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思得凌》姝弥荼溦

2、争执第二

　　大概是前一天晚上睡得不安稳，金凌同学在上学第二天就迟到了。虽然他的确是对这些学习上的事不算热衷，但考虑到自家舅舅昨天说的话，金凌还是勉强在座位上好好站着，作为迟到的小惩。
　　四十分钟的早读很快过去了，班里的人都在这休息的十分钟里上上厕所、收拾书什么的，偶尔夹杂着几声课代表收作业的喊声，小吵小闹。
　　金凌早上走得迷迷糊糊的，早饭也忘了吃，又站了一个早上，饿得他有些烦躁。不想一份很精致的早餐从旁边递过来。
　　“你早上没吃饭吧？”蓝思追侧过头，“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快吃吧，上午还有四节课呢。”
　　餐盒里的小笼包还冒着蒸气，水晶虾饺晶莹剔透，透过透明的皮能看到内里虾仁饱满，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竹枝居的小吃，味道是市内数一数二的，排的队也是长得让人崩溃。
　　看金凌不动，蓝思追问：“怎么不吃？”他觉得这家的小吃应该是能让小公子满意的美味，而且看上去金凌并不像是会挑食的小孩。
　　金凌反问他：“这是你的早饭吧？”
　　蓝思追点点头，又摇摇头：“过饭点了。这时候我也吃不下了。”他今天早上有些不舒服，蓝景仪不知道，又给了他买了早餐，他刚才还在发愁浪费了粮食。刚好金凌也没吃，就借花献佛了。
　　金凌听过他舅舅说过蓝家那严苛的生物钟。犹豫了一下，又问：“我们不熟吧，给我早饭干什么？”
　　蓝思追道：“以后不就熟了？我们是同桌，更何况黄老师也让我多照顾你。”
　　不知这句话哪里说得不对刺激到了金凌，原本还好好的他突然暴怒地掀开餐盒，朝蓝思追吼：“谁稀罕你们的照顾！”
　　班里突然安静，所有人都往这边看来，面上都挂着一副被吓到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蓝思追一怔，弯腰把散落在地上的食物收拾好，盛进已经脏了的餐盒里，静静地放进自己桌肚里。他那双黑黑的眼睛里也看不见了笑意，眸色深沉。
　　不知怎的，金凌从这双眼里看到的自己竟有些无理取闹。
　　他推开面前的蓝思追，跑出教室。
　　蓝景仪嚷嚷：“什么脾气！家里有了不起的叔叔舅舅就真把自己当大人物了，真以为自己是个大小姐吗？思追我说了像他这种人是不会理会你对他的好的，你……”
　　预备铃突然响起来，打断了蓝景仪的话。
　　蓝思追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情和思绪，稍稍整理了两人的东西，叮嘱蓝景仪：“景仪，你帮我和金凌请个假吧，我得去找他。”说罢向蓝景仪歉意地笑笑，也跟着跑了出去。
　　也不管身后蓝景仪的呼喊，蓝思追在走廊里四下寻找金凌的身影。快上课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准备上课的学生们有的从开着的窗户里看着他在走廊上晃悠，报以疑惑的目光。蓝思追边找边思忖自己刚才是什么地方让金凌有这么大反应。
　　大半节课过去，蓝思追终于在天台一角发现放空的金凌。
　　“金凌。”蓝思追站在他身后叫他。
　　金凌没回头，也不答应。
　　“我向你道歉。”蓝思追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斟酌，“我知道你生气什么，是我疏忽了。我说的多照顾你，是你在需要我帮助的时候，学习上或者生活上，只要我能做到，我可以帮你。不是你想的，事事随你心意，处处迁就你的那种‘照顾’。”
　　从金凌的角度想想，叔叔和舅舅都掌管一家大企业，借此溜须拍马的不在少数。作为两家目前唯一的继承人，金凌从小面对的虚情假意自然不少。十五六岁大的少年正处于敏感的青春期，又有父母双亡这个背景，表面再桀骜不驯内心里大概也是觉得别人可怜他或是看上了他的家世来“照顾”他。不管是可怜他还是借着他获取利益，都会伤害他内心里的自尊。像这种“照顾”的话，在他成长的日子里，富含功利的意思比正常的意义多更多。
　　蓝思追见金凌还不发一言，再度开口：“我就是想和你交朋友。你没有传言里那么不好的。”
　　金凌慢慢转过身，脸上带着自嘲的笑：“你倒是第一个说我好的。你没听过他们说我……”
　　“关我什么事？”蓝思追打断他，“别人怎么说，想和你相交的是我，他们的话关我什么事？我们之间又关他们什么事？”
　　金凌脸上闪过错愕的表情，眼底渐渐浮上复杂的光。
　　这个人，真是……本以为蓝家的人都是一群苛刻呆板的人，倒是没想到从他嘴里也能听到这么让他顺耳的一番话。不过……金凌看着几步外的那个人，心想，怎么会真的有人想和自己交朋友呢？
　　蓝思追见劝得差不多了，悄悄松了口气：“快走吧，一会就下课了，回头别落下太多功课。”
　　金凌仍未应他，但也迈步朝蓝思追这边走过来，两个人一起下楼回到教室。
　　下楼时下课铃刚好响起，旁边都是学生上下走动。两人在嘈杂的周边里沉默。
　　蓝思追一到班就被黄贺召过去了，金凌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周围三三两两聚着几堆人围在一起嘻嘻哈哈。
　　金凌看自己附近像是真空区一样空无一人，略显烦躁。
　　蓝思追没一会儿就回来了。金凌自知是因为自己的事，本着刚才蓝思追是因为他闹的落了一节课，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什么事？”他好歹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边拿出下节课要用的书，蓝思追边回答金凌：“没什么，就是问问刚才怎么回事儿。我说带你熟悉校园所以回来迟了。没事儿，景仪在，老师不会说什么的。”这种情况黄贺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事了。
　　“哦。”金凌不再说话。
　　很快就开始上课了，蓝思追认真听课做笔记，余光瞥到金凌呆呆地看书。蓝思追想问他怎么了，但上课又不能讲话，他只好憋到下课再问。于是后半节课他一边听课，一边又偷偷看金凌一直在发呆。
　　终于下课，蓝思追还没说话，金凌先一步发问：“你上课干嘛一直看我？”
　　“我看你上课干嘛发呆。”蓝思追老实回答。
　　“要你管！”金凌小声地朝蓝思追色厉内荏地丢下一句，扭过头再不理旁边的人。
　　蓝思追看金凌这样，以前大概也不会是多爱学习的人，上课不会是听不懂吧……
　　看着金凌头埋在胳膊里，想了想说道：“以后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我说过我会帮你的。”
　　金凌被戳中心事，心里恼怒蓝思追大大咧咧说出这种话，又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上课了，刚才听课时候除了高一上学期他会的以外其他都不太懂，只能看着书发呆，就这样居然被蓝思追发现了，又恼又羞。只是他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好，可也不会在事实面前强词夺理，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了蓝思追的好意，很别扭地“嗯”了一声。
　　蓝思追本来就擅长体贴人心，虽然才过了两天，但也是把金凌的脾气明白了两三分，知道他心里明白，也不再说话，转过头忙起自己的事情了。
　　后来再有什么不会的地方，金凌就假装镇定地问蓝思追，蓝思追做事向来认真，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帮金凌解决这些问题。
　　日子也就在这一天天里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众所周知的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