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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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成千上万个小男孩一样没有什么两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只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的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你的世界里的唯一了。”
——《小王子》
一．我毫无阅历，毫无准备，我一头栽进我的命里，就像跌进一个深坑，从那一秒钟起，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就是你。”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嘴唇离哥哥的手背只剩1.7厘米时，灵一偏头亲吻了自己的拇指，用温热的鼻息替代唇部对手背柔软的爱抚，数不清第几次压抑住想要触碰的冲动。洋悚然转头，眯起狭长的眼睛盯住我，眼神刹那间变得锐利，有一瞬仿佛亮起了红灯警告。漂亮小孩笑了起来，做了个淘气的鬼脸：弟弟恶作剧而已，哥哥别在意。洋回转温柔表情，宠溺地瞟了灵一眼，扭脸接着和其他人言笑晏晏。
灵暗暗松了一口气。作为是团队里最受宠的小弟弟，此刻还可以躲在孩子的特权后，在心里的喜欢满到要溢出来的时候，开些这样表面漫不经心、实则内心战栗的玩笑。可是，他究竟还能孩子多久，这种宠爱和特权，大抵是有个期限的吧？
灵今年16岁，皮肤白到透明，眼睛顾盼生辉，大多数人见到他的反应都一致，倒吸一口冷气，感叹“神仙下凡”。洋也总说“小弟有双迷人的大眼睛”，“小弟是甜的”。16岁，本该是个傻白甜的年纪，在学校里一门心思地学习考试，心安理得地做一株校草，和男生们打打球吹吹牛，在女生面前耍耍酷。甚至可以有个彼此喜欢的小女友，在恰当的年纪有一段棉花糖般恰当甜腻的puppy love。可灵偏不，他是摩羯座，一个生在北方肃杀冬天的摩羯座。土星对他的星盘掌控力无疑是强大的，让他小小年纪懂得克制和隐忍，赋予了他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冷静和野心。在土星冥冥中不容分说的牵引下，他不顾一家人反对，挥别唯一支持他的妈妈，十五岁就背着包独自来北京，加入一个新成立的小经纪公司，闭着眼睛扎进一段前途未卜的练习生生涯。
一直以来，以事业为重的摩羯座认为，所谓爱情，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从小到大因为外表得到万众瞩目，他也从未想要滥用自己的魅力，去俘获几个女孩子的芳心。比起人生第一段恋爱开始，他更早意识的，是自己的人生理想。上天给他一副好皮囊，但他时刻警醒自己不能做个花瓶，也不想听从传统而顽固的父亲的期待，考个大学，找份稳定工作，过一段没有任何故事可为人道的平凡人生。他真正想要追求的是，在舞台上闪闪发光，是在演艺道路上成王。恋爱经历为零的漂亮小孩，只在文学作品中看到过那种熊熊燃烧、奋不顾身的爱情，觉得虚无缥缈将信将疑——直到李振洋的出现。
到底是怎么喜欢上洋的，其实也不是久远的事情，可灵就是想不起来了。是因为他第一晚就好心把初来乍到的小孩领回自己学校安顿，主动揽下照顾他的任务？是因为他总是不皱眉头地给小孩掏钱买这买那？是因为他艺术品般完美的脸和身材？是因为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猫系性感？还是因为他一半是海水一般是火焰自由切换捉摸不透的人格？……可能都不是，也可能全都是。归根结底，他这么慵懒温柔的人，并不是横冲直撞地突然闯进灵的心底。他仿佛一只大蜘蛛，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地用自己的温柔编织成一张绵密的网，等灵在某个刹那意识到时，已经为时太晚，再也无法逃脱“世界上最好的李振洋”了。最可恨的是，作为捕猎者，洋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致命诱惑，继续毫无底线地以大人名义宠爱着这个他喜欢的不得了的宝贝小孩。在灵看来，这有时简直是刻意的挑逗和撩拨。很多个夜晚，他都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睛，任由黑夜一丝丝漫进他那褐色的瞳孔里。小心翼翼地回味着洋在白天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反复剖析着自己那点隐秘的小心思。有时候，他甚至禁不住在心底怒吼：“李振洋！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吗？你是个大天坑，我这一辈子都要搭在你这儿了李振洋！”然后暴躁地拉起被子蒙住头，忍不住无声地哭起来，伴着隔壁床上他凡哥没心没肺的鼾声，在泪水的浸泡中，任由自己坠入沉沉黑夜，坠入李振洋深不见底的陷阱。
练习生没有手机，在枯燥的训练生活中，灵养成了阅读的好习惯。公司书架上那本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小说女主角从孩童时代开始暗恋住在隔壁的作家，一直到死。书中有段话，他几乎都能背得下来，感叹怎么能把这种心理刻画得如此精妙，“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得上一个孩子暗中怀有的、不为人察觉的爱情，因为这种爱情不抱希望、低声下气、趋意奉迎、热情奔放，这和成年女人那种□□炙烈、不知不觉中贪求无厌的爱情完全不同。只有孤独的孩子，才能把全部的热情聚集起来。我毫无阅历，毫无准备，我一头栽进我的命里，就像跌进一个深坑，从那一秒钟起，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就是你。”
是啊，他也是这样一个孤独的孩子，毫无阅历，毫无准备，一头栽进了他的命里，从此心里只能装下李振洋一个人。小说里，女主角在每年作家生日时都会匿名送给他一束白玫瑰，这也让灵对白玫瑰产生了一种特殊的喜爱——小孩子无望、卑微、一腔孤勇的隐秘爱情，纯洁且极具悲剧色彩。白玫瑰，映射了灵对爱情的最初理解。
灵在书上看到过，摩羯座是天生的悲观主义者，他们有一个怪癖，认为爱情从本质上来说，是件哀伤的事。从一开始，他就怀着一种小动物自我保护的本能，尽力抗拒着这种朦胧的心情。“他只是哥哥啊，我只是离开家太久了，需要宠爱，肌肤饥渴罢了。”有时盯着洋的嘴唇和喉结失神，幻想着进一步接触，渴望着24小时依偎在一起时，他就会这么告诫自己。
始作俑者自己毫不知情，仍旧常常不由分说地一把抱住灵，一口一个”小弟“，开始”你洋哥我”惯有的胡说八道……”所有看似再自然不过的男孩子的打闹和肢体接触，让灵对洋身体产生越来越焦灼的渴望情绪。此前他也会撒娇，偶尔会欺负哥哥们，但其实都是讲限度的——他假装皮，哥哥们假装生气。小小年纪出来闯荡，他早就知道，外面没有人有义务像妈妈那样无条件包容他宠爱他，他必须得比同龄人懂事，必须得学会察言观色。即便是厨房阿姨把他藏起来的宝贝糖果当垃圾扔掉，他心里再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但渐渐在他洋哥面前，他开始故意肆无忌惮，故意皮到越界，故意做个无法无天的熊孩子。他甚至渴望洋哥被惹急了作势揍他，这样就能一头扎进洋哥怀里，近到听得见他的呼吸心跳，沉浸在他身上特殊好闻的味道里。即便只有短短几秒，灵也会悄悄闭上眼睛，希望时间定格于此。后来，他曾在采访中笑嘻嘻地说过：“我洋哥打我的时候最暖。”别人都当玩笑话听，但他自己知道，这就是打着玩笑幌子的真心话啊！
16岁生日那晚，灵做了个晦涩不明的梦，梦里满是洋的脸洋的唇洋的身体。当他汗涔涔地从梦里醒来，感觉到来自隐秘部位的湿冷粘腻时，他哭了，一股巨大的苦涩裹挟着微不足道的甜蜜，堵在胸腔里翻腾着，化作泪水涌出眼眶。他真切地感到，他那悲观主义的爱情，像头凶猛的野兽，已经关不住了。饶是再隐忍坚强的摩羯座，也再无法揣着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秘密踽踽独行。他慌忙下床，翻出收藏水果糖，迫不及待地一颗颗撕开糖纸，一把塞进嘴里。心里这么苦，吃点糖就好了吧。一个孩子抱着他的小小糖罐，呆坐在黑暗里，看着天慢慢地亮起来。
第一道阳光钻进窗棂时，灵下定决心：不能再这么自我折磨下去了，不能用强烈的痛苦去虐待自己，用痛来证明爱的存在。即便没有回应，即便兄弟决裂，即便昙花一现，即便老死不相往来，他也决计让他的爱情初体验拉开序幕，即便他悲观主义的直觉认定，这个故事多半要以悲剧收场。
李振洋，如果你认为我还只是个傻白甜的小孩子，一门心思把我当弟弟，不好意思，你可能犯了个错误。摩羯座天生深沉，我会向你证明，我确实是最有心机的，而且我会把心机都用在你这。是你，一步步布下天罗地网，是你，假装不动声色的暗自撩拨，是你，假装毫不知情，抛下句“弟弟永远做弟弟就好”，转身就想跑，没门！
“我只要一个你，我必须得到你。”灵紧紧攥着糖罐，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