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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新婚(三) ...

  •   新婚(三)

      韩玉锵比白磬笙高了一个头,故而他俯首看着磬笙时,便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睫毛。
      卷翘起来随着眼皮的跳动,呼扇着,似是炎日里扇动着的羽扇。

      白磬笙那样动人,韩玉锵便那样看着她;眼神里溢满了和煦的春光,两三阵清风徐来,撩拨着有情人心底的涟漪。

      韩玉锵把脸凑过去,柔软的两片唇,对准白磬笙咬在齿间的那块焦糙;再者讲,是对着白磬笙的唇,吻了下去,轻轻咬下一小块焦糙。

      飞花零落,染了脸颊,白磬笙嘴里叼着剩下半块焦糙……

      霎时大脑空白,白磬笙下意识的附上自己的唇,心里竟没有一点排斥,反倒是很享受这个过程。

      韩玉锵一手揽住白磬笙的腰部,低头拥吻着她,嘴角带着一抹浅笑。白磬笙仰着面,墨发倾泻,缓缓闭上了眼睛。

      两人贪婪的索取对方的馨蕊。

      忽而天色变化,骤然风起,云层堆积成厚厚一层,迅速变成了锌灰色。一滴天神的泪降落人间,恰巧,落在了白磬笙的眼睛上。

      这一滴雨,把白磬笙沉浸的精神抽离出来。

      “你!”
      白磬笙一把推开韩玉锵,微缩的向后退了半步。
      韩玉锵显然是被白磬笙惊着了,一时竟愣在哪里,手足无措。

      “夫人?”韩玉锵弯腰凑近白磬笙的脸,望着她低垂的眉眼。

      风疏雨骤,豆粒儿般大小的雨滴迎着风疯狂的拍打,击落了庭中的芙蓉。
      韩玉锵半蹲着,两臂张开一把抱起白磬笙,急匆匆的冲进了屋里。

      一场秋雨一场寒了,忽然倾泻的大雨将两人从头到尾淋了个遍。

      “云烟,你去打盆热水,我要替你家小姐沐浴。”
      “唯。”云烟听这话时特意把“我要” 二字吞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心里偷偷乐着。

      “你说什么?”白磬笙觉得这话不对劲,便拉住韩玉锵再问着。
      韩玉锵这人流气的很,顺势把白磬笙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捧在手心上,哈着气替她暖手,慵懒的说着。

      “你我伉俪情深,这理应是我的分内事,夫人不用与我客气。”说完,还冲着白磬笙呲牙笑了起来。
      “厚颜无耻之人。”白磬笙恶狠狠的蹬了他一眼。

      然而,韩玉锵并没有同白磬笙沐浴,两人各回各的房间换了干净衣物,此举只是连同云烟一起逗弄白磬笙罢了。

      到了快用晚膳的时候,白磬笙突然提起要和韩玉锵一起用。

      “小姐可是想通了!”云烟以为白磬笙想好了要于韩玉锵好好过日子,便替两人激动起来。
      “想通了。”

      “哦对了,云烟,你去把婉言叫来,嫁过来还没一起坐下好好吃一顿饭,今日便都一块办了吧。”
      “唯,奴婢这就去。”

      云烟便一路小跑到了,白婉言处。
      “小姐,云烟来了。”说这话的,是白婉言的贴身丫头,两人也是自小长到大的姐妹,唤作铃兰。

      “可谓何事?”白婉言继续赶着手里的绣活。
      “是叫您一块去用完膳的。”
      “——”白婉言惊了一下,不慎扎了手。

      “小姐您没事吧。”铃兰赶忙上前问候。
      “铃兰,你看今夜的月色,多好啊。”
      “小姐?”铃兰不明所以。

      “大抵是被雨水洗过的缘故吧,许久未见这晴空了。”白婉言越过窗户望着远挂的繁星,莞尔一笑。

      因为白家二夫人的缘故,白婉言和白磬笙虽为姐妹,这一年里头能说上话的日子也不过元日前后那几天。

      两人也无仇无怨的,只是平日里很少交心,感情也一直淡着。
      尤其,柳含翠还撺掇着让婉言去和二娘抢韩玉锵。

      餐桌上,三人围坐,韩玉锵自然坐在中间,右边是白磬笙,左边是白婉言;这不知情的,还以为韩玉锵修了三世的福气,日日有长安城里最动人的娘子陪同着,令人好不羡慕。

      “咳咳。”韩玉锵清了清嗓子,举起酒盏,白氏姐妹也跟着举起。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便祝二位夫人健康长寿。”

      因为有白婉言在这,韩玉锵一时间竟处于尴尬境地,平日里的花言巧语都不知跑了哪去。

      白婉言最是会察言观色,饭没吃两口便告辞了。
      “将军和姐姐慢用,婉言先告辞了。”白婉言很是端庄的行了个常礼,便要回屋了。
      “嗯。”韩玉锵敷衍的应了一句。

      白磬笙看着白婉言走了,便开始行动了。

      “夫君,我有一事相告。”
      “夫人说便是。”
      “将军,既你我并不相爱,不如顺应天意……”
      “此为何意?”韩玉锵似乎察觉到势头不对。

      “将军气质非凡,青年才俊,应另寻良人才是,莫要误了好时候。”白磬笙赶忙说着,似是在辩解什么。

      白磬笙说这话时,竟无半点波澜,似是解脱了一般,松了口气。

      心里想着:此人若真为我半生所托,那边要试探试探,他可否真心待我。如若心不诚,弃了便是;为一男人耗尽半生光景玩,不值。

      韩玉锵用力咬着牙齿,抿着红唇,半天不言语。

      到底是弃了我吗?
      韩玉锵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重物狠狠一击,鞋里好似有万千沙砾,硌的人浑身上下不舒服。

      “白磬笙,你可是用心说的。”韩玉锵试图挽回。
      “走心了的。”白磬笙依旧冷冷道。
      “好,你且等着。”

      韩玉锵向案台走去,用颤抖的手去够下一支笔,伸到砚里沾了几下,挥笔在纸上写了几句。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世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蛾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你要的。”韩玉锵伸手把这张纸举到白磬笙面前,另一手叉腰,装的满不在乎。
      “和离书!?”白磬笙惊异的看着眼前人,想不到韩玉锵竟如此爽快的写下了和离书。

      雨停,风歇,吹乱的芙蓉躺在地上,被雨滴狠狠砸到尘土里。
      呵,果然信不过,正好,我可以不为之所困喽。
      白磬笙心里正打着如意算盘,手里一不留意——

      “哎~”韩玉锵看到白磬笙愣在那里出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和离书从白磬笙手中抢走了。

      “想要这个啊,答应我一个条件。”韩玉锵挑了挑眉说。
      “你又要捣什么鬼?”

      “留个后。”韩玉锵弯下腰,伏在白磬笙耳侧细语。
      白磬笙自是无言以对,谁叫——斯人若赖皮,遇上方知有呢?

      “韩玉锵你这么无赖我真是受教了。”白磬笙嬉笑怒骂的向他行礼。
      “多谢夫人赞扬。”韩玉锵也回礼,重重点了个头。

      “夫人不走了吧。”
      “再说!”

      城郊传来阵阵折杨柳歌辞,离别的人,何时归;盼君来的娘子,还能等几时。

      次日清晨,白磬笙房中。

      “云烟,我带过来的夹竹桃种子放哪去了?”白磬笙一大早便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什么。

      云烟一来便看到满屋狼藉,很是无奈;可是自家小姐,又能奈她何?
      “小姐,我给你收起来了。”

      “哦,怪不得我费了半天劲也没找着。”
      “小姐你要什么边找我行了,何必这样大费周章。”云烟看着忙活的气喘吁吁的白磬笙,哭笑不得。

      “你这丫头,别的不说,这藏东西可真是一绝。”白磬笙扶着腰,跟云烟开玩笑到。

      已经到了卯时三刻,白磬笙拿着种子,云烟拿着锄头,两人到了院里。

      此时的韩玉锵正在院里练剑,看到白磬笙抄着锄头刨地,很是好笑,又不解,走上前去问个究竟。

      “夫人这是做甚。”韩玉锵爱抚的摸了摸白磬笙的脑袋。
      “种树。”说罢把韩玉锵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拿开。

      “哦~,看来夫人是不走了。”
      “暂时不走,我得等着这树长成了毒-死你。”
      “哎呦,叫人好生害怕,夫人这可是要谋害亲夫啊!”
      “糟糕,被你发现了!”

      韩玉锵在这里立了一块木牌,上面写到——
      “贞观元年,吾妻之手植之,愿吾二人之情如连理枝。”

      燃一缕苍炱升起,松香久散不去。

      赵府,赵呈玺与其一派人商议着。
      “各位大人,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拉拢朝中重臣。只要说服了他们与我们同心,便要成事了。”

      “赵大人,这其他的倒也好说,动摇一番便拉拢来了,可这魏征大人……”其中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男子说道。

      “我觉得司徒大人说的有理,魏征确实不好说服;此人固执己见,而且朝堂之上直言不讳,屡逆龙鳞。此人啊,不要也罢。”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魏征这人,很是有自己的见解,是个有才人;只是现在不受重视罢了,此后定当有大用处。”
      “那……”

      “司徒大人,此重任便交于你了。”
      “定不负众望。”

      “对了赵大人,白维桢……”
      “此人不除,我们定当受阻。”
      “也是一块心头大患啊。”
      “我倒是有一法子。”

      众人皆看向这个提点子的人。
      “在下有一浊见,据说白维桢那里收着太上皇留下的一件宝物,可调动一只秘密军队。”

      这人说着,赵呈玺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
      果然在他那,若是得了此物,岂不是可以成大业;不行,不能让此物落得别人之手。

      “然后,我们再揭露白维桢要造反的罪行,这样一来,白维桢此人便不能阻挡你我的路了。”说罢,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让人看了只觉这是一张可憎的面目。

      “人人都说谏议大夫善谋略,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哈哈哈,有谏议大夫在,我们便就不愁扳不倒白维桢这个老顽固了。”

      太阳直挂在天空上,正午的阳光极为强烈,方才生机勃勃的嫩叶,一经暴晒,已经由舒至卷,干瘪的掉落到地上,任意由人将它碾压到尘土里去。

      只是人不知——“化作春泥更护花。”

      “高!实在是高!新帝才登基不满一年,定是要稳固地位,此举不仅可得圣心,又能扳倒白维桢,以固我们的势力。”

      白维桢的仕途,终是要被此等小人拽到深渊了吗;凉风习习,不由得想让人裹紧衣物。

      即将入冬,白雪过后,又要覆盖下多少能为人知的秘密;一抔黄土,多少忠骨,又将隐于人世。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新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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