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语。秋》法特SUN

32、（三十二）

　　“你认识齐乐？你认识齐乐？你知道他在哪，英哥！你知道他在哪！告诉我！！求你了！告诉我！我要去找他！”

　　吊水大厅里渐渐安静下来，人们都在寻找声音的来源，一个发了疯的男孩惨白着脸在大声的吼叫着。或者说，乞求着。

　　“英哥，你一定知道小乐在哪，你一定知道，一定知道的！我快要疯了，没有小乐，我活不下去，求求你，真的求你了。。。。。”

　　王英一直没说话，低着头，任凭苏扬怎样用力的拉扯着也没回应。身边只有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一遍遍的求着自己，撕心裂肺。旁人可能怀疑苏扬是否应该去精神科。由于严重影响到医院的正常工作秩序，两人被保安请出了市人民医院。

　　苏扬根本没在意环境的变化，又哭又闹又打的处于崩溃边缘，全然没有形象可言。王英依然沉着气，一言不发，使出全身力气把苏扬拖到停车场，塞到副驾驶。青年痛苦的呜咽声终于湮没在车窗后。街上安静了。

　　虽然苏扬一直在车上抽抽搭搭的胡乱说着，但王英全然没听。这似乎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原本只要单方面的安排好齐乐就行了，没想到现在不得不考虑到突然冒出来的苏扬的感受了。

　　真是的，当时怎么就说漏了嘴呢！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现在不坦白都不行了！

　　唉！苏扬真他妈是克星！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城市的主干道上，不快不慢。苏扬呜咽的声音渐渐小了，红着眼睛固执的将头扭向窗外。王英担心的瞥了旁边好几眼，确定苏扬是冷静下来了，才犹豫着开口。

　　“苏扬？”

　　“恩。”

　　苏扬嘴里嘟哝了一声，没将头转过来，显然还在生王英的气。后颈处翻到外面的商标随着车子起伏，一上一下。王英木然的看了一眼，突然发觉，这个男孩对自己这么粗心。

　　“恩，那个，我认识齐乐。认识很多年了。”

　　清楚的感觉到身边的人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缓缓的麽过身，盯住了自己。王英目视前方开着车，想使自己尽量不在意。苏扬毒药般的眼神。车子一直在城里乱转，没有目的地，经过很多红绿灯，走走停停，融入在城市巨大的车流里。

　　而车里，气氛怪异的可怕。一个在等答案，一个在想答案。

　　“苏扬，齐乐和你说过他是干什么的吗？”

　　“没，没有。”

　　王英当然知道齐乐不会讲，秋会出来的，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那你问过他吗？”

　　“没，也没有。”

　　“你想回避现实吗？所以不敢问他？”

　　男人轻轻转头自嘲的笑了笑，视线温柔的掠过苏扬，继续看向前方。

　　“我算是知道你有多爱他了，你只是爱他，他，仅仅齐乐着个个体而已。只要他在就好了，是吧？过去，现在，未来，通通不需要知道。

　　呵~你未免爱的太幼稚了吧！苏扬，王子和公主的童话.......”

　　“我只是单纯的爱小乐，从来没有想的那么复杂！”
　　“这叫幼稚！”
　　“为什么这叫幼稚！真正的爱就叫幼稚？那些太在乎人情世故的人就叫不幼稚？你，你根本就不会懂！”

　　苏扬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在一块，脸上气急的微发着红，潮湿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王英。

　　王英被驳的没话讲，烦躁的按着喇叭，苏扬给齐乐的，自己一辈子也无法给苏扬。

　　其实自己，才是幼稚。

　　“告诉我，小乐在哪？”
　　苏扬又问了一遍，声音明显多了些狠气。

　　“他还活着，这是最好的答案.....”
　　方向盘左转，轻巧的拐了个弯。

　　“恩，你似乎不太了解齐乐......的从前。齐乐是从小经过专门训练的职业杀手。”

　　“杀手？英哥你在开玩笑吧。”

　　“那些孩子从小被挑选出来受最残忍的训练，长大后替人卖命，只负责杀人。一般行动的对象都是上层的人物，政客，商人为大多数......”

　　苏扬听着这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脑子嗡的一下迟钝了。

　　静静的，无声的，脑体内只有真空的错觉。无论王英说的是否属实，结果似乎都是在向自己说明，你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齐乐很厉害，从小就被作为重点来培养的......”

　　“第一次任务让所有高层咋舌，没有人会如此冰冷...........”

　　“出来很久没回去，这是犯了大忌。老爷早就派人调查清楚了.........”

　　苏扬点着头，一点一点听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像高中时看的奇幻小说，冰冷，决绝，杀戮。那曾是自己枕边人的一切，一切奋斗的初衷。单只为了做那个世界的皇帝。想做皇帝的王子带上面具来到了自己身边，扮演温柔可人体贴甜蜜的情人。也许，一些时间后，王子已不想当皇帝了，却无奈的被希望成服于他的臣民抓了回去。

　　这真是最大的讽刺。黑色幽默吧。想得到时它不来，终于懂得放弃时它却又偏你不可。

　　苏扬早已不是什么热血青年了，来来往往的生活慢慢磨搓尽锐气的棱角，也没力气再与现实怄气了。现在的心，平静的有些可怕。

　　太累了吧。脑中反复的想到。

　　斜靠在椅背上头不舒服的侧歪着，窗外宽敞的人行道向后飞驰，行走的人退后着变小。却只有太阳在跟着车跑，玻璃上的光四散的晕开，像一朵朵金黄的向日葵，开得茂密。

　　“苏扬。苏扬？怎么不说话了?”王英用右手推了推愣神的苏扬，确认他是否在听他说话。

　　苏扬当然在听，一字不落的听着，只是似乎变得没什么意义了。闹也闹过了，哭也哭过了，也自暴自弃过了，但为什么最后剩下的好像只有妥协。自己太渺小了，连追求幸福的权利都没有。还是说，自己选错了幸福。

　　“英哥。那我这辈子还能见到小乐吗？”

　　这是青年思索了半天的问题，王英突然一阵揪心，看着苏扬对自己的感情慢慢绝望了。伤心的只恳求是否还能见一面，对在一起早已死心。
　　有多少海誓山盟的爱情最终败给了现实，已经说不清了。但人们依然孜孜不倦的钟爱着悲剧。

　　王英轻轻叹了口气，反手将收音机调开了。吱吱喳喳不稳定的频率来回响着，只能隐约听见主持人说话的声音，王英转动按钮努力找到清晰的台。苏扬一直望向窗外，像是被搁在了另一个空间，独自安静着。

　　“龇龇龇龇......下面播...龇龇....好....龇...的歌，希望大家喜.......龇龇龇......《知道不知道》。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

　　因为注定那么少～

　　风吹着云儿飘

　　你到哪里去了～

　　想你的时候 抬头微笑.........”

　　歌声出奇的清晰，占据了车里不大的空间，起伏的气息里伤感蔓延，气温似要骤降到冰点，要人命的寂静着。

　　“我很喜欢这首歌。王英。”

　　“是啊，唱的不错。”

　　脚轻轻的带了下刹车，黑色轿车停在了路边，路的那一头，破烂的筒子楼在夕阳中被照得灿灿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