古代很是相像,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女尊男卑,阴阳颠倒,甚至是男人生子。刚开始她不太能适应,这一个月的观察下来,竟又发现出无穷的乐趣来。而且这户人家不是凡人,主家夫人是当朝唯一的一位异姓王,常年镇守边疆,自然宅子极大,人口自也极多,人一多,热闹的事情也就多了起来,就说这一片的假山,靠近这家混不吝的二小姐住的宅子,这位二小姐吃喝嫖赌,最爱拉着小厮来这里幕天席地,在大自然的见证下来一场生命的大和谐,往往是战事激烈,看得她是津津有味。
借着月光,她在假山上跳跃,盘算着今晚去哪里找点乐子。突然一只猫冲着她凶恶的吼叫,面对这种能看见她的小动物她先是好奇,虽不是猫奴但也伸手去摸,没想到猫更加凶狠起来,弓身要去扑她。她轻易的躲开,直接失去耐性,一呲牙,鬼相毕露,猫立刻吓得跌跌撞撞的跑下假山。
“哎呦娘的,他丫的哪来的死猫,本小姐非打死你做猫羹!”
从假山下面传来猫受惊的尖叫和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她飘下假山去看,正是这家的二小姐——秋白露,她立刻翘起嘴角,偷偷摸摸的跟在秋白露附近,心里猜测着今晚的活春宫男主角会是哪位小厮。
此时的秋白露看起来喝了不少酒,走路脚下带飘,踉踉跄跄追的那猫打。一路追到池塘边,那猫身子灵活,几下就跑没影了,秋白露抓不到猫,反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便大声骂了几句,靠在栏杆喘气。
正是六月时候,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正好。她和秋白露站在一起,秋白露只觉得身边凉飕飕的,哪知道有只鬼正站在她身边。
月光落在水面上像是洒了一层银粉,煞是好看,她很享受,不过鬼没有嗅觉,闻不到荷花的香气,很是可惜了。
似是池塘里的荷花太吸引人,秋白露身子一扭,翻过栏杆脚尖踩在外沿上,一只手虬着栏杆,另一只手伸去采荷花。
“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让奴好找!”娇滴滴的男人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应该是秋白露那个小厮找来了,一个煤球不巧正从这个小厮裙子底下窜过去,“哪里来的野猫,滚!”
随着一声猫的哀嚎,那只猫咕噜噜的冲过来,见到她一愣,下一秒又是满脸凶神恶煞,马上扑到她身上抓挠。她也不知道和这只猫结了什么仇,顾不上细想,下意识的弯腰一躲,却也没躲的开,猫直接穿过她虚无的身体,扑在秋白露身上。
秋白露不知道是何物,又惊又怕,完全忘了自己身处之地,竟是松开栏杆,双手朝背上挥舞,头向下沉,“噗通”栽进了水里。
明明没有实体,然而她被猫扑过的地方却仿佛在燃烧,痛的她直不起身。那个小厮见秋白露落水,冲过来一顿鬼哭狼嚎,吵的她头都要炸裂了,那只猫趁乱又是狠狠一扑,终没站稳,掉进了水中。
哎,秋二小姐我来与你作伴了。
她这样想着,感觉到身旁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她不由自主的被吸了过去,她大惊失色,却又无能为力。“嘭”!她好像被强行塞进了一个容器里,脑袋撞得七荤八素,与此同时,大量的水涌入她的鼻腔,久违的窒息感并没有让她感到亲切,只有强烈的酸痛感,乱七八糟的记忆如同走马灯在她眼前不停的播放。
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她努力的向上探头,让鼻子离开水,然后伸出手,却够不到岸沿,只能用指甲扣着砖缝。
“啪”!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温暖滑腻的触感令她产生安心的感觉,她抬头去看,模模糊糊可以看见是个年轻的男子,得救了——她安心下来,全身的劲都松懈下来,然后两眼一合,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是又长又不安稳,耳边总是有人的说话声与哭声,又做着各种各样的梦,有关于秋家的,有关于秋白露的朋友或者相好的,总之是又乱又烦,又没有头绪。
当她醒来时,天色昏沉,不知道是清晨还是黄昏,身体躺在一张挂着有俗气花纹的红床帐的大床上,身上盖着被,她想和往常一样飘起来,却如同灌了铅般纹丝不动。
她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掀被翻身,骨碌的下床,脚下踩着地面,这熟悉的感觉,是了,是了,她有实体!她一扭头,看见墙边立着一个穿衣镜,镜中人的脸并不是完全陌生,正是秋二小姐,而她现在占据着这具身体!
她重生了——
这样天大的好事落在她的头上了!她以后就能是秋白露,不再是个四处飘荡的游魂了!她心中一阵狂喜,肺部却不合时宜的胀痛起来,剧烈的咳嗽让她身形摇摆不定,扶着桌角才能勉强站稳。
房门倏地被打开,一个清隽的小厮捧着一碗药进来,急忙把药搁在桌子上,上前搀扶她,并朝外吩咐道:“快去回老爷子和大爷,说二小姐醒了。”
她被重新扶在床上躺下,那个小厮端着碗喂于她喝药。她稳心神,四处打量,一切既陌生又熟悉,她突然意识到,昏睡时做的梦并不是胡思乱想,那些应该是原主的记忆。
虽有原主的记忆,但是她也没能完全继承,比如说眼前的这个小厮,就是半点印象也没有。
当她纠结着是装失忆问这人的名字,还是装蒜等日后再说的时候,那个小厮倒是先开口了:“我是扶影,是老爷子指来服侍二小姐的。老爷子说原来屋里的人太不像话了,把一等小厮都打发出去了,让我们来伺候,剩下的等小姐身子好了,再由小姐发落。”
还好,这人本来就是不认识的。
药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听外面人声脚步声,一个老头儿和一个中年男子被一群小厮拥簇着进来,二人皆是哭哭啼啼的拥到她身边,搂着她又叫“心”啊“肝”啊,大有用眼泪淹死她的架势。
这二位不是别人,正是秋家的老爷子——秋白露的爷爷,和秋家的长君大爷——秋白露的爹。
秋白露上面有个姐姐,年纪比她大了不少,沉稳又干练,可偏生是二房生的,自己的爹又是个尖酸的脾气,带的这位大小姐不受人待见。而她虽是胡作非为,偏生长得可人疼,嘴上又爱说些甜言蜜语,于是得了一家子的娇惯。
这次她差点淹死,心疼的两个男人如尖刀剜肉,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坐卧不宁,好不容易听说她醒了,饭吃到一半就放了筷子急急的来看她。
二人先是询问了她的身体情况,又问了是什么缘故落得水。身体上的事情秋白露一五一十的说了,至于落水的事情实在是没脸说,而且她也是因为这事才占了这具身子,也不想多提,就含含糊糊的搪塞过去。
老爷子年纪不小,却没有一根白发,面容慈祥,抚摸着她的脑袋,垂着泪道:“你爱玩我知道,我也不逼你念书写字,只求你好好保养身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还要不要我和你爹活了……”
没等秋白露劝慰,长君大爷含着眼泪,竖着眉冷着脸道:“还不是这院子里的小混账们不用心服侍,吃喝都是秋家给的,倒闹出这样的事来!”又对着秋白露道,“那些小蹄子我都给赶出去了,你不必求情。这是扶影,还有个问影在外面,是老爷子屋里的人,以后都交给他两服侍你。”
秋白露心里默默感叹这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配合默契,看来平时没少教训这身子的原主,心里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水池边拉住她手的男子,便问道:“之前救我的那个人呢?他也被撵走了吗?”
老爷子与长君相互对看一眼,扶影站在一旁赶紧道:“二小姐说的可是花摇,他不是咱院里的,乃是流芳池守夜的小厮。”
老爷子一副了然的神情,略带了一点恨铁不成钢,却只是道:“原来是那个小子,我已经赏了银钱,你要是喜欢,就叫到跟前就是。”
咳,她也就是问问,就直接被当成色狼了。
二人与秋白露说了一会话,看着她吃了药与粥,才带着下人们回去了。
看着屋内光线越来越昏暗,可以确定现在是夜晚,吃了饭就在床上躺着秋白露可是受不了的,就算走路摇摇晃晃,也要在扶影的陪伴下到院子里走动走动。
原来的秋二小姐,不仅风流且下流,为人还妖妖调调的,穿些个粉的艳的衣裳,大小姐的院子叫做“东来居”,反观原主秋白露,扔了原来的匾,大笔一挥,改成“溶溶院”,比秋家两位少爷还要秀气。
这个世界男子大多偏爱英俊挺拔的女子,原主这样娇柔的“男人婆”还能被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少年郎倒贴,除了有钱活好,她实在是想不出第二种解释了。
正在秋白露胡思乱想的时候,问影带了个男子进来了,一身崭新的水红色衣裳,体态适中,低着头,手里拎着个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