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然然不能佛

42、第 42 章

　　迟疑了一会儿，洛克和丹尼斯还是答应了公主的请求。
　　虽然进入一位陌生女性的舞蹈房间是一件再无礼不过的举动——但在公主的盛情邀请，再加上他们本身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还是点了点头。
　　随着公主推开舞蹈室的房间门，他们第一次看到了属于人鱼库库们的舞蹈房。
　　似乎看上去和人类的舞蹈房没有什么很大的不同——只是普通的落地镜和整齐的舞鞋，还有光滑的地面。尽管洛克并不认为公主会踩在地面上舞蹈，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这种美丽的大理石制成的地面。
　　“别紧张，你们可以坐一坐。”安娜公主笑着说道，“不过这上面缺少突兀，所以对于我们而言并不方便蹲坐。”
　　洛克环顾着整个舞蹈房——干净，整洁，明亮的灯光柔柔的映照在四周的角落，透亮的落地镜反射出了三个人的身影。
　　所以好像还是有哪里奇怪——
　　他下意识地想到。
　　仔细打量了许久，他终于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是公主一个人的舞蹈房——但他在舞蹈鞋架上却看到了另一双红色舞蹈鞋，和公主脚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想到他们此行前来的目的，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安娜殿下，那是您备用的红色舞蹈鞋吗——呃，您知道的，我们也听到了最近舞蹈剧院的某些传说。”
　　安娜公主愣了一下。但她很快笑了笑说道：
　　“不，那双舞蹈鞋并不属于我。”
　　“那是属于我另一个朋友——赛琳娜的舞蹈鞋。”
　　“或者说，事实上，我们这里的舞蹈演员都会穿着这样的舞蹈鞋的——就是这种红色的舞蹈鞋，我一直很喜欢它热情的颜色。”
　　洛克留意到，在说道这些的时候，安娜公主不自觉地用大拇指的指甲掐住了自己的食指——即使隔着距离，洛克依旧能感受到这个动作带来的疼痛。
　　安娜公主看起来似乎不怎么高兴。他下意识地想到——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在她的歌舞剧院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看到红色的舞蹈鞋，心情郁闷也是在所难免的。
　　这么想着，安娜公主身上那些看起来有些过激的反应也说得过去了。
　　“别说这些了，”安娜公主挥了挥手，“我带你们看看整个歌剧院吧。”
　　公主这样说，洛克和丹尼斯当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他们跟随着安娜的步伐走出了舞蹈房，并轻轻的关上了那扇木制的大门。
　　尽管洛克觉得安娜公主显得过于热情了——比如作为一个公主还亲自带着他们参观什么的。但洛克更乐意于把这个行为看作视为安娜公主平易近人的表现。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安娜公主向他们一一介绍了整个歌舞剧院主要的工作人员，接着，又仔细介绍了一些她身边的仆从。
　　在漫天飞舞的名字里，洛克只依稀记住了费斯和安娜公主的贴身仆从——苏茜。除了这两个还算得上好记的名字，其他的名字被抛到了脑海里记忆的深处。
　　整个剧院被分为两个部分——歌剧院和舞剧院。两个建筑彼此相邻，但值得注意的是，如果想要在表演舞蹈期间同时播放音乐，就必须绕到歌剧院内进行操作。这无疑给表演带来了很多不便。至少从安娜公主的话语里可以听出其中的遗憾和惋惜。
　　“或许是因为一开始设计失误的原因吧，”她有些不满意的咬了咬嘴唇，“舞剧院的歌声设备总是不尽如人意，我们只能把操作的设备放在了歌剧院那里。”
　　“为此，我们的表演也不得不受到了耽搁。”她说道。
　　“真是遗憾。”丹尼斯回答道。
　　“我也这么认为。”
　　安娜公主走在前面，而丹尼斯和洛克则并排走在后面。
　　趁着安娜公主不注意的时机，洛克挤了挤眉毛，看向丹尼斯。
　　“我们什么时候跟她说那件事？”他轻轻问道。
　　“什么事？”丹尼斯看起来似乎忘了此行的目的，眨了眨眼睛，无辜的问道。
　　“就是我们是来看看红色舞蹈鞋的案子的……顺便，让她帮我们引荐一下。”洛克说道，“你忘了？我们可不是来探望费斯先生或者参观歌舞剧院的，我们……”
　　他细微的举动很快被安娜公主的举动所打断。
　　“你们是来查那个案子的？”安娜公主转过身，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无形之中和她的表哥有了几分相似。
　　意识到自己的话被听去的洛克有些尴尬，他干巴巴的咳嗽了几声，然后点了点头。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来拜访费斯先生……”
　　“没关系，正好这个案子也让我很犯愁。”安娜公主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们愿意帮忙，那更是再好不过。”
　　“事实上，我很期待你们的帮助——”她扭过头，看着洛克和丹尼斯，“这所剧院是我一直以来的心血，不管旁人怎么看，我真的很珍惜它，还有我的舞蹈事业，我不希望这样的事件破坏了它，或者我们不得不搬离这里。”
　　“是，是的，公主殿下，我们能感觉到您对于舞蹈的热忱。”洛克说道，一面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们保证会帮上尽可能多的忙的——当然，如果可行的话，也希望您能帮我们一个小小的忙。”
　　他顿了顿，有些犹豫的看向安娜公主。
　　对方则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
　　“说说看，”安娜公主的眼睛里带着笑意，“说不定我能做点什么。”
　　“是，是这样的……”洛克磕磕绊绊的说道，“您一定知道杰森殿下最近在招募一些侍从……一直以来，我都是杰森，哦不，是杰森殿下的仰慕者，如果有机会争取到这个位置，那么我会感到非常荣幸的。”
　　他及时纠正了语气里的无礼——啊，真是恼人，他还没有适应杰森这个“高贵”的身份。
　　“杰森？”安娜公主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回答。
　　“他最近似乎确实在做这件事……”她喃喃自语，“不过听说是为了不久的登基仪式。”
　　“登基？”丹尼斯惊讶的打断了安娜公主。
　　“不，不好意思，殿下，但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充满了震惊。
　　“是的，就像你想的那样，”安娜公主点了点头，“听说国王陛下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我们不得不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但是，但是这未免也太快了……”丹尼斯不自觉地出声道。
　　安娜公主只能给予他一个笑容和柔和的眼神。
　　洛克则挤了挤眼睛，看向丹尼斯。丹尼斯这还搞不清楚情况吗——这其中显然还有什么政治上的斗争或是秘辛，但这些都不该归他们这些普通的家伙管，更轮不上他一个来自其他时空的家伙参与其中。
　　“咳，”他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那个……要不我们还是说回案子上来？”
　　“哦，没问题，”安娜公主笑着说道，“如果你们能查出这个奇怪的案件的真相，那么帮你们推荐，甚至是保举都算不上什么。”
　　“事实上，眼下的舞蹈鞋案子对我来说相当重要……”她的脸色凝重了些许，“在这个即将换位的节骨眼上，任何事件都值得我们警惕，特别是这件案子还出现了受害者。”
　　“受害者？”
　　洛克愣了愣。
　　哦，是的，丹尼斯先前好像说过——正因为出现了受害人，这件看起来像是恐怖的恶作剧一样的案子才真正的被人们关注起来。
　　“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件案子已经出现了受害人，而那家伙就是我的舞伴，赛琳娜。”安娜公主淡淡的说道，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丝悲伤。
　　她垂下眼睛，拿起手绢轻轻擦拭着眼泪。
　　洛克看着安娜公主的这一系列行为，只觉得哪里怪怪的——不管是她时不时掐自己手指的紧张表现，还是这种有些做作的哭泣，都让他感觉安娜公主身上有一丝丝的违和感。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他看着安娜公主悲泣的样子，暗自想到。
　　“所以……所以您的意思是？”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再小心翼翼不过。
　　“我的意思是，赛琳娜，我可怜的舞伴，成了这件案子的第一个受害人。”安娜公主停止了抽泣，淡淡的说道。
　　不过她脸上的神情则看起来有些怪怪的——算不上悲伤，好像只是一个外在人，诉说着什么普通不过的刑事案件。表情是那么的淡漠，甚至让洛克难以相信那个失踪的人真的是把舞鞋放在公主的鞋架上，和公主亲密无间的舞伴赛琳娜。
　　好吧，眼下的情况看起来有趣极了——洛克下意识地想到。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

　　而眼下，这个机会则来自于日常的晚餐聚会。
　　跟随着安娜公主，他们很快的到达了餐厅——长长的桌子被竖直摆放在整个屋子的正中央，桌子的两侧则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影。洛克仔细辨认，却只能认出白天见过的费斯和一位坐在安娜公主身侧，看上去像是她的仆人的苏茜。
　　几个人安静的坐在餐桌前，烛光摇曳着，照亮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
　　除了费斯和苏茜以及安娜公主，餐桌上还有几位洛克不怎么熟悉的工作人员——他偷偷戳了戳丹尼斯的手臂。
　　“丹尼斯，他们是谁来着？”他问道。
　　“那位是秋莎，这儿的顶级舞蹈演员。”丹尼斯则偷偷压低了声音回答着洛克。
　　随着他的话语，洛克则把注意力投放在了餐桌另一侧的女士身上——对方看上去有些大了，但风韵犹存，画着精致的妆容，身材姣好，只是皮肤相比于年轻的库库们看上去有些褶皱和发黄。她自己一个人坐在餐桌的一侧，手里握着酒杯，独自品味着手中的美味。
　　看起来秋莎女士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家伙——起码这里的所有人都默认的坐在了她的对面。洛克默默地想到。
　　“那个是秋莎的妹妹，也是这儿的舞蹈演员，她好像叫……叫蒂娜？”丹尼斯的语气里也充满了不确定。显然，他和洛克一样被这些名字绕晕了。
　　名为“蒂娜”的女士坐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餐桌的同侧。她正举起酒杯，和身旁的费斯先生耳语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几声欢笑，看起来像是一位活泼的女士。
　　“剩下的你应该都认识了吧？”丹尼斯看向洛克。
　　洛克则点了点头——没错，那么现在，餐桌上的每一位他都有所了解了——秋莎和她的妹妹蒂娜，公主和她的贴身女仆，还有菲斯先生及他们两位外来者。整个餐桌上坐了七个人。
　　“哦，对了，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洛克和丹尼斯。”费斯先生终于想起了这两个少年库库的存在，他站起身子，用手掌指向洛克和丹尼斯的方向。
　　“很荣幸。”洛克和丹尼斯点了点头示意道。
　　“欢迎。”餐桌上的人不约而同地说道。
　　“我已经见过他们了，”安娜公主笑着说道，“他们走错了房间，差点走进我的舞蹈房里——费斯，你总是记错员工宿舍和舞蹈房的方向。”
　　她的口气里带着一丝丝打趣式的抱怨。
　　“啊，我的天，”费斯先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他有些苦恼的捂住了头，“都是我的问题。”他说道，语气里带着自责。
　　“不不，没什么，”安娜公主则摇了摇头，“这样也好，我带着他们认识了歌舞剧院的构造，顺便还听说他们能帮忙处理一下最近的舞蹈鞋事件。”
　　提到舞蹈鞋，整个餐桌突然静了一瞬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餐具，抬起头，看向安娜公主。就连看起来带着几分高傲的秋莎女士也不例外。
　　“正好，我对这件事情也很上心。”安娜公主似乎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自顾自的说着，一面享受着盘中的牛排。
　　“所以我也想委托一下他们帮忙调查这件事。”她抬起头，给了洛克和丹尼斯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们有什么意见吗？”她环顾四周问道。
　　僵直的众人这才苏醒过来。
　　“不，没什么，”秋莎率先说道，她用桌布抹了抹嘴唇，“只是这件事本来就是赛琳娜应得的不是吗？”她的语气怪怪的，听起来有几分怒意。
　　“依我看，这案子根本用不上查，”她轻佻的勾了勾嘴唇，“在座的每一位难道不都期待着赛琳娜的失踪或者死亡吗？”
　　洛克抬了抬眉毛。
　　他看向四周——意外的发现众人的喉咙都不约而同地耸动了一下，似乎真的在默认秋莎口中说的一切。
　　“毕竟她的想法和我们的不合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秋莎嘲弄的说道，“借着这个机会，你们能看到她的失踪应该很享受才对吧？”
　　“所以依我看，这案子也用不上查了，亲爱的两位小家伙。”她抬起头，看向洛克和丹尼斯，笑了笑，笑中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味道。
　　“如果真的要查，不如把这在座的每一位都抓走好了。”她说道，一面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反正每一位都是嫌疑人不是吗？”
　　餐桌陷入了沉默。
　　洛克意外的看着众人，却发现没有人出来解释什么——安娜公主的手只是顿了顿，随后又放在了刀叉上，切碎着牛排。而苏茜则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费斯先生和蒂娜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自顾自的吃着东西。
　　“哈，”秋莎发出了嘲讽的笑声，“看，我说的不对吗？”
　　她站了起来，摇了摇头，随后一个人从餐桌上离去。
　　这么看来，这个赛琳娜的失踪似乎另有隐情？洛克看向餐桌上的众人。即使故作着寻常，不少人的手依旧在桌下颤抖着。这引起了洛克的兴趣。
　　看起来像是一宗有趣的案子。他忍不住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