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疯人庙(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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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崎当然知道那里有不少庙，而且他还知道那些庙都是趁乱私盖的。一张合格证也没。
他转了转眼珠:“这些挺新的，之前在附近行走，久闻陈镇香火鼎盛大名，难不成以前没有什么有名的庙宇。”
那中年人眼皮一皱，“你说那间的确没有，但拜些地基主、太上先君倒是挺多的，村子左边直走就有一间有名的天宫，很多外地人都会上那拜上一拜。”
张崎唔了一声，暗暗把这行程记了下来。
把逻辑理了一遍，他又试探着说:“好像您们家有不只一个兒子呀”
他心下对昨天那相同的名字总有些在意，不过看对方的模样大概打算把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后来他回去向系统查明后，那些邪教般的举动就是其中一种收惊方式，又称香米式，在某些区域还挺流行。
但这就奇怪，这人不让他收惊，自己却暗暗做了这事，如果是他临时应变的话让这人火眼金星一次拆穿，那这也挺尴尬了。
再说他们都姓陈，陈渊和这家人有什么关系，怎么又需要收惊了
心中的疑惑一个个窜出头，转念一想，反正留在这里时间也不多了，就算别人再对他狐疑，难不成还能追着他回官邸不成。
果然话刚落下，那中年人原本还舒缓着的脸色一变，声音沉了下来。
“你这什么意思。”
张崎想到昨天那碗饭，他知道现一个说不好就得不到答案，笑道:“您昨天不是说您家里人身体不好，我后来寻思，刚好前些日子在附近县城得了好几十个橙子，卖相好，味道也鲜甜，如果您家里人多我就多给一点。”
“哦。”中年人虽然脸色还有狐疑，但缓了一点:“橙子不用那么多，我儿子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看了好几家大夫，但都不见起色。”
“那好，我放几个在大厅，您看需要多少就去拿哈。”张崎说。
和对方道了别，他放了东西，回到房间里，那青年已经不在了，相反的那女人待在那里，正在收拾被子。
张崎偷偷朝着窗外看了一眼，那碗饭也不见了。
“睡的还好”女人展颜一笑，她其实长得也不差，只是家里相对低下的地位，还有长年的劳务让人常常忘记她的容颜，只觉这人灰扑扑的，好像刚刚在泥地里滚过一圈。
“还不错。”张崎笑了笑，把床上放置的行囊收拾起来，就听女人说道:
“哎，老爷也是可怜，家里三个儿子，一个疯，一个死，一个半死不活病着。昨天那事别在意啊，他只是触了伤心事，还请担待担待。”
张崎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快就把事情交代，顿时手也不动，东西也不收拾了。
老爷……难道这家人很有地位，或者本来很有地位
女人又道:“好几年前的事啰，到现在都还没走出来。”
张崎感觉这背后大概又是一个故事，但这和有没有兒子不同，他不敢细问，只是把那间据说很有名的天宫再向对方说了。
女人想了想:“那间庙的确挺有名的，原来你要去那，那我早给你指路了。”
张崎嘿嘿笑道:“好说好说。”
女人道:“那间庙挺灵验呢。这年头乱，好多人读不了书，就去那里当扫地学徒，几年后学了功夫自己出师，受人尊敬不说，平常还有供奉。”
说着，她眼里露出欣艳之色:“要不是我不是男子，也错过了时间，我也好想进去啊。”
她压低声音:“最重要的是，听说那里的道人有几个有真本事。搞不好天资好的修炼下去还能成为仙人呢。”
张崎心中一动，正欲细问，忽然听见脑海里又是一道声音。
——还真见鬼的耳熟。
他都被搞得没脾气了，只好再度放弃搭话。谢了对方后，他提了东西到外头。
路过大厅时，他旁边忽然撞来一个大力，他摔在门柱上，肩胛被撞得生疼。
张崎怀了一股怒气，正打算开口，一抬头，就见到那是一个全身包地密布透风的男人，张崎已经被身上层层叠叠的衣服弄得快烦死，这人衣服的厚度还比他多了两倍，整个人看上去大了一圈，正低着头，不停咳嗽。
原来是个病人，张崎心里的火噗地一下，灭了下去。
他想起那个病秧子大兒子，忽然有些同情，也不怪罪对方，把手里的东西重新休整了一番后，这就出了门。
门外，那男人还在那里，他正在打理外头的花花草草。刚开始张崎还没感觉，但经过女人的说法后，他这就发现，这闲情逸致不是一个有钱人才会有的嘛!
“走了啊。”中年人看到他，随口一问。
“嗯。”张崎也顺着回答。
直到张崎出了外院，中年人才停下手下摆弄的动作，回到了厅堂里。
里面，那病秧子男人还在那里，他蹲着身子，手扶着墙壁，看上去十分痛苦。
“怎么了”中年人奇怪地问道。
男人没有说话，手指了指门匡。
中年人不明所以转过头，这一看，脸色也变了变。
那绑在门檐上的红绳，落下了一半，而另一半险险悬在木桩上。
红绳不能再称为红绳了，它完全转变成黑色，黑的油亮，黑的深沉，好像丝丝渗入的黑气。
有鬼，有厉鬼经过这里。
*
且说张崎，他在问了几人路线后，终于找到那间据说很有名的庙。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天色凝聚了沉重的白云，又下了场小雨，路面越发泥泞。
因为外地人多，那附近比较繁华，张崎找了酒店，点了小菜，喫过了，又去附近买了祭拜用的水果、冥纸、香烛。
——他不打算把自己在外县得的水果给祭拜掉。毕竟他是明面祭拜，实则打听。
他又问了好几个人，大家口头一致，从来没有这座庙存在。张崎暗道:这庙该不会是真的是误载吧
一开始他还能说是中年人不清楚状况，也不气馁，但都问了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人知晓。
而其中不乏在地人。
他还向大家提了起“村里算命的陈先生”。
对于此人倒是有比较多的说法，比如算命很准啊，看人很灵啊，家里的小儿是给他取名字的。倒是没听说有收惊，陈先生没骗他，但张崎也没得到自己的答案。
“陈先生早年也住在陈镇吗。”他不死心地问。
“呃，很久之前就看见他了。”
“好像是几年前搬来的。”有一个人不太确定的说:“大概六七年前”
还有一堆人根本不认识这谁。
反正目前一团迷雾，突破口未定，张崎就先到庙里打探。
他沿着庙外铺的石砖到了庙里头，里头有好几个小道诵经，他们一天要把这流程重复好几次，听着听着，竟让人心情舒缓了下来。
张崎跨过门槛，放上水果、献三茶，点了三炷香，第一次躑筊。
圣筊。
于是他闭上眼睛，虔心许愿。
一语了毕，半晌，他又踯了一次。
——依然是圣筊。
这回，他点燃了冥纸，放了礼炮，最后再确认神明是否用餐完毕。
所有一套做完，烟雾弥漫，却异常顺利。他旁边站了个皮肤皱成橘皮的老道，乐呵呵道:“年轻人，你很有天赋啊。”
张崎勾唇一笑:“侥幸而已。”
道士慈祥道:“这几年这么潜心的人也少了。”
张崎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正想着要怎么推拒一番，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在拍自己。
“哎呀，你也在这。”青年笑嘻嘻:“你觉不觉得我们挺有缘的。”
张崎道:“是挺有缘的。”有缘到他都怀疑对方是主角了。
他正打算问问系统，忽然就看见老道脸色似乎不太对。
“？？？”
烟雾中，他实在不太能看出对方的表情。
道士停了许久，说:“你怎么在这？”
青年:“我怎么不能在这。”
道人:“这里没有你师父。”
青年:“我本来就不是在找我师傅。”
绕口令的话说完后，他缓了口气，吊儿郎当:“我就不能来找朋友吗。”
道人:“你独身外住这么久，在这里有朋友”？
青年仰天大笑:“当然。”说完，他手一指张崎。
张崎:“ＷＴＦ？？”
忽然他们的目光转向在张崎身上。张崎本来正看着好戏，还想着搞不好能顺便理清对方的身份，忽然就发现话题的矛头方向不太对。
看我干啥……我只是个路过的啊。
道士目光一凝:“你们相熟”
张崎：“……”
麻蛋，他好想说不啊，但旁边那谁的目光完全让他说不下去。
停滞的空气持续了好几秒，张崎只好硬着头皮道:“关系不错。”
老道:“怪不得怪不得。”
他抚掌叹道:“还觉得施主面象好，没想到竟然和此子交流往来。那这就没办法，还请你们回去，再也不要来了。”
这句话说下来，那表情就只差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一丘之貉。
张崎还打算说些什么缓解，但那老道的表情陡然凌厉起来，一双刀割的目光一寸寸划向两人。
他走到庙的一边，手在旁边摸索，看那模样，竟作势要抽出掃帚把两人赶了出去。
为了避免这么丢脸的事发生，张崎灰头土脸先扯着对方就这么出了寺庙。
原本他抱持着轻松的心情入庙，后来收获了一些惊喜，最后却狼狈地让人赶出来。
张崎一扭头:“你把我的行程给搞乱了，你得赔我。”
陈渊摸了摸头:“那秃驴不是啥好人，我这是趁机解救了你。”
张崎:“但我原本打算和对方问话呢。”
陈渊满脸轻松写意:“问什么，你说废庙啊。”
张崎呆住，然后心下一喜。没想到惊喜来的如此快速又突然，如果这能让他知道确切的消息的话，那就算被寺庙永远黑名单也不亏。
“你能告诉我路线？”
陈渊一耸肩:“能啊，可是我要先回去整理东西，才能带你去。”
在对方看来，好像这不过一件举手之劳。张崎顿时什么条件都不管了，别说回去一下，就是对方要全家大扫除，他也可以等待。反正他一个“特殊灵体”，也很难遭遇到寻常人的不测。
张崎跟着对方在村子里拐了好几个弯，最后到了一间小小的砖瓦屋里。
看这房子外形破旧，但本身还不错，单就砖瓦屋本身就不是人人住的起的。
因为天色有些暗，陈渊说要明天再说。首先他带着对方到另一间空房，把他安顿在那。
晚上，两人互道了晚安，张崎和对方再次确认能带他去后，就沉沉睡去。
这一晚，他几乎都在辗转反侧中度过。因为怀了心事，他睡得很浅，天一早，张崎就醒了过来。
他迷茫的看着天花板，慢慢想起今天要去废庙。
对了，找庙。快！
他到了隔壁，陈渊还正睡着。他长得好，五官分明立体，醒着的时后总有点嬉皮笑脸，现在进入梦乡，五官放松放柔，本来帅气的底子显现出来，面貌顿时增加几个度。
忽然，这张脸肌肉一抽，嘴角一抿，眼睛慢腾腾睁了开来。
“早安啊。”张崎抢先说。
“早安。”陈渊起身，慢慢下了床，直到立在等身铜镜前，他这才回过身，满脸困惑:“不过你是谁啊。”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疯人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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