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歌-素时锦年》夕年生

8、Ⅷ：明

　　犹豫再三，祁修远终究还是给苏晓去了电话。
　　原本初衷也是想让苏晓丛中帮忙，沈沉年话虽未挑明，可意思明显。他不知道苏晓因着什么事能让沈沉年这般大费周章的绕圈子，但他知道各种缘由肯定不简单。苏晓没去公司，在房里窝了一天，接到祁修远的电话时很是雀跃。
　　“祁修远，突然想起我来了，是不是阿姨又让你叫我回去吃饭？这由头我可都听腻了啊。”
　　苏晓自顾自的说着，可祁修远半晌没出声。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祁修远？出什么事了？”
　　“苏晓，我。。”
　　祁修远有口难言，临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了下去。他明知苏晓最不愿提起的就是关于沈沉年的事儿，可这事还就偏偏跟沈沉年脱不了干系。对方的欲言又止让苏晓很不安，以祁修远那爹不怕娘不怕的个性，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
　　“说啊，到底怎么了？难道是阿姨她出事了？”
　　“不是，苏晓，我有件事想求你。方便出来见个面吗？”
　　苏晓心里一个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会都用上“求”字了，祁修远这小子不会真整出什么烂摊子没法收拾了吧。想到这，苏晓也没磨蹭，收拾完跟程妈交待了几句就直接出了门。
　　=========================※※※※※※※※※※※============================
　　“所以说，你是想让我去跟沈叔谈谈？”
　　“恩”
　　苏晓蹙着眉，听完祁修远说清楚事情经过瞬时有种很想骂人的冲动。祁修远大抵也猜到了后果，满脸无奈。认识苏晓这么久，从没求过她什么，可一开口几乎是断了今后一切能够求她的可能，相比之下，确有得不偿失。
　　苏晓心里是矛盾的，因着要不要去远辉上班的事大早上的还和沈沉年闹得很不愉快，这下竟要低声下气的去跟他谈别人的生意。她并非不帮忙，只是这让她如何开的了口。此时去找沈沉年，他大概在心里更加小瞧了自己吧。
　　祁修远知道苏晓是不愿的，但凡有别的法子，他都不愿因为一个沈沉年而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爸因为这个案子忙得焦头烂额，去远辉约了三次沈总都是避而不见。这次合作项目是个很好的机会，我实在没别的办法才找你帮我跟沈总谈谈。”
　　苏晓沉默不语，她知道这一去，就等于向沈沉年妥协。日后在他面前说什么都矮了一截。依着沈沉年那深谋远虑，自己决不是他的对手。
　　“跟沈沉年谈条件是要付出代价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听到苏晓呢喃了一句，祁修远没话头可接了。
　　“你跟沈总，关系很不融洽么？”
　　听得祁修远一问，苏晓愣住了。抬眼再看时，祁修远心虚的掩饰过去。
　　“为什么这么问？修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祁修远抿着嘴没说话，他并未告诉苏晓事先见过沈沉年的事，也没告诉她之所以来找她其实是出于对沈沉年考虑。他的话说了一半却还保留了一半。如果苏晓知道是自己把她推回到沈沉年身边，指不定会恨上他吧。
　　“我，能瞒你什么？”
　　苏晓也知道祁修远说的这事对他来说有多重要，那天在祁家吃饭时，饭桌上就提及过。似乎还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不疑有他，苏晓狠狠心，心里极淡定。
　　“好，我帮你。”
　　祁修远一怔，眼里闪着些不明意味的光。
　　“苏晓，谢谢。。”
　　苏晓无所谓的笑笑，比起沈沉年的阴晴不定，她倒觉得祁修远现在这幅模样更让她有成就感。
　　“得了，别摆出一副感天动地的样子，以往在你家蹭吃蹭喝。这点忙，理所应当。”
　　与祁修远道别后，苏晓没做过多停留，一路上她都绕着弯的走。哪条远走哪条，其实她答应后的那一瞬就有些后悔了，明明毫无底气，却因一时意气帮别人收拾烂摊子。
　　回来的路上，苏晓在人民公园坐了很久。旧址已经拆了，现在这个是后面新建的。天色渐黑，公园里没什么人走动。她想起小时候跟爸妈一起来公园玩。那时物价并不高，但钱却很值钱，进公园门时超过身高的小孩还需要买票。那会苏晓最乐意的事情就是永远也不要长高，可以不用花钱就能跟爸妈一起来公园玩。可是直到被沈沉年收养后，她都再也没去公园玩过。这么多年来，今天还是第一次一个人。
　　苏晓到家时，沈沉年意外的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是苏晓回来了，也没回头。手里拿着遥控，漫无目的的换台。停留的间隙不长，神情却很专注。程妈接过苏晓的衣服就给挂上，询问她饿不饿，苏晓摇摇头，径直朝沈沉年走了过去。
　　“沈叔，有件事我想找你谈谈”
　　“恩”
　　也不知是否故意，沈沉年连眼皮也没抬。鼻尖里哼哼了一声。苏晓瞬间就尴尬了，硬着头皮但又别扭到死。
　　“那个，能不能去你书房”
　　苏晓声音不大，甚至是嗫喏。沈沉年转过头，有些好笑的意味
　　“在大厅不行？”
　　“恩，不行”
　　沈沉年默了两秒，突然就站起身往楼上走。苏晓恍恍神，跟在其身后。自那次在书房打翻沈沉年的相框起，再踏入这苏晓只觉有些恍惚。那似乎是四年前的事了。沈沉年的生活其实向来简单，无论是在哪都没有太多花哨的摆设。一旁的书柜里满满当当全是书，苏晓有些惊叹。
　　“我记得，很多年你都没进过这间书房。”
　　苏晓有些神游，沈沉年突然开口，适时将她的思绪扯了回来。亏得沈沉年还记得，就那次因为摔碎了个镜框割伤了手，不止颜真受了累，自己右手食指尖还留着一道疤。
　　“沈叔，我来找你，是关于祁氏淮扬与远辉的那个合作案”
　　苏晓闭口不答沈沉年的话，她也不想回答。直接切入主题且言简意赅。沈沉年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握着。盯得苏晓有些不适应。
　　“哦？那个合作项目？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祁修远是好朋友，我得帮他”
　　苏晓一板一眼的模样把沈沉年逗乐了。这丫头果然还是太过单纯，被人卖了还不自知。
　　“过多的我不问了，想必你也知道，要做我的买卖可不容易。”
　　苏晓咬咬牙，心中憋着一口气，只劝慰自己，有容乃大，有容乃大。
　　“我答应你去远辉上班。条件是你与淮扬合作。”
　　沈沉年目光有些复杂，下巴靠在手背上就像盯着猎物般耐人寻味。苏晓拿不准沈沉年的心思，以为他并不满意自己的想法。
　　“我没理由把便宜都让给别人去捡”
　　苏晓眼角一抽，心中把沈沉年从上到下默咒了无数遍。话说的忒刻薄，少赚几个钱会死么？真是。
　　“淮扬比远辉更需要这个机会，两家联合未必会赔，况且远辉坐庄，淮扬不过是下家。所有权在你，到时赚了钱，分多分少还得是你的意思。”
　　沈沉年觉得挺欣慰，这姑娘虽说是单纯了点，至少还有那么点脑子，不算傻。他如此认为。
　　“我原以为你没这么快来找我，你向来对我抗拒，没想只是过了短短半天，你改变主意竟是为了朋友。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苏晓愣了愣，没想过沈沉年会鲜有温和的这么跟自己说话。像拉低了架子，去除了压迫感，好似一对老友。她敛去眼里的冷漠，微微低头。嘴角扯着莫名的浅笑，显得孤单不堪
　　“因为我一直是一个人，这样的日子我开始有些厌倦了。”
　　沈沉年心下微惊，看着眼前人的样子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一般。那些温暖的，愉快的神经慢慢展开，流窜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苏晓，确实长大了。从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他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