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阴影》晓艾兴

31、第三十章 司机

　　沈牧云关上房门门后，下到了二楼。他倚靠在楼梯扶手拐弯处，看着墙壁通风窗外流动的乌云
　　“不好意思，找手机花了点时间。”梨柠忙手忙脚地小跑出来，关上了门。
　　“没……没事。”
　　“额——我劝你还是不要靠在那个扶手上！”
　　糟糕！忘了！沈牧云把腰挺朝前，看了看身后。
　　一大块锈渍随着他后背离开，碎裂掉落到了地上
　　这栋楼的扶手的锈渍已经快脱落了，但自己老是不长记性，总是习惯性地倚在楼梯扶手上。
　　“要不要去换一件衣服？”梨柠指了指沈牧云腰部的橙红色锈迹，“已经染红了。”
　　“没……没事，走……走吧！”
　　“嗯。”
　　“真的没关系吗？你的衣服。我可以等你去换的。”快到小区大门时，梨柠又开始问起沈牧云衣服的事。
　　“真……真的没关系，我……我今天不去学校。”
　　“你哪里不舒服吗？”
　　“有……有点胃疼。”
　　“一起走吧！顺道去看看医生！”
　　“不……不用了，老……老毛病了，“回……回去吃点药就好了。”沈牧云因说话吃力，边说边不停地眨着眼睛缓解自己的紧张
　　“好吧！”说着梨柠踮起脚，温柔地摸了摸沈牧云的头，“快回去休息吧！一定要记得吃药。”
　　一阵风拂过，梨柠厚重的刘海开始边起伏边往额头两边滑，当刘海从额前散落开后，一双狭窄得如缝隙般大小的眼睛露了出来。
　　沈牧云咽了口唾沫，感觉后背有点发凉。他只能看到瞳孔内的一点点瞳仁，和短小泛白的睫毛，完全感受不到那双眼睛的生气。
　　他一直都以为那洁白如雪，光滑如瓷的脸蛋应该会有双和波斯猫一样的动人美丽的眼睛，应该有修长浓密的睫毛……
　　梨柠放下脚后跟，翘了翘脚尖，“车来了，那我先走了啊！”
　　“嗯，好！”沈牧云注视着梨柠的背影，脑袋里不断闪过那双奇怪的眼睛。
　　梨柠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在车子发动前，朝还愣在原地的沈牧云挥了挥手。引擎声渐渐稳定下来，公交慢慢驶离了绿潭公园。
　　因为运动会不上课，只需要到教室集中，所以进校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梨柠走进学校时，已经是早晨8点多了。
　　她进教室刚坐下，张芷西就坐到了她的旁边，“沈牧云今天没来吗？”
　　“嗯。”
　　“他——还好吧？”
　　“应该吧！他说吃点药，休息一会就好了。”
　　“吃药？他怎么了吗？”张芷西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啊？你不知道他生病了吗？”
　　“生病了？不知道啊！”
　　“那你刚才问‘他还好吗’是——”
　　“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她好像不知道牧云被吕翼用球拍砸的事和他转学真正原因的传言。要和她说吗？张芷西在心里拿不定主意。
　　“嗯？听说什么？”见张芷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梨柠诘问到。
　　“昨天乒乓球比赛，沈牧云弃权了。”
　　“弃权了？”梨柠惊讶地问到。昨天除了跟沈牧云道歉，她和沈牧云都尽量避开了和比赛相关的话题。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吗？”
　　“是我帮他弃权的，他一直一动也不动地站在球桌旁，也不理会对手的发球。”梨柠声音越来越小，“比赛无法进行。我只好向裁判申请弃权。”她低着头，惭愧地交叉摩擦着手指。
　　“哦，这样啊！他可能太紧张了吧！毕竟是被硬拉去充人数的”
　　“充人数？乒乓球是他自己报的啊！表格收上来后，上面有他的……”
　　报名表突然从张芷西脑中闪过，打断了“名字”两字的脱口而出。
　　她手忙脚乱地从沈牧云的抽屉里拿出课本，翻开了封面。“不是！报名表上的名字不是沈牧云写的！报名表上字迹和他课本上写的不一样。”她用手指着课本始页沈牧云的名字，那是非常方正的楷体。
　　“你的意思是有人恶作剧替他报了名？”
　　“嗯，应该是。你能告诉我沈牧云住哪吗？我想和他谈一下？”
　　“这……这件事不急吧。明天再找他谈吧。”
　　“还有其他的事，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好、好吧！但你得保密哦！”梨柠招架不住张芷西乞求的眼神。只好答应。
　　“嗯，好的。”
　　张芷西得知道地址后，和班主任请了假，搭上了去绿潭小区的公交。
　　虽然已经在心里给自己打了预防针，但下车看到绿潭后，还是吓了一跳。自从一年前公园被封锁废弃后，她就再没来过这。
　　没想到一年的时间竟会破败成这般模样。
　　她挪着步子，慢慢走向已经被铁锈蚀殆尽的门，伸手一碰，那些锈渍就掉落了一地。
　　“怎么会选择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啊？”张芷西看着公园内已经干裂的水池，自言自语着绕进了绿潭小区。
　　她抬头看着楼墙，上面用黄色油漆标记的楼号已经斑驳不清了。好在梨柠告诉她，自己就住在沈牧云楼下，并且自己的窗帘是白色新窗帘，很容易就能从其他陈旧的窗帘中辨认出来。
　　“白色——新窗—在这！”张芷西逆时针环绕了半圈小区后，找到了4号楼。那块楼的楼号图标只能深下一条淡黄色的“1”了。她走了进去，一楼楼梯后堆摆着的杂物因潮湿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张芷西用衣领遮住了口鼻，那股味道刺得她难受。
　　她上到三楼，敲了敲沈牧云的门，“牧云你在吗？我是张芷西。”
　　几秒钟后，门打开了，沈牧云从门缝里探出头，递出了一张纸，“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我说找你有急事，然后班主任告诉我的。”张芷西怯怯地说。
　　沈牧云伸出头，狐疑地看了看楼道，确认没其他人后，让她进了屋子。
　　张芷西在沙发落坐后，沈牧云拿着纸杯走向了饮水机
　　张芷西看了看四周，是很简单的一室，一厅，一卫的单元房。房间的白墙很多地方都已经泛黄了，家具反倒是挺新的。
　　沈牧云递给了张芷西一张便利贴，把水杯放在张芷西右手边后，坐到了一旁的小沙发上
　　张芷西看了看便利贴，沈牧云在询问她的来意。
　　“我觉得有些事一定要和你谈谈。”
　　沈牧云从面前木质方形桌的侧面抽屉拿出一叠信签纸，在第一张纸上写好字后，推到了张芷西跟前，“说吧。”
　　“你还记得徐磊吗？”
　　沈牧云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是我表哥。他参加全国大赛时，我也去了。我看过他所有的比赛。”张芷西顿了顿，“也包括和你的。”
　　沈牧云严肃地看着张芷西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一直对你的打法很感兴趣，非常迎刃有余。所以一直在关注你的比赛。但后来你却突然退出了，传言说……你受伤了。”
　　沈牧云皱起了眉头，他心跳开始加快，有种不祥的预感正爬上心头。
　　“今天有人告诉我你退赛并不是因为受伤，”张芷西心脏剧烈跳动着，她咽口唾沫，把卡在喉咙里的无形的东西给吞了下去。
　　“说你是为了躲避舆论，因为……因为你家的司机的事。”
　　张芷西说完，屏住呼吸，窥视者沈牧云的反应。
　　沈牧云抬高眉毛，不停地眨着眼睛。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愤怒地抬手指向门外
　　”不是！你听我解释。”
　　“哐！”沈牧云抡起拳头用力砸到了门上。
　　张芷西被吓得没法动弹，泪花开始玩在眼圈里打转。
　　沈牧云失去了耐性，大步上前，抓着她的手臂就往门外拉。
　　“呯！”把张芷西推出去后，他用力关上了门。
　　“不是！我……”张芷西哽咽了一下，“我是来和你说，我不相信那些，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芷西抬起头，用力呼吸着，止住了差点流下来的泪水
　　“牧云！”
　　“嘭”沈牧云又踹了一脚门，吓得张芷西后退了一步。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门后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张芷西又等了十分钟，门后安静的像是时间停止了一样。她放弃了，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走出了4号楼。
　　“嘎吱——”楼里传来开门的声音，张芷西眼前一亮，激动地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