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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XIV: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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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年坐在沙发上看报,却有点心不在焉。颜真早早被放了班。家里的佣人都瞧出来主人大概在哪受了气,没有一个敢往前凑。沈沉年想起适才公司门口见到的那一幕,心中疑问打起旋。丁商隐那么个名声浪荡的人,苏晓怎么会和他搅在一起?而且事前自己对此竟一无所知。
“先生,老爷问您现在用饭吗?”
沈沉年被程妈一声呼喊拉回神,抬手看看表,放了报纸往餐厅走。
“摆上吧,父亲睡了吗?”
“喝了汤也吃了点粥,已经睡下了”
沈沉年颔首,拿起刀叉一口口嚼得慢条斯理。直到庭院门前传来佣人的声音,苏晓大概是回来了。
“沈叔.”
苏晓进门时沈沉年没抬头,像家里只是走进了个外人。半晌拿起桌上的帕子擦擦嘴角,苏晓心中腹议,察觉沈沉年今时此刻有些怪异。
“把东西撤了”
程妈上前却见沈沉年盘里的面是面,肉是肉几乎没动什么。想起之前炖的汤,问了一句就要去盛。
“这些都倒掉,汤也倒掉。”
程妈看看沈沉年,又看看苏晓。
“先生,苏小姐的..”
沈沉年这时才把目光放在苏晓身上,看着苏晓手中的袋子,大抵想起是丁商隐馈赠的礼物,看不出什么情绪,让苏晓有些瑟缩。他向来对苏晓和颜悦色,极少会露出这种情绪。苏晓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活阎王,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她要吃还不会自己弄吗?”
说罢就上了楼,苏晓惊诧在原地。程妈不敢开口,只看着苏晓。这是怎么了?先生不是向来疼爱这小姑娘,苏晓摆摆手
“程妈,没事。我还不饿,你别操心我”
再要进房的一瞬,苏晓瞥见沈沉年向自己走过来。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其实说是厌恶和抗拒,但终归还是害怕的。苏晓怕沈沉年的强势与固执,自我到不顾及他人。和这样一个人生活在同个屋檐下,经常感觉气都喘不过来。
沈沉年不动声色,走到苏晓面前时甚至能感觉到苏晓身子一僵。他盯着她,轻轻一笑。
“很怕我?”
苏晓不知道沈沉年要干嘛,她在斟酌沈沉年话里的意图。还没想出所以然,沈沉年又向前迈开一步。
“为什么怕我?”
“没..”
苏晓底气不足,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一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叔有事?”
“为什么怕我?”
换作平日里,苏晓这么问沈沉年要么不回答,要么就直说。可眼下他似乎并不这么打算而是有些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苏晓舔舔唇,放在门柄上的手慢慢用力。
“沈叔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呢?”
有些人就是这样,仿佛天生不合适,所以在一起无论相处多久,都是貌合神离。就像苏晓和沈沉年,尽管一起十年,朝夕相伴至多也算半个亲人。苏晓不知道沈沉年心里想的什么,但是自己却很清楚,沈沉年这样的人冷情又自我,是绝无可能成为亲人的。她想起12岁那年,沈沉年把自己生生拽走。她失去父母,渴望亲朋慰藉,渴望同人交往,亲密无间。但是在她人生的前半段里,不请自来的那个人是沈沉年,让她彻底变成孤儿的也是沈沉年。谈不上恨,但也绝对够不上欢喜。
沈沉年上前抓上苏晓的手,苏晓大惊,愣了愣才想用力挣开。奈何与沈沉年力量悬殊。
“沈沉年,你发的什么疯!”
苏晓突然生出一股怒意,连名带姓出口后才惊觉太放肆,沈沉年也是一怔,他看着苏晓满是愤怒不解的眼,又将目光转到她手中的袋子上。苏晓倔强,但在沈沉年面前从来都是低眉顺眼,只为躲远一些。她学着自己将自己藏得太深。
或许,这才是苏晓,沈沉年如是想。
沈沉年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他先苏晓开口前松开手,留下苏晓在原地发懵。力气太大手腕处已经红了一圈,甩了甩,半晌嘴里挤出一句话。
“神经病”
话出口,便砰一下重重关上门。这一声,也重重震在沈沉年心里。他压根没回房,而是站在拐角处靠墙站着,呼吸有些急促在胸口起伏,有一瞬感觉自己理智被烧了起来,他是生气的,但是出于什么并不明朗,这种感觉在祁家那小子靠近苏晓时好像并未有,却为何唯独在丁商隐出现后自己才在苏晓面前失了态?他不懂,努力闭眼,脑海里却是浮现了另一个女人的脸,苍白,失神,一会又与苏晓的模样重叠。
苏晓仍是愤愤,沈沉年今日此举已然失态,更是超出自己对其的了解。少时惧他,她不过因为年纪小,而如今,明明都大了,为何还是惧他?她突然有些后悔搬回来,她以为会和彼时有所不同,但还是被沈沉年放在眼皮下。无论生活或工作,沈沉年都像自己无法摆脱的噩梦。或许,她该找个男朋友?有一瞬她想到了祁修远,两人是同窗,也是苏晓唯一真正放心相交的男人,她知道祁修远之于自己是不同的。但也仅仅只是朋友,自己不屑做利用他的事,更没有将他当成备胎在发展。而且,祁修远斗不过沈沉年,祁家父母待自己都很好,祁氏那点根基在沈沉年面前还无法做到无懈可击,她无意连累。
苏晓有些丧气,她从袋里拿出手机,附着其中的名片也掉了出来。苏晓看了很久,心中毕竟烦闷。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竟拨了过去。
丁商隐略显疲惫,从远辉回来后径直回了公司,因着远辉与淮扬合作拿下的几块地,他也有所损失。但他也不甚在意,沈沉年在A市横行霸道惯了,他丁商隐自然可以把手伸到别处。商场的生存法则他很懂,他与沈沉年不过都是商人本质,追逐利益的事都是自然的。身边人鬼不分见得多了,是否真心假意都显得不那么重要。只有在一个人时自己才觉得有些疲累。丁商隐靠在椅子上,一手抚上额头,忽而想起那个像兔子似的姑娘。似曾多年前也有这么个姑娘,干净,弱小但不卑不亢,不因自己这张脸,手里的权,或者与沈沉年之间的纠葛就另眼相待。
电话响起打断丁商隐的回想,丁商隐轻瞥一眼,心中一跳。小不点。。
“喂。”
电话那端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苏晓却不知怎么开口。丁商隐忍笑,似乎很有耐性。
“苏小姐?”
“是的,丁先生,我是苏晓”
苏晓一惊,慌慌张张开口。
“哦,苏小姐有事?”
苏晓有些恹恹,看着被沈沉年抓红的手腕,闷出一口气。
“丁先生现在方便吗?我请你吃饭吧”
苏晓声音很轻,听在丁商隐耳里却很动人。很多人都曾向自己抛枝,无论男人或女人,但大多都是有所图。但此刻并不清楚,电话那头的姑娘是否真的毫无杂念。于是愉悦的应下并不推辞,沈沉年看人向来没错,如果只是寻个影子要个替身就应该更加谨慎,自己不过帮他试探试探,如果美味可口他不介意先他一步尝一口。
“好,苏小姐在哪?我来接你。”
苏晓抿唇,约在与沈宅完全相反的方向。她与沈沉年之间有什么,最好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