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轮回》偶尔人格分裂

21、我是你儿子

　　城堡的天终于亮了，温暖的金色霞光出现在了天边，驱散了浓重的夜色，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三人精神奕奕地准备开门，白美美多了个心眼，让艾德伯爵和陈屹铭抓住她的左右手，她手持光明神杖和灯盏走在中间，如有意外，两边都可以兼顾。

　　门外，寂静的走廊上空无一人，三人花了比平时多三倍的时间，小心翼翼地到达了广场上，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晨曦下，晶莹剔透的喷泉依旧欢快地跳跃着。

　　艾德伯爵接过光明神杖，虔诚地跪在了喷泉前，祷告道：“爱芙拉布付罗丝提夫米拉吉亚！尊敬的光明神，我呼唤您的圣名，我为我的错误而向您忏悔，我有罪....”

　　艾德伯爵泣不成声地念完了祝祷词后，整个喷泉忽然停了下来，随着水珠的落下，光明女神像显露出来，散发出明亮的光芒。陈屹铭看着这庄严的一幕，跟着跪下，衷心为这片土地祈福。

　　“伟大的爱芙拉布付罗丝提夫米拉吉亚！尊敬的光明神，我愿意以我的生命偿还所有因我的自私、愚蠢而逝去的生灵，请您接纳我的请求，并替我惩罚邪恶的女巫吧！”

　　陈屹铭和白美美听到艾德伯爵的话语，两人对视一眼，都被伯爵的气魄惊住了。

　　明亮的光芒中，女神显露出半身，只见她手一挥，一声嚎叫中，裹着破旧巫师袍的妖婆出现在广场上，白日里的妖婆形容枯槁，满脸皱纹，她拉着巫师袍，咆哮着遮住脸，企图抵挡光明神的光芒。

　　女神威严地开口道：“你这巫妖心术不正，利用夜神伪装巫力为非作歹现，现散去你所有巫力，回你本该去的地方吧。”

　　“不，不要”一声粗粝的尖号声中，传来远处玻璃破碎的声音，金色的光芒仿佛裂开了一个口子，将一团黑色的烟雾吞了进去，留下了一地亮闪闪的，不知是什么的碎片，一阵微风拂过，碎片亮起星星点点的光，随风飘散。

　　“艾德，念你情深在先，愚昧在后，留你十年时间，将这里恢复生机，但十年内，你将日日夜夜被病痛折磨，你可愿意？”

　　艾德伯爵泪流满面：“尊敬的光明神，感谢您的慈悲！”

　　金色的光芒逐渐散去。

　　“舅舅，你哪里呀？”一个金色卷发的女孩跑出城堡，高声喊道。

　　“琴琴？哦，我的琴琴！”艾德伯爵冲上前去，一把搂住小女孩开心道。

　　陈屹铭站在广场上向小镇看去，小镇上的人民，仿佛忽然找回了失去的东西，整个小镇好似进入了节日模式一样，瞬间欢腾起来，人们争相拥抱，感谢光明神的赐福。

　　陈屹铭也跟着微笑起来，白美美笑笑道：“我说吧，没骗你？”

　　“行啦，白姑奶奶，你最厉害啦”，说着，揉揉白美美的头，陈屹铭笑道。

　　白美美继续“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艾德伯爵哄开小女孩自己去玩耍，犹疑道：“你们，能不能陪我进城堡看看？我想看看...”

　　白美美点了点头，免去了艾德伯爵言不由衷的尴尬。

　　城堡一楼的结构很简单，进门就是偌大的富丽堂皇的餐厅，餐厅两侧是厨房和茶憩小厅，一个脸庞熟悉的侍女正端着食物布置餐桌，一楼原本阴暗迂回的走廊，跟着妖婆的消失，一并消失在了原地。

　　二楼仍是X型的走廊，只是X的中间竟然是相连的，可以直接上到三楼。伯爵温声解释道：二楼是给来访的贵客住的，城堡的成员主要在三楼和四楼活动，那里侍卫们不允许上去，只有近卫才能通行，侧边有专用楼梯。

　　走上三楼，映入眼帘的是硕大的彩绘玻璃窗，只是图案变成了光明神赐福图，整体构图轻快明朗，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走廊上，斑斑驳驳的光斑配着深绿色的地毯，静谧美好。伯爵的房间在三楼楼梯右侧，伯爵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房间就是陈屹铭昨晚到的那个，深渊不见了踪影，房间内虽然比走廊冷不少，却不觉得阴寒。每日的阳光通过房间的六扇窗，在不同的时段射入房间，穹顶上光明女神像在日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房间左侧是带着纱幔的大床，右侧，静静躺着原本在塔楼的冰棺，冰棺中，隐隐有个人影。

　　艾德伯爵快步上前一看，惊声喊道：“母亲大人”，陈屹铭白美美闻声也是一愣，跟着走上前。一位衣着华丽的美妇躺在冰棺中，慈祥温和脸配着金色的礼裙，仿若睡着了一般，只有过分苍白肤色，预示着她不会再醒来。

　　伯爵当场失声大哭，一位年长的侍女停步在了门口：“伯爵大人，您之前安排下午挑选新的管家，您看，是否定在今天？”

　　艾德伯爵抬起头，抽着鼻子问：“茉婷女士，管家和奈奈夫人呢？”

　　被叫做茉婷的侍女，恭敬道：“您怕是太伤心了，伯爵大人，管家一周前陪着奈奈夫人与大夫人出门，三人意外过世了，您吩咐把大夫人停在冰棺中，管家和奈奈夫人已经埋入墓地入土为安了，对了，一周前大祭司艾森大人一并过世了，留了一本未完的手稿给您，给您放在书房了。”

　　伯爵闻言，呆住了，白美美见状，问道：“茉婷女士，可否请您将手稿拿到这里来？”侍女点点头，离开了。

　　陈屹铭从中感到了浓重的惩罚之意，觉得伯爵分外可怜，最爱见的人一面都见不着，还要孤孤单单病痛缠身地过完十年，治理地方，便陪坐在伯爵身边。

　　白美美开始翻看艾森的手稿，不多时，她“啪”地合上书页，小声说道：“前一段和伯爵大人描述差不多，有区别的是艾森一直觉得她是巫妖而已，伯爵大人倒下后，妖婆变成了奈奈的样子，对外宣称伯爵过世了，艾森见状，带着伯爵的孩子潜入这个房间，合力将伯爵的遗体抱入冰棺，将光明权杖留在了冰棺中，并向光明神祷告恕罪，所以光明神并没有放弃对这个房间的管辖，只可惜，妖婆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最后他们通过了传送阵到达塔楼，被逼到了山崖上，没有了光明权杖的艾森用生命为代价，召唤了光明神，带走了伯爵唯一的子嗣，并为他祝福，而自己却油尽灯枯了，落款是1641年。妖婆见无法伤害到房间内的伯爵，就扭曲了空间，把冰棺放到了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塔楼，并让侍卫看守。”

　　看着伯爵哭泣的对象又多了一个，白美美无言地放下手稿，仿佛想到了什么，静静地坐着发呆。

　　艾德伯爵稀里哗啦地哭了个痛快，他吸吸鼻子，通红的眼眶配着忧郁的脸庞，显得分外孱弱，他站起身，坚定地道：“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惩罚，可怜这些无辜的人，陪我受了那么久的罪，走吧，我先送你们离开。”

　　白美美闻言眼睛一亮！陈屹铭也是一喜！

　　眼见得伯爵带领他们像光明女神像下走去，陈屹铭的心情万分激动，白美美的喜悦也是洋溢在脸上。

　　艾德伯爵轻声说道：“我的勇士们，感谢你们这些天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代表我领土的所有臣民，感谢你们！”说着，深深鞠躬。

　　一种豪迈的心情不禁在陈屹铭心里蓬勃发酵！

　　“我现在现在祈求光明神送你们一程，并赐予你们祝福，让你们顺利回家，不过，需要一个个来，你们谁先？”

　　“他/她先”。陈白两人异口同声道，说完，相视一笑。

　　陈屹铭说：“女士优先吧”。白美美也不再拒绝，按照艾德伯爵的要求向前了一步。

　　“爱芙拉布付罗丝提夫米拉吉亚！尊敬的光明神，请送我尊敬的勇士回家，并赐予她祝福，祝福她在回家路上一切顺利！”在侍女们共同祝祷下，伯爵恭敬地举起光明神杖，一阵金光闪过，白美美消失在了原地。艾德伯爵踉跄了两下，摔在了地上，陈屹铭快步上前扶他坐起。

　　“没事的，我的勇士，扶我起来，我还要这样活十年，这是我应得的惩罚。来吧，咳咳，我也送你回家。”

　　陈屹铭看着艾德伯爵的模样，不禁想起了陈敏敏，一个想法从脑中闪过：“如果伯爵的孩子还在世，那么，按年份来看，应该比伯爵现在的年纪还大了，而且他被光明神送了出去，很有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不如...”

　　“爸...爸”，这一声在陈屹铭心里酝酿了千百遍，却从未叫出口的呼唤脱口而出。

　　一刹那，陈屹铭的脑海里仿佛被灌进了很多往事，年轻的奈奈夫人温柔地哄他睡觉，艾德伯爵拍着手看着牙牙学步的自己，奈奈夫人手把手教自己画画，慈祥的奶奶做的香香的甜饼，城堡里把自己当小弟弟一起玩耍的琴琴和玲玲，无数的画面蜂拥而至。陈屹铭仿佛自己真的有了父亲，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泪眼朦胧中，他似乎看到光明神向他微微一笑。

　　“你，你说什么？你叫我什么？咳咳？你，你...”艾德伯爵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爸爸，我就是您的孩子，当年光明神带走了我，现在我长大了！”陈屹铭的眼泪似乎关不上闸。

　　“屹铭，让爸爸看看，让爸爸好好看看，爸爸对不起你！”伯爵扭曲着表情，想摆个笑脸：“我不哭，我不哭，屹铭，我真的好开心！”年长的茉婷侍女带着众侍女和伯爵一起喜极而泣，大家哗哗地哭成了泪人。

　　半晌后，“屹铭，我的孩子，你还是要离开爸爸吗？”伯爵抚摸着陈屹铭的脸颊，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把陈屹铭的样子刻在心里。

　　陈屹铭不知道如何回答，便点了点头。

　　“我的孩子，你长大了，爸爸尊重你的选择，爸爸能在活着的时候见到你，已经很满足了，尊敬的光明神肯定给你做了其他的安排，有空记得回来看看爸爸。”伯爵抽抽噎噎地说道。

　　“嗯，爸爸，你也要保重！我会想念你的！”陈屹铭感到一阵凄凉，毫不做作地说道。

　　艾德伯爵的眼泪汹涌而下，他大喊道：“屹铭，我的孩子，保重啊！”一把将陈屹铭推向前，举起光明神杖。

　　一阵金光过后，陈屹铭睁开双眼，伯爵的喊声似乎仍在耳边回响。

　　“啪”陈屹铭的肩膀被人一拍，“小陈，你还不去送外卖啊，发什么呆啊，当心超时了哦！”

　　陈屹铭身形一晃，回头望去。

　　一个穿着日料店和服装束，拿着托盘的中年女子映入眼帘，“唷，你怎么哭了啊，怎么，被客户投诉了啊？”

　　陈屹铭下意识抹了把脸，四下张望，熟悉的日料店人声鼎沸，墙壁上，电子万年历不紧不慢地跳动着。陈屹铭抽出手机，离页面上的已取货时间刚刚过了不到半分钟，他迅速打开包，沉甸甸热腾腾的盒饭连同四个苹果静静躺在那里。

　　陈屹铭的心绪顿时杂乱无比，他觉得自己在这半分钟内仿佛做了个噩梦，但逼真的记忆又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个噩梦的真实性。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一个鲜红的数字“9”出现在了原来“10”的位置。

　　陈屹铭不死心地指着腕带问道：“你能看到吗？”

　　“小陈，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两天压力太大了，长了颗痣怎么大惊小怪的？放心啦，这种痣形状那么好，不会癌变的，哎哟，我说你们小年轻真是...”

　　陈屹铭迅速掏出两张100元，往她手中一塞：“你再做四盒吧，这四盒我买了。”说着，点了取消送货，他快速走到门口，“哗”地拉开门。

　　“叮当”随着清脆的门铃响起，门外熟悉的街景和单车出现在陈屹铭面前。

　　拨开腕带，一颗不慎明显的痣显露了出来，“啧”，陈屹铭看了一眼，苦笑地伸手向兜里掏烟。

　　“叮叮咚，叮叮咚”一阵欢快而又熟悉的声音从自己身上传来，陈屹铭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许久未曾发声的手机。

　　“陈敏敏家属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陈屹铭登时把还未点燃的烟扔在了地上：“啊，是，是，是的。”

　　“来一趟医院，陈敏敏醒了，要吃东西！”那个冰冷的声音古怪地说：“要什么冰激凌，你等一下”。

　　“儿砸”电话那头传来了陈敏敏响亮的声音：“你老娘要吃西西冰激凌配白可乐，大份，再带一份盒饭，我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儿砸？”没听见回声，陈敏敏又喊了声。

　　“知道了，马上来。”陈屹铭机械地答道,脑海里回响起莫利的话：“力所不能及？特别有执念的事情？”一丝糅合着喜悦和疯狂火光在陈屹铭的眼睛里跳动，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蹬着单车，像医院直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