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恋人乐（yu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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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二人一亭
岐山温家做事越发不负责任起来，他们给的借口都是:为了筹备清谈会，各方面人手不足，开支亦紧。
世家都想看看，这温家办的清谈会，究竟会是怎样一个景况，能让他们斥资斥人力到如此地步。
“也不过如此。”聂明玦进场后四处观望了一番，讥讽道。
他已成聂家家主，威严比起以往只增不减，他身形高大，正对前面不远处站着的温家子弟，那些温家子弟听见他的话却又不敢贸然上前。
温晁哼着小曲儿走到温家队列前方，忽然浓眉一拧，面目狰狞起来，揪住一个子弟的领子就发问:“干什么一群人畏畏缩缩的？吃了瘪了不成？像你们这样怎么参加清谈会！不打起点精神就全给我滚蛋！给温家丢脸的东西！”
另一个小步跑到他身边，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看样子是做习惯了这种事情，说完就又很低顺地退下了。
温晁扔掉手上的人，脸色阴沉，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发了狂:“不过如此是吗？”
他忽然抽出佩剑:“你又以为你聂家几分能耐，不也就只剩下你和聂怀桑了吗。”
“当了家主又怎么样，温家照样可以让你重蹈你爹的覆辙——”话音未落就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刺过去了。
聂明玦站在原地，腰间霸下却已经出鞘两寸，周身气压陡然增强数倍。
温晁感觉从剑身传来一阵扭曲感，几乎将自己的手腕一起翻转过去，可是他还是要死撑，努力再往聂明玦身边靠近。
“晁儿，不得无礼。”
温若寒穿着温家家主袍，冷肃的声音发出，再向二人走近几步，身上气场与聂明玦身上的相撞，直接将温晁弹离聂明玦数米。
“父亲！”温晁心中庆幸父亲亲自出场与聂明玦对抗，能灭一灭聂明玦威风。
却不知温若寒若是晚来一步，自己就会被聂明玦连剑带人劈成两半。
霸下出鞘两寸已是威力无比，苦练刀法许久的聂明玦出刀只会更快。
“拜见宗主！”温家子弟集体行礼。
温若寒颔首，他没有看聂明玦，反而转向温晁:“聂宗主，晁儿无礼，还请多担待些。”语气中没有一丝赔礼的意味。
聂明玦在忍，面对这个间接的杀父仇人，亲眼见了与看见仇人的儿子的心情是不同的。
就好比看见了一只偶尔出来蹦跶的小老鼠，他还会起些怜悯它作妖可笑，像个丑角。但是看到那只最险恶的大老鼠，家中东西的丢失全是大老鼠所为，别说怜悯，就连死了之后要掩埋它的土都不会给。
他狠盯了温若寒许久，眼眶几乎龇裂，最后还是一咬牙，按回了霸下。
转身朝着阶顶的坐席去了。
他现在虽然修为很高，要是比起来温若寒还是敌不过，恐怕只有以死相拼，才会重伤温若寒。
可恶…现在不是时候。
若他手中的不是霸下，而是其他寻常的武器，怕已经被握得粉碎。
过了不久，其他三大宗主一一就坐。
四人身份地位与温若寒均等，却一致都被温若寒安排在下方，其中用意，不过是彰显他温家地位至高无上罢了。
他们简单地聊了几句，多有将温家这轮太阳射下之意。
温若寒走上阶，坐入有金锦蓬顶遮阳的坐席中，宗主们又不约而同地缄口不言。
唯有金光善扇子打开了又合上，想起身去找温若寒说上几番话，却看一看身边三位宗主神色，他犹豫不决，最终还是作罢，一个人顾着喝酒。
射箭场上的比试结束已经是下午了，结果怎样聂明玦不用想也知是蓝家或者江家拔得头筹。
他往日参加时，也是同这两家共争第一，如今已经成了家主，聂氏能进前五的希望十分渺茫。
温若寒为来参加清谈会的家族都安排了住处，天一黑，那些已经吃过饭的人就早早回到房间休息。
只有聂明玦，怀抱着霸下，在房间里坐了许久。
无论如何也不会在温家的地盘上安然入睡。
他自己调控情绪调控了很久，才将怒火压下去，深吸一口气，又觉得房内压抑，起身去外面走走。
今天是阴历初一，月亮就是一个钩儿，又锐利又清冷。
他看见一个金黄色身影，看那身形和头上的冠便知道是金光善，脚步很急，朝着温家主营去了。
这么晚了是去干什么？
聂明玦心中起疑，准备跟上去。
“明玦兄。”背后传来一声熟悉声音，聂明玦回头看去，正是蓝曦臣。
“曦臣。”
蓝曦臣无论沐浴在何种光线下面，都是美好到让人怀疑自己活在幻境里。
心中原来的不痛快，瞬间扫除了一大半。
蓝曦臣走到他面前关切道:“明玦兄，这么晚了不去休息？”
聂明玦摇摇头:“温家的地盘，我总归是不能掉以轻心。”又问道:“你呢？”
“今日忘机的抹额被江家的魏公子扯下，忘机少见那么气愤，我去他房里安慰了几句，后来去和叔父交谈，这才回来。”
聂明玦点点头，蓝家抹额的寓意他是知道的，任何人不许轻易动，更何况是蓝忘机那般清冷的人。
不远处有一片湖，蓝曦臣拉着聂明玦坐到了湖边的凉亭里。
湖四周山峦起伏，聂明玦有被包围之感，心里又闷闷的不舒服起来。
蓝曦臣察觉到他周身气场变化，于是开口:“听叔父说，你今日又动怒了。”
“是的。”
他确实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蓝曦臣取下白玉|洞箫，舒缓温柔的乐曲便从他指尖倾泻出来。
聂明玦发现自己的神经、浑身的肌肉都从紧绷的状态缓缓放松下来。
眼前也逐渐清明起来，四周山峦上附着薄薄一层月霜，他感觉心境一片清凉。
一曲毕，聂明玦的嘴角弯了起来，看向蓝曦臣。
恰巧蓝曦臣也在看他，蓝曦臣眼睛一弯，笑出声来。
“怎么了？”聂明玦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以为是脸上粘上了什么东西。
“明玦兄的笑容，真的很少见。”
聂明玦胸膛起伏，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问道:“刚刚那是什么曲子？我听完之后，周身脉络都没有滞顿的感觉了。”
蓝曦臣把白玉|洞箫在聂明玦眼前摇了摇:“清心音，知你心绪难宁，特意学了。”
聂明玦将他看在眼里，真心道:“谢谢曦臣。”
“不必道谢，明玦兄若是愿意，我给你吹一辈子。”
聂明玦心中一动，一辈子这个词，是他希望的东西，特别是蓝曦臣说出这句，更让他心生期待。
蓝曦臣低下头，用手细细抚着箫身，白玉和修长白皙的手指放在一起是一种视觉享受，蓝曦臣的眼睛半闭，睫毛垂下来，乖巧的像个孩子。
聂明玦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地身体前倾，一只手覆上了蓝曦臣的手，另一只手抚上蓝曦臣的后脑，隔着一张桌子，脸庞之间的距离却只有咫尺。
最终，聂明玦缓缓低下头，在那形状姣好的唇上吻了一下。
然后不知道是谁又进一步，两人以稍稍错开的角度，嘴唇亲密地贴着。
只是贴着，没有下文。
良久，分开一点，聂明玦想看看蓝曦臣眼中会不会有一点迷离和惊愕，谁知蓝曦臣的眸子比平常时候更亮一些，这样直接望进了他心灵最深处，将他内心最隐秘的渴望和想法看的一清二楚。
聂明玦想将错就错，手一牵，抹额就滑落在他的手里。
“曦臣，抹额散了。”
蓝曦臣一挑眉，故意问他:“嗯？是自己散的吗？”
聂明玦回答:“…是。”
“那劳烦明玦兄替我系上？”
聂明玦颔首，绕到他身后，动作轻柔地将那抹额贴正，在脑后打了结。
“咚咚——”
温若寒打开房门，见金光善站在门口，便侧开身体让他进来。
关好门以后，他回头看将扇子打开故作斯文的金光善。
温若寒倒了杯水给他:“怎么会想到来我这？”
“唉，今天想找你谈心来着，可你偏偏把我们四个都安排在下面。”
温若寒坐下来，看了他一眼，不作声。
金光善啪地一声合上扇子，指着温若寒:“也就我这个金宗主与你关系近些，谁肯靠近你这个又冷又强硬的人。”
“趋炎附势者，自会来。”
金光善眨了一下眼睛，忽然脾气上来:“你！”你这是把我归成那一类人了！
“别生气阿善，我没有说你是那样的人。”温若寒轻轻捉住那只拿扇子指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
“年轻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对我不一样，我亦如此。”
“除了这样对你，听话的我会接纳，不听话的，在我这里姑且只有死路一条。”
“地位，权势，只要我想要，就肯定会到手。”
“你对我好，这天下将来分你一半都不嫌多。”
金光善被他看的心里有点发毛，总觉得温若寒这话说的变了味，总觉得自己像是以前在话本里看到的蛊惑帝王的美人。
他抽回手，打开扇子，快速扇着，希望缓一缓脸上的热度。
“你这房间，忒热了些。”
“哦？窗户可是全开着。”
金光善有些窘迫，站起身来:“不早了，我回去了。”
“留下来吧。”
金光善一口回绝:“不了。”便抬脚往门口走。
温若寒拉住了他，高大身躯从背后靠近，双手在金光善腰前交叉，将整个人带入自己怀中。
“以前又不是没有睡在一起过。”
金光善心想:可是也没有过这么令人尴尬的气氛啊。
“留下来，嗯？”温若寒凑近了他耳边说。
金光善感觉耳朵上一阵热气，忍不住躲了一下，随口答道:“行行行。”
温若寒这才松开他，唤人准备热水和浴衣。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恋人乐（yu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