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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艾尔文之花 ...

  •   “要命哦!”因刻洛墨达发出惨叫。
      阿拉德大陆果然是个奇怪的地方,居然能够生出牛头人这种妖怪——不仅被剑砍成那样还不倒,反而越战越勇,而且还使出了一种因刻洛墨达从没见过的彪悍攻击方式。
      盆子大的双拳再次交握住,牛头人“吼喔喔喔喔”的叫了起来。
      (又来了!)因刻洛墨达哭丧着脸转身退走———整个空地已经被两只野兽搞得一片狼藉,安全的观众席更是无望,如今他已经被彻底的卷进战团———不是剑士+枪手对阵牛头人的战局,而是鬼剑士对牛头人再加一个枪手两头乱窜的场面。
      “吼喔!”巨拳重重的砸击地面,竟击得地面猛然一颤!四周的树木和建筑废墟顿时更加的东倒西歪。流浪枪手“哎呦”一声摔倒在地,赶忙爬起来接着退。他现在身上带伤偏偏腿还肿,想跑都没法跑。
      (就是现在!)因刻洛墨达羡慕的看着从高处跳落的黑影如此加油着。与此同时牛头人也鼓着满头的青筋仰头看着头上方的黑影。那是伺机从上方袭落的鬼剑士。
      巨剑的钢刃划着银色的轨迹砸了下来,能不能分胜负?!
      “…………”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闷响之后,剑刃卡在了牛头上部1/5的地方,混着杂色的血液沿着停顿不动的白刃流淌了下来。
      “嗡……”牛头人剧烈的喷着鼻息,那气息并没有转向微弱,反而扩大成了狂吼。“喔喔喔喔————!!”这是野兽垂死的爆发!
      “呜啊!…………呵……”远处的枪手竟然被它光是用气劲就弹了出去,撞进了一座帐篷的废墟里,当场吐了血。正面贴身受到冲击的鬼剑士更是向后倒飞了长得不可思议的距离,后背撞断了一株树木后被压在枝叶下面。
      因刻洛墨达好不容易挣扎着爬了起来,结果眼前的黑雾消失后立即就后悔了。鬼剑士当下不见人影——不,大概还是猜得到他在哪里,但是又不能告诉告诉人家牛头说“刚才砍你的人在那边”———疯狂的牛头人正转头看向唯一会动的东西:枪手!
      “不会吧!”因刻洛墨达嘴角带着血痕惨叫着,眼看着牛头人用头上两支犄角猛撞过来,“砰砰砰砰砰砰”连开六枪,牛头人的冲势完全未减!
      拼了。
      枪手背抵着身后的废墟,嘴唇向下抿成一条坚硬的细线。他在等待着。而时机来临的一刻,蓄势已久的筋和骨将不服输的毅力完全爆发了出来!
      (去死吧!)因刻洛墨达额角的青筋爆突,口中鼻中同时喷出鲜血。
      闷声和骨头折断的脆响后,牛头人前冲的身体瞬间倒飞:它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被人踢飞到空中的一天!
      0.2秒,这是用天界最精准的秒表计算过的时间。即使眼前一片漆黑,那双敏感的手也决不会需要哪怕再0.001秒。随着清脆的齿轮咬合声,一支比他的身子更长、腰腿更粗的格林机枪被从暗藏在腰带里的配件中组合出来,因刻洛墨达身子一沉,双脚和机枪尾端几乎陷进地里,一排转轮式的枪口则正正的指着空中倒飞出去的牛头巨汉!

      “来个串烧吧!!!!”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火舌喷溅了数秒的时间,大口径机枪专用的子弹形成一条火线将野兽的身体贯穿,强大的冲击力使得牛头人的身体在空中动作诡异的剧烈颤抖着。大量的弹壳互相撞击发出当当声落了一地,最后落下的则是一具破布样的尸体。
      因刻洛墨达叹了一息,头伏在发烫的机枪上失去了意识。

      有人在摸他的后腰。
      因刻洛墨达捂着头清醒过来,看到亚尔蓝单膝蹲跪在旁边。虽然眼神看起来有些疲惫,不过他的眼睛颜色总算是蓝回去了。
      “这东西是怎么藏起来的呀?”亚尔蓝用他那缺乏感情和抑扬顿挫的低沉声音问道,还用手指关节敲了敲已经冷却的机枪身。
      明明比枪手的腰还粗,比他身子还长。
      “那是行业机密,你要拜师父吗?”因刻洛墨达没好气的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再摸了摸两条腿,开始呲牙咧嘴的拆机枪。
      他的腿还真是惨,两边的裤脚都已经撕开,两边都打了绷带。一边是被拳头揍肿的,一边则是踢飞了牛头人导致骨折,真是有没有搞错。
      另一方面,鬼剑士身上的伤势自不必说(虽然大部分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就连声音也因为连续大吼和喝下了大量不应该入口的液体而嘶哑难听。
      这局大战牛头人的戏码演得还真是糟糕。
      牛头人破烂的尸体摊在好几米远的地方,两条拖痕从尸体前面一直延伸枪手的脚下————两道痕迹中间的间隔与他的肩膀同宽,这是机枪的后座力把他拖到现在的位置所留下的足印。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脚印也可以这么壮观……)一想到这层,因刻洛墨达立即觉得脚底好痛。
      他翻起自己的脚来看,鞋底磨烂了(这是当然的事),再一动,身上的紧身背心也整片掉落下来——背抵着废墟向后退了那么远,后背的衣服磨破,皮也磨破,肉里还扎了不少碎片。(鬼剑士一口气帮他拔了十多片木碎出来。)
      “我只有这一件衣服呀!”因刻洛墨达哭丧着脸扯掉上衣,随即又精神起来: “不过,也有收获!”
      他拍拍收在腰腿间的机枪配件一蹦一跳(用单腿)的挪到牛头人的尸体面前,搜刮出一件一件的战利品——这只牛头人虽然没有穿衣服的习惯,乱七八糟的装饰品倒是戴了不少。“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啊惨了惨了,不会打坏了吧,真糟糕!”他坐在泥地上把每一样硝烟熏黑的小玩意都举起来仔细看,然后一一扔到一边。
      鬼剑士做不出疑问的表情,只是歪了下头靠过去:“找什么?”
      “啊——找到了!!”枪手把手里的小东西擦掉土、吹了吹,举给他看。那是一只并不华丽的戒指,雕刻着花型的装饰。
      “赛丽亚小妹妹的戒指,她不是为了这个跑进森林来么?”枪手满脸“还是我比较体贴人”的表情。
      鬼剑士停顿不动了几秒,呼了口气,把手伸给他。
      枪手伸手出去握,然后马上又改主意了。
      “喂,我说,你是想拉我起来呢,还是想要这个戒指去献宝呢?”枪手机灵古怪的笑着对他眨眼。
      “哼。”鬼剑士快速撇过头,报以鄙视的斜眼,然后……

      他露出“拿你没办法”的笑容,把另一只手也伸给他。

      “啊————原来你真的会笑啊!”因刻洛墨达不可思议的盯着他看。鬼剑士用两根食指同时对他勾了勾,枪手“嘿嘿嘿”的诡笑着拉住,四只手一起用力,帮助他站了起来。
      “打扫一下,回去了。”鬼剑士望着混乱的战场淡淡的说。
      “哦!”

      天已黑。
      街道边的建筑物内逐一亮起灯火,这些聚在一起的橘红色火光将怪物们居住的深暗森林和人类的城镇分隔成两个世界,指引迷途的旅人回归的路。
      女孩赛丽亚经营的旅馆一如以往的聚集了冒险者和当地人,笑声和饮酒行令的声音从窗户传到无人的街道上——从外面看,木条拼接成的窗户缝隙中投射出橘红色的光,那是会令人联想到温暖的炉火、冒着香气的食物和洁白床单的光。
      赛丽亚正在厨房里看守炉火。壁炉上架着的大铁锅里,炖烂的牛肉和圆蘑菇正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浓稠汤汁里滚动,香味已经飘了出来,大约几分钟后就可以成为人们盘中的美餐。
      夏天好像快要结束了,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进的风带着爽朗的凉意。然而这并不是正常的风向,在往年的这个季节,这扇窗户是吹不到风的才对。

      秋天开始的时候,乱向的夜风会带来不怀好意的访客……

      当然以上只是古老的传说,实际上这阵风吹来的只是两个处于尴尬状况的男子。
      “喂喂,有人吗?”年轻男人的声音从厨房的窗子外面传来,木头制的窗户也被敲了几下。
      “咦?是谁?”赛丽亚举起了大号的铁汤勺戒备起来,之所以没有立即大叫是因为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这声音是赛丽亚妹妹!得救了,嘿嘿,开个窗吧。”
      “因刻洛墨达!”打开窗户之后,乍然间并没有看到人,视线向下寻找才发现流浪枪手像条小狗一样,只露出脑袋和两只手趴在窗沿上。
      “有什么事吗?”赛丽亚不知不觉也学着枪手的姿势趴在这一边的窗沿上问道,偶然看见鬼剑士也靠在窗外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而且是用两手抱胸、仰头望天的无奈姿势靠在墙角。
      流浪枪手“嘿嘿嘿”的干笑着慢慢的站直起来:“这个嘛……我们刚刚跟牛头人干了一仗,结果搞得有点狼狈,想从这里借个道、翻窗进去。”
      赛丽亚掩着口“啊”了一声,提起油灯照了照外面。可不是嘛,流浪枪手现在光着膀子,上身还青一块紫一块的,下午穿着出去的长裤则已经变成了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短裤,而且还没有穿鞋。女孩将提灯向外晃了晃。尽管是背向这边,察觉到光亮的鬼剑士还是别过头做了个无奈叹气的动作——他也只剩下一条短裤,全身铠甲则是用绳子串得像过于饱满的葡萄一样丢在脚边。
      “你们受伤了?没事吧?”女孩微红着脸放下提灯将窗户大开,跑到厨房门口看了看走廊有没有人,然后转回来面对墙壁。
      “没什么大碍,我们都皮实着呢!”枪手笑嘻嘻的回答从背后传来,然后是一串脚步声和东西摩擦声从窗户转移到上二楼的楼梯。这其中还夹杂着一连串“哎哟!”“轻点!”之类的小小的声音,当然全部是由枪手一个人发出来的。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拐角之后,玩弄着衣角的女孩吁了口气转回身来。正好因刻洛墨达从拐角又探出头来。
      “对了赛丽亚妹妹,接着这个!”
      “咦?”女孩慌忙接住划出闪亮弧线飞到手里的小东西。这是一枚雕刻着花朵装饰的戒指。
      一只戴着锁链的巨大爪子把正要露出得意表情的枪手的脑袋拖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鬼剑士探出半个身子。“别再弄丢了。”有着温柔蓝眼睛的鬼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接着便发出拖着大件东西的声音上楼去了。
      “……是!”女孩捧着戒指贴在唇边,用力的回答道。她现在的心情,要哭也可以,要笑也应该,说得夸张一点,这就是喜极而泣的样子吧!

      “太惨了!太惨了!”
      因刻洛墨达发出像是经历了什么人间惨剧一样的叫唤声,挣扎着穿上从亚尔蓝那里(强行)借来的衣裤。
      “一开始乖乖呆在旅馆不就没事了。”已经换上干净衣服、正在窗台上晾东西的亚尔蓝毫不犹豫的用没有语调高低的声音挖苦他。
      “在说什么!要是没有本大爷的话,你早就被牛头怪砸成肉饼、无人收尸了吧!”
      “是吗。看到你昏倒在那里的时候,我倒是真有替你收尸的心情。”
      两个青年无奈而且无营养的对话一直持续个不停,人说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之间会萌发患难真情,而这两个人看来只萌发了斗嘴的兴趣。
      在当天的稍早些时候,这两个人跟盘踞在格兰之森深处的牛头人•哥布林联军大打一场,战斗结果则是惨胜。当然当事人的其中之一也许不那么想,鬼剑士其实只是受了些轻伤,满身的血也没有多少是他自己的,而且就连那极少数的流血也是他自己自残出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枪手在与牛头人的对阵中也只不过断了一条腿骨,而且还是因为他鲁莽的踢飞了对方才导致骨折。
      两人稍微花了些时间打扫战场,然后并没有急着上路,而是找到了一条小溪开始打扫自己。枪手满身的伤口必须清洗干净,已经全身浴血整个人变成大红色的鬼剑士则更是需要立即洗衣服才行。
      衣服上的血迹干掉了就很难洗掉,与之相对的,将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鬼剑士则可以成为全阿拉德光棍汉们的典范。(如果隔三岔五打个架就把自己搞成这样的话,想不擅长都难吧!)流浪枪手这么想。
      枪手的上衣破得只剩胸前半片,外套则暂时挪用来包战利品,磨破底的鞋子也丢掉了,这使得他瞬间沦落到像个野人般的装束。为了给他处理胫骨的骨折,亚尔蓝在他昏迷的时候把他两边的裤管都撕破了;处理掉破烂的裤脚后枪手原来的长裤也变成了样式前卫的短裤。
      这根本是不能上街的打扮。
      但是竖起眉毛想要抱怨的枪手看到鬼剑士正蹲在溪边漱口、而且一口一口吐出来的全是血水之后,也就立即乖乖的闭起嘴巴,爬到上游去继续清理伤口了……
      琐碎的情况就略过不提,沦落到没衣服穿境地的两人,只好就这么用绳子拖着战利品走回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到达防线时天已经黑了,不用成为路人的笑柄。
      “好饿,下去吃个饭就睡觉吧。”枪手一瘸一拐的朝楼下食堂走去,鬼剑士面无表情的走在后面。“衣服和鞋子都完蛋了,还得修理装备、补充弹药,啊啊,阿拉德大陆也是一样不太平,还得想办法回天界才行。”因刻洛墨达没完没了的嘀咕着,因为亚尔蓝的衣服不合身,他走路的样子很像是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枪手把衬衫在腰间扎了大大的结,回头问跟在后面的鬼:“喂,你要离开艾尔文了吧?搭我一个。”
      “去哪?”
      “随便,你去哪,我跟着,反正我哪也不认识。”
      “你的腿?”
      “边走边养,一样会好。”
      两人坐到角落的空桌子边,亚尔蓝微点了下头说出一句缺乏抑扬顿挫的话,就此为一段惊天地泣鬼神(从各种意义上说都名副其实)的冒险拉开序幕:

      “赫顿玛尔,后天出发。”

  • 作者有话要说:  亚尔蓝的本尊原型同学看完这章之后道:“我真的忘记还有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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