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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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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犯下滔天大罪的人,无论客观事实是怎样,但他们主观上一定是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才能一直坚持着。”
今天的吉恩小镇格外的热闹。
附近的工厂学校也都放了假,街上的人流量比往常大了不少。街上的每一个人都洋溢着笑容,手上提着各式各样的包装袋,就像是过年采购时的那副光景一般。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场景有多久没在这个镇上出现过了,估计谁也说不清楚个具体的时间。
风悠悠的吹着,混杂着夕阳的余晖,掠过这里的一砖一瓦,拂过每个人的脸颊,撩拨着人们本就兴奋不已的心。
“嗨呀,加西亚太太,您今天去城里买东西了吗?”路过的妇女看着刚打开门准备迈步的加西亚,问道。
加西亚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女人。“今天?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吗?”
女人吃惊的用手遮着半张的嘴,看起来整个人都有着极其夸张的表现力。“我的上帝,加西亚太太,虽然我知道您在家休养了好一阵没有外出过,但也不至于与世隔绝吧?”女人故意提高了声调以示自己的惊讶。
加西亚正准备张口解释,却被她尖锐的声音给打断了。
“哎呀不好意思啊加西亚太太,我忘记了您丈夫前不久才去世,家里只有你一人,看我这脑子,您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啊。”
加西亚觉得这个尖锐的声音像是要划破自己的大脑,只想赶紧把她赶走,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
“但是谁让我这个人心善呢,我就告诉你吧,今天佛兰西斯被处以凌迟了,而且啊为了让她永世不得重生,专门选在了早晨七点,为了庆祝,不止咱们小镇,连其他几个镇子都给大伙放了假,今晚要好好庆祝一番,明早还要赶去看佛兰西斯上刑场呢。”
看着加西亚若有所思的样子,女人又多寒暄了几句便抱着东西急匆匆的离开了。
佛兰西斯……很耳熟的名字,老样子应该是大家都认识的人才对,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大概是前些天受伤受的重了些,伤到大脑了吧。
加西亚也就没再多想了。
——
加西亚并不想和镇里的人一大早的就跑到刑场看人受刑,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传播的事,没有必要专门去看这个热闹。
可礼乐声实在是要把加西亚的耳朵给震聋了,一大清早的就被吵得起了床,实在没什么事的加西亚最后还是决定去刑场看一看。
刑场距离加西亚的住处还有一段距离,等她磨磨蹭蹭的到了刑场,礼乐声才逐渐停止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清脆的男声在诉说着佛兰西斯的罪行。她这才从中了解到了关于佛兰西斯的一些事情。
佛兰西斯,女,原本是大祭司的贡品,就在不久之前,她本应该嫁给大祭司的,但却忽然被人发现了她在神殿内以极其残忍的手法杀害了自己身边的多名仆人,还有自己儿时的几个玩伴,并且对此毫无悔意。所以原本要免去她死刑的大祭司才下了凌迟的指令。
而用冷漠语气阐述她的罪行的,便是大祭司。
加西亚看着刑场上正在说话的男人,他一身白衣,用白色的布条遮着眼睛,加上离得远,加西亚也只能知道大祭司身材高大但却瘦弱,露出的手指是白的瘆人。
“恶魔!死神!黑发的不祥之人!当初就应该直接杀死,就不该就她苟活至今!”前排几个长辈显得异常激动。
加西亚在心里冷哼一声,原来当大家都觉得一个人有罪的时候,她身上便没有一处是无罪的,就连发色也都成为了一种罪过。
“唉,可怜了这几家人,好好的孩子遇上这么个人,真是可惜了……”
“是啊,我听说前些年黑死病闹得正凶的时候,就是格林先生他们一家支持给佛兰西斯治疗的,也不知道是她好运还是怎的,那一批人也就只有她活下来了,其他人送去不到三天就都没有了……”
“真是苦了格林先生他们一家,让这个该死的恶魔捡了一条命。”
七点的钟声在耳畔响起,周围的人们神经都紧绷起来了,眼睛死死盯着刑场。刽子手拿起大刀对着佛兰西斯,割下她的第一块肉。
凌迟大约要让她被割三千多次还不能死亡,想想加西亚就觉得毛骨悚然,而周围人非但不恐惧,还变得异常兴奋的态度更是让加西亚感到强烈不适。她想离开,可这里人挤人,实在是挤不出去。
无奈,只好继续看下去了。奇怪的是,这一刀又一刀的,就算是受了活罪,变得麻木了,这种疼痛也应该是难忍不已的,可那人却一声也没吭。加西亚在想是不是佛兰西斯已经死了。
但仔细想了下,这是不可能的,凌迟过程中是不允许罪人死亡的,况且就在大祭司他们眼皮子下行刑,这人是死是活应该立马就能分辨出来的。
加西亚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在心里默默庆幸自己并没有靠的太前,并不能清清楚楚的看见这血腥的场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加西亚总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而且还时不时的揪心的疼,总觉得鼻子酸酸的,好像有什么情绪就要爆发了一样。
不知道站了有多久,两条腿直发酸,加西亚正愁没有地方可以坐的时候,周围的欢呼声吓了她一哆嗦。
“行刑完毕,这个名为佛兰西斯的恶魔将会永世不得超生,永远留在人间,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自己临死前的事情。”大祭司宣布完毕,转身就离去了。剩下几个大汉,把没有人样的佛兰西斯收集成一堆,装在布袋里,随着大祭司的一起离开了。
等人们都离开的差不多了,加西亚一个人怔怔的看着刑场上那一滩血迹,捂着自己的肚子,想要把胃酸都给吐出来,可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只是流了一地的口水和眼泪。鼻涕和泪水混合,有一部分干在了脸上,结成了痂。
恶心。
加西亚心中只有这两个字,但心中却不像是普通人第一次看到血腥场面的那种不适,而是说不上来的感觉,可能是觉得在场的所有人都让她觉得恶心吧。
——零,结束——
正文
“兰锡!兰锡!”
兰锡迷迷糊糊的只能感觉到有人在不停的晃她,不耐烦的用手挡了一下,示意自己不想被打扰,毕竟自己的起床气可一点也不小。
“天哪,她醒了!她醒了!”
兰锡真的很想把身边的人嘴给堵上。觉得吵得人睡不下去了,只能无奈的起床了。
一睁眼,兰锡一脸的迷茫。浓烈的消毒水味……是医院?盯着眼前人好一阵,眼睛才慢慢恢复了正常对焦。
“我这是怎么了……?”
“你在教堂里昏倒了,在医院呆了快有一星期了。医生检查了好多次,明明一切都正常,但是你却醒不过来,可吓死我了。”说着眼前的姑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怎么会在教堂?”
眼前的人愣了一下,“我也觉得奇怪啊,你不是无神论者吗,怎么会跑到这种宗教文化浓郁的地方去啊。”
……
兰锡觉得实在是问不出什么,叹了口气,“琼,办理出院手续吧。”
琼看着她点了点头,“我帮你先去叫大夫来检查下”说着便飞快的跑出病房了。
说起来真的很奇怪,兰锡昏了一星期,起来却和没事人一样,就像是和平时睡觉一样。临出院医生又给她做了个全身检查,结果是她和之前一样,只是恢复了精力,身体没有任何不妥。虽然觉得怪异,但也没理由留下她,只好让她们出院了。
病号服让兰锡感到不适,多数情况下兰锡都只穿黑衣服黑裙子的,这种浅色的衣服让人觉得很没有安全感。黑色的衣服和黑色的短发让她看起来有股中二气息,尽管周围人对她的穿着常有吐槽,但是兰锡可从来都没听进耳朵里过。
随着琼一起回到了租住的公寓,稍作休整,没两天就重回学校了,毕竟也不能太耽误自己的日常生活。
但正常的生活并没有维持太久。
有半个月左右,兰锡总是做梦,梦里好像自己在跑,又好像是要完成些什么任务,总之每次醒来都异常的疲惫,可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却一点也记不得梦的内容……
思来想去,她总隐隐觉得这个她在教堂晕倒有什么联系,于是又抽空去了教堂,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叫上了琼一起,以防自己再次昏倒。
其实兰锡并不熟悉去教堂的路。教堂在郊区附近,距离平时生活的地方还是比较远的,但是兰锡却迷迷糊糊的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没一会就找到了地方。
“兰锡你经常来?总觉得你轻车熟路的。”
“不……加上上次,这是我第二次来……”
“那你怎么……”
没等琼把话说完,兰锡就把她打断了,“我也不清楚,我现在完全是靠感觉的……而且我也不能完全相信我的直觉是对的……”说着兰锡看向琼。
琼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微微一笑,“没事,我相信你。”
兰锡下意识的拽紧了琼的手,惴惴不安的推开了教堂的门。
进入眼帘的,和普通教堂的格局完全不同,大厅的另一头有好几个敞开的大门,正好都可以看到各个房间里的彩绘玻璃窗。说真的,看起来总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这个教堂过去就这么奇怪吗?”
琼迷惑的看了眼兰锡。“这不就是普通的教堂吗?”
兰锡奇怪的看了眼琼,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大门。“普通教堂会有这么多布局很奇怪的房间吗?”
“哪里有房间?你是不是没睡醒啊。”琼皱了皱眉。
兰锡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她把琼带到其中一扇门前。“你看,这不就是个房间嘛……”
琼看着兰锡对着一面墙手舞足蹈,她觉得兰锡可能是大脑还没恢复过来。
“真的,这真的有个房间!”兰锡有些急了,她一脚踏入房间,想要给琼证明这里确实有房间的,她没说胡话。
兰锡踏入房间,扭头想给琼说些什么,但她却愣住了。身后空无一人,落满灰尘的地毯上也没留下一个脚印。
“……琼?”
无人回应。
兰锡慌了神,她无法判断自己到底是处于什么状态之下,是现实?还是自己的梦?她狠狠的掐着自己。没有痛觉,一点感觉都没有,兰锡拼命的想要让自己从‘梦境’里醒过来,可试了很久,一点反应也没有。
兰锡放弃了,她决定先去看看周围的环境。
这些房间很奇怪,几乎都长的一模一样,每一个里面都有一个棺材,可棺材里并没有东西。
不知在这些房间里徘徊了多久,兰锡突然在想,难道这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出口,她只是一直在这里绕弯子吗?
正想着,兰锡一回头,这个棺材里好像有东西。便急忙上前查看。
是人,但不是严格意义的人。是尸体。
她身上的缝合疤痕,看起来比她身上的完好的肉还要多,难以想象她生前遭遇了什么。
这个女尸身上穿着洁白的,像婚纱一样的袍子。兰锡看着她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可又说不出来哪里熟悉。
突然棺材里的人跳了起来,把兰锡吓得忘了做出反应,只得呆呆的看着那人走出棺材。
那人在这里绕来绕去,兰锡突然想到这里不是现实,而是类似梦境的地方,胆子就大了起来,尾随在她的身后,兰锡觉得跟着她,有可能可以离开这个神神叨叨的教堂。
绕来绕去,那人进入了一个像是梳妆台一样的地方,她坐在那面根本就看不清脸的镜子前,整理着自己的发型,和所谓的‘妆容’。没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仆人模样的人,手里拿着她的头纱,看样子是准备往她头上戴。
那人用手势示意仆人放下头纱,张嘴闭嘴像是在和他说些什么,而兰锡看不清两个‘人’的表情,也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内容。
突然那人拿起簪子一样的东西就扎在仆人的眼球上,像是卷意大利面那样,把眼球在眼眶里一下一下慢慢的旋转,直到把眼球后的神经也一并扯出来才停下来
把眼球从簪子上扯下来,扔在地上,狠狠的用脚踩了踩,又捡起来,放进仆人的嘴里,控制着他的下巴,让他去咀嚼嘴里的东西。
她把手伸进仆人空洞的眼眶里,在里面捣鼓着。仆人身体剧烈的抽搐,到这一点也不影响她的行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把半死状态的仆人扣着眼眶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才算完事。
兰锡躲在一旁都看傻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那人从凳子上起来,把沾满血迹的白手套扔进了垃圾桶,径直就向兰锡这里走来。兰锡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想动都动不了,看着眼前的人,兰锡吞了吞口水。
没成想,那人只当做没看到兰锡一样,径直就走过去了。但兰锡并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因为在她过去的那一瞬间,她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
那张脸,她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