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
在教室里面把应该说的都说清楚了，韩道也不打算继续呆在顾远知的学校里。
等到顾远知眼睛上面的红肿消下去了一点，韩道便把顾远知的书包拿起来背在自己身上，带他离开了学校。
回到冰场休息室，趁着顾远知换鞋的功夫，韩道取出自己刚才买好放在柜子里那盒老婆饼，放在顾远知坐着的长凳一侧。
“吃吧，中午将就一下，晚上再去吃饭。”韩道说。
顾远知系上冰鞋的带子，回头看韩道放在中间的一盒点心；这盒点心被烤得焦黄，最上面翻着酥皮，下面是烤得溢出来的馅料，即使已经放凉了，也仍旧能够闻到飘散过来的甜香。
忙了一上午，中午又耗费体力地哭了一场，顾远知早就饿得不行，更别提面前还有这样的诱惑。
他连忙把老婆饼拿了一个出来，单手接在下巴下面，两口就把一个吃完了。
韩道拧开一瓶冰柜里拿出来的水递给他，示意他喝一点，不要噎着了。
顾远知两个腮帮子鼓着，也不方便和韩道说话，只是用一个笑容表示了自己的谢意；就着韩道的手喝了一口水，总算是吞下了这个老婆饼。
香甜的味道在口腔中一个荡气回肠的转悠，顾远知顾不上回味，马上伸手又要拿，一边拿，顾远知一边笑着问：“这是什么呀？还挺好吃的。”
韩道：“……”
拿起第二个饼，顾远知这次没有上次那么着急了，他很有闲心地先喝了一口水，然后举着饼递给韩道，像是怕他没听到那样，重复了一次。
“你也吃一个——对了，这是什么呀？真的挺好吃的，这是什么呀？你跟我说，我下次也让我妈妈去买。”
“……”韩道沉默地接过顾远知递给他的饼，因为这奇怪的名字，他居然觉得有些无从下嘴。
然而，顾远知喋喋不休的问题还在他耳边；第三个饼被他塞进嘴里，还没等咽下去，他又含糊再把这个问题问了一次。
也不知道给他买这个零食，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韩道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老婆饼，视死如归地含糊道：“鸟破饼……”
“啊？”顾远知没有听清楚，他眼巴巴地看着盒子里还剩两个老婆饼，咽了口口水提问，“你刚说什么呀，我没听清楚——这里面还剩两个，我还能再吃一个吗？”
“……”
再吃一个没问题，就是你不要再问了。
“韩道？我可以再吃一个吗？”
“……吃。”
“嘿嘿，你真是个好人——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有听清楚。”
这还真的成了今天一个绕不开的问题了。
韩道仇视地看着自己手里那块橙黄而无辜的饼，再一次恶狠狠地咬了它一口，就好像是咬什么深仇大恨的敌人那样。
把这一口老婆饼吞下去，韩道深吸一口气，字正腔圆地说：“老，婆，饼。这次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就不准再问了。”
刚才要过来的老婆饼才啃了一口，顾远知正在喝水，听到韩道这句话的时候，他喝水的手停顿在了空中；下一刻，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向自己手中拿着的老婆饼。
老婆饼的最上方被他咬了一个缺口，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嘲讽的笑容。
一时之间，顾远知也不知道应该继续吃，还是不应该继续吃。
韩道不管他这么许多，再说完这个饼古怪又暧昧的名字之后，他便一口吞下了手中的那个饼，踩着冰鞋冲出了休息室，只留顾远知一个人面对还没吃完的，余下两个“老婆饼”。
才冲出休息室，韩道就正站在外面抽烟的谢琛撞了个正着，谢琛看他过来，忙不迭地招呼他停下：“来得正好，韩道，会不会word，帮我整理一个东西。”
韩道看谢琛一眼，十分敷衍：“不会。”
“你小子要是不会就有鬼了，上学期你们电脑课就教过来——快点过来，忙着呢。”
把手里的烟头按在掌心，很有□□风范地一掐，谢琛才不管韩道愿不愿意，勾着他的脖子就把他拽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在办公室里给韩道交代清楚了几份资料应该怎么录入，文件名怎么命名，最后要发去什么邮箱后，他又借口“有一个厕所要亲自上”飘然乎溜之大吉了。
面对一桌子所谓的“冰场质量合格检验书”“冰场级别测验书”，韩道满头黑线，却还是十分稳妥地建立了一个文档，开始逐一往内录入教练需要的材料。
韩道虽然会一点小小的电脑技能，但是他不经常玩电脑，所以打字速度也不快，就在他十分勉强地打了两行之后，那位“亲自上厕所”的大忙人或许是良心发现地推开办公室门，走了进来。
“谢……”
“这里没有人，我有话要问你。”
韩道的那一句“谢”并不是十分大声，完全被推门和进来的脚步给掩盖；隔着办公桌肮脏的的玻璃隔板，韩道能够十分不清晰地看到顾远知和一个不太眼熟的女人，一起走进了办公室。
顾远知像是被拽进来的，进门的时候，脚步还踉跄了两下。
韩道端坐在电脑桌后，凭借谢琛把他这桌子弄得宛如违章建筑一样的堆放，两个人想突破隔板和杂物看到他，这显然是比较难的事情。
温雅扫了一圈办公室，满意地发现谢琛并没有在，便又端出了那副在学校里面，颐气指使的样子。
“我问你，刚才韩道跑去学校找你，你跟他说了让他去滑单人滑，或者找一个更好的搭档了吗？”
“……我说了。”对比温雅，顾远知明显气场不足。
“好，那韩道怎么说，他想明白了吗？决定放弃男子双人滑这条令人作呕的路线了吗？”
“……对不起，温雅，我知道你是为了韩道好，希望他有更好的前程，但是刚才在学校那边，我们商量过了——我们还是要一起滑双人滑。”
“哦。”站在顾远知面前，温雅把两个胳膊往胸前一抄，抱叠在一起——这是一个很经典的，防备的身体语言，“所以我刚才在学校跟你说那些，都是白说了是吗？”
“顾远知，我真的很看不起你。为了自己的成功，就要把韩道的前途也拉下水吗？”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顾远知连忙解释。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话说那是解释吗？只是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借口而已。你真的太自私了。”在这一番急言愠色后，温雅并没有给顾远知一个反应的时间，马上又做出楚楚可怜的姿态。
“我知道，你想和他一起双人滑，毕竟是韩道那么厉害的选手，每一个人，肯定都想和他做搭档。但是你不能不为他着想——你知道，为什么我之前会在韩道面前表现得那么不好吗？”
跟不上温雅的说话变奏，顾远知有些懵：“为……为什么呢？”
“我知道，我的能力不如韩道，我不想拖累他，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主动退出的；如果是我的责任，那么韩道不会内疚，会保持竞争心地，去更适合他的舞台。”
坐在办公桌后，韩道回忆起那些日子里面温雅的表现，但是无论他怎么在记忆里寻找，都无法找出，能够支撑温雅那些说辞的事实。
明明就是不想努力心思不在花滑上，语言怎么可以把这件事情包装得这么美好？
屁股下面的办公椅像是长了刺又涂了胶水，韩道如坐针毡，却始终没有站起来，走过去和顾远知说话。
只听见顾远知那边，在温雅说完这番大义凌然的话后，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
“温雅，其实你说得很对，我可能就是你说的这样，是个自私的人……因为喜欢韩道的花样滑冰，就去邀请他和我一起滑双人滑”
“你说你知道，那你还——”
“但是，就这一点的自私，是我没有办法改变的。”顾远知低下头，感觉到自己的自私，他很愧疚，于是用这样的方式说话，也许会好一点点。
“我知道我很自私，没办法像你这样，做到很无私地放手，让韩道去滑单人滑，让他去取得单人滑的成就——我刚刚尝试过了，我还是……做不到。”
“你！”
“但是温雅，我跟你……不对，我跟韩道保证，在这一点上我的自私，我会用世界冠军去补偿他，真的，你相信我吗？”
如果顾远知是演的，那么，他肯定是一个超过自己的演技派。
但如果顾远知不是演的，那么这个人，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温雅被他这一段不知道该作何评价的演说讲得目瞪口呆，下一刻，顾远知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匆匆把没吃完的最后一口点心塞到嘴里，这才不好意思地对温雅鞠了个躬。
“谢谢你今天提醒了我这些事情，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不会去想吧，但是现在我能想到了，所以，我会全力以赴的！”
温雅：“……”
“那我现在先去训练了，你也快点训练吧，希望你也能走到自己想走的地方去！”
温雅：“……”
说完这句话，顾远知便拿着那个装点心的盒子从门缝里挤了出去，先回休息室，把盒子放到自己的柜子里，然后才跨入冰场，满场打转地寻找韩道。
温雅站在办公室里，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等到她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之后，忽然感觉一股气在肺里面横冲直撞，几乎要把那个地方撞开一个口子。
她泄愤一般地踢了门口的垃圾桶一脚，正准备往外走，就听到不远处办公桌那里，有一声十分明显的打字声音传来。
刚才着急着与顾远知说话，温雅也没有确认这个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现在听到这声打字音，她整个肩膀都僵硬了，有些难以置信地回过身来。
韩道从电脑桌后探出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呆住的温雅。
“原来是这样。”韩道说。
温雅瞠目结舌，面对站起来的韩道，她慌忙地摆了摆手，却又强自镇定地顶了回去，问道：“原来是什么样？你什么意思？”
“当初你和我组双人滑，不好好滑冰，就是因为想让我去滑单人滑，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温雅狡辩，“如果不是这样，我为什么不好好和你搭档？韩道，你别被顾远知骗了，你那么有才华，你应该在单人滑的道路上前进，取得更好的成绩才对！”
“所以就是说，如果今天我不和顾远知滑双人滑了，你也不会来找我继续组合，对吗？”
“……”
当然不是！
如果不是想再和韩道一起滑冰，那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千方百计地打算把顾远知挤走。
温雅始终想不通，顾远知这样的人，凭什么一勾搭韩道就能拥有他当伙伴，凭什么就能这么顺利地跟他滑双人滑。
那她算什么，就算一个笑话吗？
“温雅，你是个女孩子，所以更重的话我也不愿意跟你多说了——但是以后你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来找我。”
“顾远知是我选择的搭档，是我，选择了他，是我，想和他一起滑双人滑；你那些难听的，说他自私的话，以后我再也不想听到你跟他说。”
平静地说完这些话，韩道又一次坐回了谢琛的办公桌前面，双手放到键盘上，须臾，便响起了敲击键盘的“咔哒”声音。
温雅站在原地，精致好看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眶里面又浮上了一层水雾——她好像就是拥有这样的技能，说哭就哭，楚楚可怜。
“韩道……”片刻后，用她那十分可怜的声音，温雅楚楚开口。
“你还没有走啊？”韩道说。
上牙狠狠地往下一压，温雅咬住了自己的唇瓣，强忍自己的泪水：“韩道，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的，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
键盘的声音始终没停，温雅肩膀颤抖，泪水不住往下落，空气里有她小声的哽咽，还有韩道不为所动的轻浅呼吸。
她哭了一会儿，发现韩道没有任何想理她的意思，这才愤恨地一抹脸上的泪水，往外跑了。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