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然然不能佛

8、第 8 章

　　在简单的洗漱之后，洛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他长吁了一口气。
　　真好。
　　洛克忍不住想到。
　　即使是稀里糊涂的来到霍顿船长的家，洛克也深感这个不大的庄园里的温情让他有些感动。哪怕霍顿船长和伊莎夫人有一些不可思议的信仰，至少他们对他还是不错的——久违的安逸和温暖从他身下的床垫源源不断地传递着。
　　真好啊。
　　这么想着，洛克缓缓地陷入了睡眠。
　　当深夜的阴影一层层的覆盖上了洛克有些苍白的脸颊，这座住宅里一些不老实的‘东西’终于开始缓缓地撕开了它们的面纱。

　　滴答——滴答

　　有什么液体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洛克的脸上。这是一种粘稠而有些奇怪气味的液体——难以仔细说明，类似于某种花粉，但又绝不是那种香喷喷的鲜艳花朵。
　　而是一种——莫名的，有些让人作呕的香气。
　　洛克被这股浓郁的花香催醒，他有些迷迷瞪瞪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四周依旧是黑暗的，只有一缕缕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黑暗之中，又有一些东西显得格外不同。
　　是敲打声——不对，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咚、咚、咚……
　　是皮球吗？
　　洛克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像是某种重物落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难道是爱丽丝在玩什么皮球？但这也太反常了。一来，这已经是深夜了，没有任何人会在深夜楼道里玩什么皮球，二来，爱丽丝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她的年纪，用她的话说，“应该犯不着再去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了吧？”
　　所以——是什么情况？
　　洛克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有些不悦在这个时候被一些奇怪的水滴和刺耳的撞击声吵醒。抹了抹脸颊上那有些恶心的液体，洛克决定还是出去看看。
　　“爱丽丝？”他推开房门，伸出头向外张望着，一面呼唤着小女孩的名字。
　　无人回应。
　　空荡荡的楼道里，只有那不绝于耳的撞击声，只是随着洛克推开房门，那声音便也随之变大了。
　　咚！咚！咚！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正在行走，它的脚步声震耳欲聋，并不断向洛克靠近着。
　　洛克不禁有些害怕的吞了吞口水，他有些退缩的念头，可这样的夜晚显然难以再次入眠，同时，鬼使神差的，他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像是受到了蛊惑一样，他强烈的想要去看看——看看走廊的尽头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看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者是去看看那个球体，那个巨大的生物——
　　洛克又一次探出了头，这一次，他缓缓地在黑暗的走廊中摸索着，试图靠近那个发声不止的东西——他试图摸索着打开走廊的灯，但奇怪的是，印象之中的灯泡开关并没有出现，相反的，回答他的手的只有冰冷的墙壁。印象中并不长的走廊也突然变得没有尽头——
　　好吧……洛克，别害怕。他对自己说道。
　　我们只是叫那个一直撞墙壁的家伙安静一点 ，不管它是什么怪物，或者是调皮的爱丽丝。
　　“嗨！”这么想着，洛克鼓起勇气大声嚷了一句。
　　“别敲了！”他装作生气的样子，向着走廊的尽头用尽力气的喊道。
　　像是听到了他的呼喊，那声音竟真的停滞了片刻——但也只不过是片刻罢了。像是回应他的愤怒，那声音竟变得更加的嘈杂和大声了。
　　咚！！！咚！！！咚！！！
　　“我说！别敲了！”洛克终于有些忍耐不住的发怒了，这次，他的愤怒完全超过了他对于黑暗和未知的恐惧，他不自觉地向前冲了几步，想要直接找到声音的源头。出乎意料的，仅仅是这几步，他竟然就这么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那里竟然是开着一两盏灯的，正因为如此，洛克也好看清了眼前的状况——
　　那是什么？
　　一个身影？
　　不对，更像是某种不断抖动的黑色背影——
　　像是某种动物，正在用力的挖掘着走廊尽头的墙角，那动物不断地颤抖着，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原来它一直在用手掌挖掘着墙角，并时不时的把一些挖到的东西塞进它的嘴里。那些巨大的撞击声——似乎就来自于它那有力的手掌不断和墙壁接触。
　　洛克有些呆愣，他又往前微微挪了几步——只是几步，他也借助昏暗的灯光看清了那动物吃的东西——并不是他之前设想的墙灰或是什么瓦砾。
　　那怪物正在吃一些恶心的虫子——或者说，肉蛆。洛克并没有来得及想明白为什么霍克庄园的墙角里竟塞着肉蛆，他就已经感觉到一阵反胃。他的晚饭仿佛都要随着反胃的蠕动而从喉咙中倾泻出来。
　　像是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那个诡异的生物终于回过头看向了洛克。
　　洛克又是一阵心惊。
　　那是个什么奇怪的生物！数不清的肉蛆和螨虫遍布了那生物的整张脸，甚至有一些还随着生物的呼吸一点一点的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和一阵恶臭。
　　更要命的是，那怪物像是没有五官似的，茫然无知的看着洛克，甚至扭过身，准备一步步接近这个没见过的生物。随着它的走动，一股恶臭也扑面而来，让人作呕的是，这个怪物的背影一直被洛克当作是穿上了什么斗篷之类的黑漆漆的一片，现在仔细看看，原来是这个人形的怪物身上长满了黑色的鬃毛，像是巨大的斗篷，将这怪物的身体团团包裹。
　　“该死的……呕……”洛克终于忍耐不住地呕吐起来。这只庞大的怪物已经让他忍无可忍，当对方靠近时，他终于忍耐不住的开始向自己的房门跑去，一面奔跑着，他捏住鼻子，气喘吁吁的喊着，“伊莎夫人！爱丽丝！”
　　“有人吗？！”
　　要了命了！
　　洛克简直恶心坏了，也吓破了胆子。现在的他只想冲回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然后和这个恶心的怪物彻底说拜拜，他也没有意识到，当他喊出伊莎夫人和爱丽丝的名字时，那个怪物竟突然停止了走动，像是认识这两个熟悉的名字，缓缓地扭回了身子，继续向那墙角走去。
　　“呼，呼……”洛克飞也似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并忙不迭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他可没什么时间再去关心爱丽丝和伊莎夫人了，那个可怕而又恶心的怪物可千万不要跟着他来他的房间啊！
　　这么想着，洛克连忙透过小小的透视镜看着门外的一切——依旧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不仅没有那怪物的身影和气息，连之前那要了命的撞击声也都消失不见了。
　　“太好了！”洛克放下心来，心满意足的转过头，也是这一瞬间，他撞到了什么东西——
　　咚！又是一声巨响。
　　洛克看着眼前的人——伊莎夫人。伊莎夫人正穿着一身睡衣，不悦的看着眼前这个毛躁的小伙子闯进自己的房间。
　　“洛克，洛克·菲力。”她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没有人教育过你擅自闯入一位女士的房间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吗？”她指责着，一面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看着洛克。
　　“对、对不起……伊莎夫人……”洛克连忙喘着粗气道了歉，他差点被背后的伊莎夫人吓了一跳！缓过神，他才意识到他居然忙不迭地跑到了伊莎夫人的房间，并拉开了门——毫无知觉的闯进了这位夫人的房间，还看着别人穿着睡衣的样子……
　　这么想着，害羞的洛克忍不住有些羞涩的红了脸。天啊，洛克·菲力……你怎么能做这么无理的事情，你在光明教廷学的那些礼仪恐怕都白学了！他暗自咒骂着自己，并指责着自己的无理——但是……
　　“伊莎夫人……我……我其实是因为刚刚房间外面一直有什么巨大的声音，就出来查看，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就碰上了一个恶心的怪物，正在吃墙角的什么肉蛆，把我吓了一跳，我这才忙不迭地往房间跑，这才闯入了您的房间……请、请宽恕我这种无理的行为……”洛克一面说着，一面低下了头，他有些不敢看伊莎夫人那犀利的眼睛，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能感受到对方正在用一种审视和严厉的目光看着自己。
　　“咕咚……”他忍不住又吞了一口口水，口腔里那些呕吐物的气息还清晰可闻，这让洛克又一次感觉一些反胃和恶心。
　　“肉蛆……怪物？”伊莎夫人念叨着这两个字，一面推开了自己的房门，“你自己看看，有什么怪物不怪物的？”
　　洛克闻声偷偷的向门外看去——是的，正如伊莎夫人所说，门外的楼道空荡荡的，甚至还开着灯，和刚刚他清醒时看到的楼道截然不同，不仅如此，那个熟悉的墙角也没有什么怪物的身影，完好无损，就像白天里一样——
　　什么？
　　洛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难道刚刚的那些不过是他的幻觉？不，不可能的，他的呕吐感还那么的清晰，甚至那股怪物难闻的味道还徘徊在他的鼻尖——他怎么会搞错？洛克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
　　可安静的楼道正无声的回答着一切——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刚刚的一切完全没有发生，并极有可能是洛克这个十五岁孩子荒谬的幻想。
　　洛克几乎是震惊着回到自己的房间的。当然了，为了体现他的歉意和礼貌，他不断地再三道歉，终于，在伊莎夫人那有些不悦的眼光中缓缓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并关上了门，躺回了自己的床。
　　天！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或是梦境？洛克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掌，那是他亲手抚摸过墙壁的手掌，那上面残留的温度明明在告诉他那一切都不是幻觉——
　　可那又怎么会？
　　洛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最终，无助的，被困倦重新席卷的洛克选择了放弃思考，回到睡眠。
　　好了洛克，他不断地对自己说道，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大概再在伊莎夫人这里待一段时间，估计就能离开了，至于什么怪物不怪物的——去他的！只要别再让他碰见，他才不会去管什么怪物的呢！
　　这么想着，洛克又一次陷入了睡眠——这次，可不再会有什么诡异的撞击声或是怪物来打搅他的梦乡了吧？

　　洛克并不知道的是，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门外的一切又悄无声息的发生了改变……那个熟悉的、令洛克恐惧不已的走廊，又一次显露了它的面貌，不过幸运的是，这一次，再也没有那个怪物的身影，也没有什么巨大的撞击声——只有一个女人。
　　伊莎夫人冷冷的拿着蜡烛台，站在走廊的尽头，那个熟悉的墙角处。她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楼道，最终，停留在了那个怪物吃剩的肉蛆和残渣中。
　　她的目光莫名的变得柔和，她默念着什么咒语，并轻轻的将那个角落的残渣清理干净——一干二净，就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然后，这个女人，又一次的，用冷酷的眼神扫视着一切，半晌，她举起蜡烛，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作者有话说

　　写这章的时候，有点自己被自己吓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