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日杲杲萦星辰》妮猴

4、第四章

　　天气放晴，积雪慢慢融化。年关将至，路上行人、街边货摊，渐渐多了起来，豫都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和热闹。
　　谈府被一片喜气包围着，一切都显得那么得平静......
　　谈星辰一如既往的在工厂和商铺之间奔波，一边筹备着婚礼，整个人越发的清瘦了。
　　这天，他刚在书房坐下，谈茗就急冲冲走过来：“少爷，出事了！”
　　谈星辰笔尖一顿，墨汁晕染开来，一幅字就那样毁了：“怎么了？”
　　“方小姐被劫了！”
　　“什么人？在哪里被劫的？”谈星辰还算镇定。
　　“千鹿山，土匪。”谈茗眉头皱的死紧，“他们大当家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少爷，现在怎么办？”
　　“等，他们这时候劫人，定有所求，等着。”说完，谈星辰下意识地扣了一下手指随后轻轻搓着袖口，目光注视着桌子上被一滴墨毁了的一行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站在那里久久不语。
　　夜幕降临，豫都变得安静下来，偶尔传来几声尖锐的狗吠声。飞镖划破窗户，夹带着一阵寒风，立在了柱子上。
　　“谈茗”谈星辰轻启唇齿，声音透着清冷。
　　谈茗会意走到柱子旁，取下飞镖，将信件递给了谈星辰。
　　谈星辰打开信件，苍劲有力的隽秀字迹呈现在眼前，他愣了一瞬，只见上书：“吾闻方家女郎，貌若天仙，今日一见，心神大乱，非卿不娶，腊月十三，扫榻以待——魏东豪敬上”
　　他沉默了一阵，将信件轻轻放到桌子上：“谈茗，准备好，明日上山，奶奶那边能瞒就尽量瞒着。”
　　“进千鹿山必过一线崖，一线崖呈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况且积雪刚刚消融，少爷，你......”谈茗脸绷得紧紧的，他不希望谈星辰冒险。
　　“谈茗！”每次少爷这样叫自己，谈茗就知道多说无益了。
　　千鹿山
　　雪融到了半山腰，山路泥泞不堪，偶尔有碎石滑落，一惊一乍地。
　　谈星辰面容沉静，步伐稳健，仿佛周围的恶劣并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但其实他俊朗的侧脸已经被偶尔滚落的碎石划出血迹，伤口不大，却一点点渗着血，看着他这样，谈茗眼睛忍得发红，却也是不敢透露出一丝情绪。
　　山路虽不好走，他们却是一路畅通无阻，正午时分赶到了一线崖，而后轻轻松松过了这道“天然屏障”。
　　看着不远处飘动的黑色幡旗，谈星辰皱起了眉头，谈茗心猛地沉了一下。两人都意识到，这一路太顺了......
　　军营，会议室
　　“西北急需冬装两万套，机枪十挺，军饷两万银元。”迟家俊一板一眼的汇报完，皱起了眉头。
　　迟暮看了看下首神色各异的人，吐出话来：“秦松林！”
　　一位有点微胖，长相富态慈祥的中年男子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到！”声音还算洪亮。
　　“三天配齐，送往西北。”话音刚落下，会议室里就有了轻微的议论声。
　　“怎么，诸位有什么意见？”迟暮眼神扫过，议论声渐渐散了，会议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没意见？”迟暮说完轻轻敲了敲桌子“我宣布”会议室众人瞬间起立，“自今日起，撤去第十六军编号，散兵有用收编，无用遣返。”
　　众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会议结束，人员散尽，迟家俊皱着眉头开口了：“宋樊这个老狐狸，又来这出，西北怎么会缺这些东西......”
　　“我授意的，”迟暮打断了迟副官“伯洺，老头子养肥的那群羊不安分了，家里那位也不是个消停的主。”
　　迟家俊明白了，这些东西本来是迟峰要的。
　　“少帅，你撤了他的军队，他会不会......”
　　迟暮嗤笑一声：“他？翻不起什么水花。”说完他顺势坐下，冰冷的眼神像是融化了，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他手指轻轻擦着下嘴唇，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迟副官正要走，被迟暮叫住了，“千鹿山，怎么样了？”迟暮问。
　　迟家俊以为惯例询问一板一眼的回答：“一切正常。”
　　迟暮挑了挑眉：“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谈少爷！迟副官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人，他抖擞了精神说：“谈少爷今天上山了，这会估计已经到了。”
　　“是吗？”迟暮邪笑了一下，迟副官看得心里直发毛，他说了声是撒丫子跑了。
　　千鹿山，满山飘满了红绸，大红喜字贴的满窗都是，一片喜庆。
　　谈星辰镇定的坐在大堂，看着满目的红，心底里飘出一阵阵的不安。谈茗一直绷着自己，时刻警惕着周围。
　　“哈哈哈哈，贵客到来，有失远迎呐！”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大堂的安静。
　　谈星辰看着从后堂走来坐在主位上满面春风的男人，皱了皱眉眉头，心底越发不安了，他行了一个江湖礼：“魏老大，今天我来所谓何事，想必你也清楚，咱们就不要兜圈子了。”
　　魏东豪笑容渐消，他粗粗鲁鲁的开口：“老子知道你来要方小姐，本来定的腊月十三，但是昨天老子实在忍不住就把她睡了，我家老二说这样不和礼节，老子也实在不想委屈了那么一个大美人，所以今天补办个婚礼，这不，你看，都布置好了。”说着他指了指满堂的红绸和大红喜字。
　　“我说，这大家小姐就是不一样，味道够劲儿！”说着魏东豪露出一丝□□，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谈星辰心渐渐沉了，谈茗脸都紫了，“你欺人太甚！”说着要打上去，被谈星辰拦了下来。
　　“怎么你们还想打架不成？”魏东豪怒目瞪着谈茗。
　　“那不知怎么才能领回方家小姐？”谈星辰缓缓地问，声音异常的冷清。
　　“老子都睡了她了，你还要她干嘛？”魏东豪草莽一个，这时候确实不明白谈家少爷这读书人脑子怎么想的。
　　大户人家不都是对这种人、这种事避之不急吗？
　　谈星辰不欲多做辩解，只道：“作为一个男人，这是我的责任，但求无愧于心。”
　　魏东豪收起了他的不满和嘲讽，定定的看了一眼谈星辰，“等今天老子完婚，明天让你见她，走不走就看她了。”
　　“好。”谈星辰应道。
　　“老三，过来！”魏东豪喊了一声，从堂外跑来一个浑身充满肌肉的少年，有点憨憨的，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大哥，什么事啊？”
　　“带他们去东边空房子里住下......”魏东豪还没说完就被老三打断了“大哥，东边房子塌了，还在修！”
　　“那住你屋里，别委屈了谈家少爷！”
　　“我脚臭，也会委屈他......”
　　“你哪那么多废话？”魏东豪吼了一声，老三敢怒不敢言了。
　　“二位，今晚要喝喜酒吗？”魏东豪理直气壮的问了一句。
　　谈茗觉得世间没有比魏东豪更不要脸的人了，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二人在欢闹声中早早睡下，半夜谈茗硬生生被老三压醒了，之后就在谈星辰和老三之间坐了一夜，也看了谈星辰一夜。
　　天刚蒙蒙亮，第一声鸡鸣声响起，谈星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