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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耳根划过 并无留声 ...

  •   望向金雅舒已经哭红的眼,熟悉的窒息感又一次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任她把自己紧紧搂在怀里,小声的呜咽着,哭了很久,她轻轻搓着金雅舒的胳膊,很想安慰她,说一句没事了就好。话到嘴边,变成了“妈,对不起”。
      她能感到金雅舒僵直了的身子,和自己慢一拍的心跳。她知道这样做或许很卑鄙。珊儿一走,她就喊了她“妈妈”。但也仅仅对珊儿感到抱歉,如此而已。
      那样一个金秋,梧桐叶铺满的路上,那个女人除了把她送来这里,什么都没留下。
      她快满十八岁了,落户和身份证成了最大的问题。办完身份证出来,她拉着徐烨的袖子 ,问道,“我,是没人要的孤儿,对不对?”
      “怎么会?月儿,没有的事,叔叔阿姨只有你了,你要乖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埋怨,他唯有抚着她的长发,轻声安慰。的确,他们只剩她一个了,哪怕不是他的孩子,同吃同住,也养了十年,和珊儿又有什么区别。
      徐烨拉着她的手走到车前,想了想,又返了回去。这么多年,他们对她一直很好,可是她说自己是没人要的孤儿,或许她是愿意做他们的女儿的。那他也可以自私一点,把她的名字加在自家的户口本上,有何不可。何况那个女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他要领养她,出于对她的保护也好,出于私心也罢,他们都不愿意放手。
      于是她的名字填在了他们的户口本上,于她而言,哪怕是以孤儿的名义,她都会觉得那是她的幸运。
      一年来,除了紧张的高三备考,更大的压力,来自于没了珊儿之后的家。尽管她已名正言顺的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该有的压力不减反增了。
      为了那一声“爸爸妈妈”的称谓,她要比从前多付出两倍的心力,来对他们好,对自己好。
      她以不俗的成绩考进了市重点大学,多数原因是因为她不想离他们太远,就算不是每天,每个周末,她都能有时间回家看看,陪陪妈妈。以她的成绩报在本市大学,徐烨是觉得有点浪费的。又因为她的坚持,徐烨着手了她的报考意愿,一直怕她亏待了自己,说是骆远哲在这里上学,能够互相照顾,以她的分数又不会太亏。
      当她晓得骆远哲在那里上学时,是千万个不愿意的,最后还是妥协了。
      徐家想在学校附近买个不错的公寓,一家人搬到这边住,可这样一来,他们生活的房子就空了。面对珊儿长大的地方,他们舍不得。让他们为了自己的学业搬家到这边,她居然会觉得自己有些于心不忍。何况,她是应该好好学学怎么和徐家以外的人交流。
      开学那天,他们给她装了整整一车的东西,用得到的,用不到的,反正她在家有的东西能置办的都搬来了。骆远哲来帮忙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不说骆远哲,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了。在她的极力挽救之下,金雅舒才答应,拿回一半的东西。
      因为住宿环境没有达到妈妈预期的标准,还唠叨了老半天,她只好笑着附和。骆远哲撇着嘴,心不在焉地将东西放得叮当响,“有那么娇贵么”。
      “你是个男孩子,你将就,我就不说什么了,我送的可是女儿。”一口气呛得骆远哲直翻白眼,大叫偏心。
      珊儿过世之后,徐家和骆家生疏了好多,并非有意如此,但是俩家大人的走动明显少了很多,只是骆远哲偶尔也会去徐家,大家都默契的不去提及。显然横在两家的,不是责怪,而是所谓的“不忍责怪”,相比事情发生之后的老死不相往来,在这种气氛下,透露出来的,也只能是不能明说的尴尬。
      大学开学三天了,全班同学才有了第一次看到全脸的机会。
      一个阴雨的午后,她又见到安朗,她不知道他是否得知珊儿已经不在了,转念一想不至于,他应该知道,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他没有理由不知道,他那么喜欢的女孩已经不在了。
      只是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即使他和她读着同一所高中,或许跟紧张的备考也没有任何关系,总之,那学期,他们没再碰过面。原因是什么,她也失去了想要知道的兴趣。毕竟,见或不见,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她欠珊儿的,远远不止一个他。只是她没想到,他会意外的成了她的同班同学。
      大学时候的军训,枯燥无聊,却偏偏成了必不可少。安朗作为班长,料理一切事物,送水慰问,几乎每个人都照顾到。可是,偏偏对她还没说过一句话,明显,种意外,对方也有点措手不及吧。
      作为学长兼表兄的骆远哲,每到饭点,分秒不差的等在操场的出口,要不是他还会连名带姓地叫她“周弦月”,她还差点以为他真的会把自己当成珊儿看了。
      她搞不懂骆远哲,更搞不懂安朗,她很好奇,可也不想探究原因,她的感觉告诉她,无论原因是什么,她都承受不起。
      开学几天,她几乎没闲着,收拾东西办手续,让本就贫血的她多少有些疲惫,谁知道该死的军训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地如期而至。徐珊儿,相同的名字,没有预兆,像警示一样的再次闯进她的生活。每每教练点到这个名字,声音嘹亮的好像要吞掉她,心口再如何颤动,她也只是搭下眼皮,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直到那人,以同样的声贝以回应,才让她的神经从紧绷到松弛,再到抽空,直到听不见四周任何声音。
      听说,是安朗把她一路抱进了医务室,男女生并不在一个训练班,却一个场地。他们当时在走正步。她蹲在那里,无论谁叫都不理。一场地所有人,目光齐齐投向了她,她依然蹲在那里发抖。是他扒开七嘴八舌的人群,拉起她,她涣散到没有焦距的眼睛一定吓到了他,打横将她抱起,跑到了医务室,监察的辅导员一路跑一路喊地跟在后面,之后给她安排了检查。
      她已经不记得,辅导员低声细语地问了她什么,不清楚辅导员和安朗说了什么,他们没有多呆,离开了,当然,也没再回来过,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仅仅因为相同的名字,就轻易地打垮了她好不容易建设好的防线。
      骆远哲正好在星期天休假,那天,在医务室陪了她一天,却一句话也没问。她第二天正常军训,骆远哲就不远不近地坐在阴凉处。她感激他,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她都谢谢他,没让她一个人呆着。
      那是她第一天的军训,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中暑。自那以后,似乎每次“徐珊儿”三个字从她耳根划过,都并无留声,即便她进医务室的原因不会仅仅因为这个名字。
      她以为那个可怜的孩子走了以后,爸妈不愿意提,骆远哲也不说,她的生活再也不会出现“徐珊儿”三个字,她以为她可以庆幸的避开那个叫作“徐珊儿”的人,开学几天她一直往家跑,怎么也没想到,那人居然戏剧式的变成了她的室友。
      突然想起,在帮她办住宿的时候,妈妈看了宿舍花名册那一愣神,是因为这个,作为母亲,她隐藏的真好。命运于她,畏惧又神奇,所有的巧合碰撞在一起后,她开始疑惑,自己真的是老天一早就选中的人,在他的安排下,让她在这场戏剧里游园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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