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睡醒之后》风影随

54、风神的陨落

　　“木逸？发生了什么事？逐影怎么了，还有你看看抚晔，抚晔他也晕过去了。”
　　木逸转过头，看见飞羽捧在手中已经滚烫得红彤彤的一颗蛋，一双眼睛凌厉得像是要杀人：“很好，非常好！本殿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是，本殿立下神誓，一定会将你从黑暗中揪出来的。”
　　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飞羽从未见过木逸显露出如此愤怒的情绪。他是一个年轻的神邸，与木逸这样远古便诞生的神邸，从来不在同一个阶层。所以，当木逸真正愤怒的时候，飞羽有些害怕，他一边害怕，一边心系着他抱在手心的抚晔，焦虑万分。
　　“飞羽，你照顾他们，本殿要离开一阵。”
　　“可是，逐影和抚晔？”
　　木逸手一挥，逐影和抚晔被他笼罩在一层浅绿色的光雾之中：“守好他们，还有墙角那个废物，飞羽，你应该不会干出些蠢事来让本殿更加愤怒吧？”
　　飞羽点头，他目光掠过墙角那个瑟瑟发抖的神官，最后落在光雾中看起来已经陷入沉眠的抚晔身上。
　　虽然抚晔还是一颗蛋，但是飞羽就是觉得，他似乎很难受。他想要帮一帮抚晔，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他全部的指望，都在木逸那儿，他晓得，木逸不会丢下抚晔不管。那是他欠了抚晔的，他会还，还得一干二净。
　　木逸更不可能丢下逐影，那是他解开这个世界真相的钥匙，是他心里最柔软的一个存在。木逸，他是吧逐影捧在心尖上，疼爱着的。
　　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木逸这般的愤怒，飞羽不懂，他向来好奇，却也晓得，这个时候，分寸比好奇更重要。他强压下自己的好奇，看见木逸伸出手，将空间撕开，一步跨进裂口的另一边。
　　那里是碧绿苍茫的草原，风将青草吹出一层一层如同海浪的形状，在绿浪的尽头，站着纤细俊美的风神子钰。
　　子钰的身前有一条蜿蜒的小河，如同宝石蓝的丝带，嵌在绿色草原上，一切的一切，美轮美奂。
　　木逸悄无声息站到了子钰身边，低头看那条细小的河流，看着看着，他突然轻笑了一声。子钰微微侧头：“你到底愿意清醒了么？”
　　木逸点点头：“那时候，你们一个接一个离开我，我很惶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只剩下我一个了。后来真的就剩下了我一个，然后我就觉得，大概我也是要陨落的，既然要陨落，不如就安安静静的等着陨落。”
　　“木头啊，你为什么不想一想，你为什么没有陨落呢？”
　　木逸摇摇头：“想不明白。以前没打算要去弄明白，现在觉得还是弄明白的好。”
　　“是有一个你真正在意的人出现了么？那个看起来像是要碎裂的孩子吗？”
　　木逸低头，他想得更多，他在意逐影，欠了抚晔，这是一部分原因。可还有更多的原因，远古的那些伙伴，不可捉摸的命运，他要揭开这些晦涩的谜底，搞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他活了太久，他终于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他往后的岁月里，再也不愿意失去。为了这个不愿意，他想，他可以付出很多很多。
　　子钰勾起唇角：“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木逸坐在河边，指尖轻轻撩拨着清澈的河水，浅绿色的神息悄然随着细碎的波浪渐渐往更远的大海流淌而去。
　　“时间太久远了，我在星坠之下勉强活了下来，却也沉睡了整整千年。这一千年，似乎发生了很多变化。可是变化最多的反而是我脑子里的那些记忆，好多好多的东西，我记不太清楚了，比如说，子钰你当时，是为什么会陨落呢？你陨落的时候，我仿佛见到一幕黑影，我以为是我眼花了。可我想了又想，是真的有那一幕黑影的吧。子钰，你当时为什么会陨落呢？”
　　远古的风神手心拽着一颗透明的宝石，那宝石中似乎有一个微小的风旋在缓慢的转动。他目视着远方，像是陷入一场久远的回忆，良久，他叹气：“你没有看错，是有那一抹黑影。”
　　“告诉我，那黑影到底是什么。”木逸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不知道啊，大约在我们诞生的时候，那些看不见的陌生的东西就已经存在了。其实，当初我们那些伙伴，我们每一个都有秘密，都有的，就比如你，你将她镇压封印在你诞生的地方，你以为没有人知道，事实上以前的确没有人知道，可是在我陨落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了。我不清楚他们几个是什么情况，但是我最后的那些时间里，风将你们所有的秘密带到了我面前，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我即将陨落，即将带着那些秘密，沉入无尽虚空之中。我那时候不知道，我还有活过来的一天。”
　　“告诉我，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子钰有些抱歉，他苦笑，眼里闪过落寞：“我试过，可是，没有办法告诉你。那些沉重的，黑暗的秘密，我说不出来，他们存在于风中，我只要碰触到那些秘密，他们就仿佛要消散一般。抱歉，木逸，你只能靠你自己，一点一点的探寻。木逸，我们，我是说我们最早就在一起的那些伙伴，我们等着你解开这些秘密，让我们真正的活过来。”
　　“你什么意思？”
　　“木头，子钰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虽然不是彻底的消失，但是其实也不算鲜明的活着。我们都指望你解开一切掌控着我们的命运，那个时候，我们才能真正的活着。”
　　小河上浮起一朵浪花，擎涛乘着那一朵浪花出现在木逸眼前。
　　“擎涛？”
　　子钰显然有点惊讶，不过惊讶片刻，他开心的笑起来：“真是好久不见了。”
　　擎涛点头：“是啊，好久不见了，子钰。”
　　木逸沉默，他召唤来擎涛，是想要问同样的问题，可是擎涛陨落的一幕一幕，他记得无比清晰。大约擎涛陨落的时候，大海太过污秽，所以他没有注意有没有其他异常。
　　“木头啊，上次你经过大海，遇见我，那时候，你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不想关心的样子。怎么，现在终于打算解开这个世界的谜题了么？”
　　“擎涛，你陨落的时候，也有黑影么？”
　　擎涛看着木逸的眼睛，看了很久，他点点头：“是的，有的。还记不记得，我陨落之前告诉你，我终于明白我的宿命，我们的宿命了。”
　　“木逸，神邸是什么？是神邸掌控着规律，还是规律诞生了神邸呢？命运究竟是什么样子。为什么我们会诞生，又会陨落。为什么星星会落下来让整个神族消亡，为什么你不会死，以及为什么，在天都，她会从你的封印之中苏醒。木逸，等你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者你会带来一个全新的世界。”
　　擎涛身下的浪花欢快而愉悦得像是在唱一首歌。
　　“木逸，我不能说得更多，你要努力呀，因为，只有你努力，才不会再一次失去我们。我要回去大海了，我不能离开太久，木逸我等着你最后的救赎。”
　　擎涛渐渐消失，化作水，再也看不清他的样子，余下一朵浪花，也渐渐归于安宁。
　　“木逸，我们在等着你的救赎，我们所有的伙伴，木逸，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以前那个单纯的你，我们没有人舍得让你面临这些。可现在，我们只剩下你了。”
　　木逸点点头：“我不会让你们失望，我一定可以。”
　　子钰微笑：“我知道你可以，你是无所不能的，木逸，你记住，你是无所不能的。命运能掌控我们，命运对你却无可奈何。”
　　木逸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现在，子钰，让我知道你陨落时的所有细节，我需要知道这些。”
　　子钰摊手，巨大的风旋出现在他和木逸中间，风旋的中心，正在上演远古风神的陨落。
　　那是初形成的万神宫落，那时候的神殿还不太多，九座宏伟的神殿中心有一片苍白的空地。风神殿里，子钰看着神座之下那缕疯狂旋转的风，露出欣慰的笑。
　　那朵风转得飞快，子钰手心飘出雪白的神息，一点一点渗透进那朵风中：“你要加油啊，小家伙。”
　　那朵风似乎听到了子钰的声音，转动得更快了些。
　　“小家伙，作为你的神主，本殿给你准备点什么礼物呢？啊，本殿的神冠你喜欢么？”
　　子钰轻轻点着下巴：“可是，在给你带上神冠之前，本殿还有些必须要做的事情呢。这样吧，你继续努力，本殿先离开一小段时间，不过本殿一定会赶回来的。加油，小家伙。”
　　子钰独自走出神殿，风神殿前的八十一根神柱一片空白，什么纹饰都没有。子钰笑容温和，看了看那些神柱，手一挥，将神柱刻满了风的痕迹，那是一道一道如同刀子割裂的痕迹，毫无规律，看起来却触目惊心。
　　“就这样吧，免得以后那个孩子说本殿偷懒。”
　　他抬脚出了风神殿，往万神宫落的边缘走去，那里有的只是无尽的云海，以及一条云河。

作者有话说

　　哀悼一下偶像的离世，心中升起一股想写武侠的欲望
从初中开始，每天都抱着金庸先生的书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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