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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不做死就不会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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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离开水巷岛后,诺里就一直沉着脸,连饭也乾脆不吃。不是待在房间就是到处放空,魂不守舍地空过了两天。
这样的阴沉气息仍延烧到今日,从一早就看到她坐在卡里兰旁,时不时拿着枪戳在对方脸上,嘴边还一直空嚷嚷”为什麽人生这麽坎坷”之类的话。
即便这样状态的诺里没打扰到他们几个的生活,但再持续下去难免也会感染到同条船上人的心情的。
“也太脆弱了吧居然能消沉这麽久。”
“唉,听到家乡被摧毁多少会这样吧~”
已从卡塔库栗那得知事情来由,却莫可奈何。毕竟事情都发生了,也只能希望她自己心境早日转换吧。
“话说~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麽”
大福用手肘撞了撞欧文,但欧文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顶多看得出是在打什麽主意,且绝非好事。
“卡塔库栗不是说那个岛上有被人守着的宝藏吗刚好那女人是那裡的居民呀~”话说到此,就算大福没挑眉、使眼色,欧文也明瞭他的意思,只是这时机不对啊……。
“我说大福阿......布鲁恩的宝藏就放弃吧,再说诺里看起来也不像什麽种族溷血的,我想她铁定什麽也不知道。”
虽然趁人之危确实是大好时机,但再怎麽说好得也算是帮过他们一把,欧文可不想没事欠一个女人人情又抢人家故乡宝藏阿。
“切,真无趣。”大福扯扯嘴,不打算再说下去。
―场景来到船尾的甲板上。
诺里双腿捲曲,一手抱着膝盖一手把玩着子弹,两眼无神地盯着对面的卡里兰发呆。
这样的尴尬持续了一小时以上,让身为出气筒的卡里兰都快要耐不了寂寞了。
他考虑了好一会,用着乾瘪的声音说”妳要马就像其他人那样揍我宣洩,要马就别看着我发呆,我也很难受啊~”
“喀掐―”他话一落,对面的诺里就抬起枪对着卡里兰的脸,表情动也不动地回”你没有权利讲话。”
“唔……”看着枪口,卡里兰虽然怕,却很清楚她暂时不会开枪,因为BIG MOM海贼团可是决定虐他至这趟旅途结束,所以还能苟活一阵子。
因此,他决定继续说下去:
“据我所知,妳故乡布鲁恩是不是有什麽水鬼族的宝藏”即便诺里没什麽太大反应,但从略微闪烁的眼神就告诉了卡里兰对方确实有在听。
“水鬼族又被称为退化不全的水蛇,手脚虽然跟人类无异,但肢体的部分却大多数都是鳞片,口中的牙齿也比一般人多了两排。”
“你到底想说什麽……。”诺里将手枪上膛,食指扣在板机上。
“没事没事,别紧张~”见对方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卡里兰心底里着实期待了起来,想试试眼前这光眼神就可杀人的丫头会做出什麽惊人之举。
“我啊~只是想问问身为布鲁恩居民又被抓过的妳……”他刻意地扫向诺里左脚脚踝上那圈,只要是人贩集团皆知的脚镣印,以极为恶意的语调道:
“有没有可怜的水鬼族女孩跟着妳一起被抓呀”卡里兰勾起戏谑的笑容,望着缓缓站起身的诺里……但随着”碰”的一声枪响,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迟来的痛觉令他表情僵硬,随之袭来的是滚烫地剧痛。他拔高音量大吼,并紧紧按着被打穿的左脚踝,视线好不容易聚焦却在看到前方人表情后蒙上一层绝望。
无情又冰冷的蓝色眸子直盯着他不放,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的笑容正挂在诺里的脸上。彷彿一切都慢了下来,等她开口、等她道出一句话:
“你刚刚说什麽我没听清楚。”
纤细的食指再度扣上板机,这次枪口毫不犹豫地对准了卡里兰的眉心。她再次重複了同句话,且非常缓慢地一字字唸。
“呜呜呜呜呜……”卡里兰吓傻了,后悔前几秒天真想试探诺里的自己,果断先保命再说”对、对对对不起!是是是、是我不对!”
―”怎麽一回事!”
卡里兰一道歉完,欧文跟大福的身影就立刻出现在他前方不远处,也就是诺里的身后。
稍回神的诺里向后瞥了一眼,接着又转回来对着卡里兰两脚交叉的空位开了一枪,吓得他不受控地失禁。
“喂喂~不是吧这女人真开枪了”远看着收起枪的诺里,大福感到讶异。
本跟着他来的欧文则走上前不屑地扫了卡里兰一眼,接着问拾起地上弹壳的诺里”这傢伙说了些什麽吧”
过了好一会,背对着欧文的诺里才摇摇头回应”什麽也没有。”
“唔……我要失血过多而死了……”一旁见危机解除,卡里兰背靠着后方坚硬的牆,比起疼痛感更是觉得踏实多了。
“你也真吵,只不过挨一枪罢了死不了。”
诺里离开后,欧文就叫棋子士兵请哈斯特来处理,免得他们的出气筒真死掉。
―但卡里兰估计是报废一隻脚了。
看着准确被射穿一个洞的阿里肌腱,欧文忽地忆起卡塔库栗曾提过在人贩集团见过一个两边大腿正中心被各开一枪的半死人,而当场除了诺里以外不可能有其他人开枪。
欧文沉着脸。此刻的他亦跟卡塔库栗有了一样的想法―诺里,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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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掉脚上溅上的血迹,诺里从床头柜中拿出跟哈斯特先生要来的绷带,坐在床上抬起左脚,将那一圈碍眼的浅红色印记捆了起来。
前一双鞋子的绑带刚好遮挡住这圈印记,所以鞋子遗失之前她也没顾虑过那麽多;反之,她的确有懊恼一阵子,但还好这艘船上的人不会刻意去关注她,也就自然不管了。
没想到给她忽略了这麽一个来自人贩集团的人渣也在船上,而且还拿这件事跟布鲁恩来开她玩笑。
抓着绷带捲的手下意识握紧,随便乱缠了一番后就将其丢出去,抓来枕头倒上床。
脸埋入软绵绵的大枕头中,浅浅的洗衣精味散了出来。
没用几分钟,她就阖上眼与周公喝茶去了。
只是……这次的茶会貌似不怎麽美满。四处都充满了肉色的碎末,以及从头顶上倾泻而下的赤色油漆,直到将她淹没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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渲染的紫橘色帷幕降下。
暖色系的黄光打在柚木餐桌上的盘盘餐点,将佳餚点缀上点点金光,使饿着的人纷纷垂涎三尺,只想赶紧动起刀叉将美食收入囊中。
但在开动之前,有件事更是让他们四人好奇,乾脆就当作开胃菜来垫垫肚子吧。
开饭前他们就有听到来自厨房的各种怒吼,而那声音正是来自于他们的厨师长,只不过因有牆壁隔着,听不太清楚内容是什麽。而现在,在看到被绳子绑在座椅上,连脸都不敢抬的诺里后大概能联想到发生什麽事了。
“谁叫妳前几天都不吃饭,厨师长气起来了吧”
对于厨师们来说,喂饱人就是他们的职责,至于胆敢浪费食物的人则是罪该万死的重罪犯。所以某诺就这麽被判刑确定,等她昏睡起来就被棋子士兵扛到厨房,接受厨师长长达两小时的训话,结束后则以这种型态被绑在饭厅……。
已经深深反省自己的罪刑,诺里甘愿接受此刻的各种讽刺,毕竟这是她活该。
“算了,吃饭吧。”卡塔库栗瞥了眼身旁因羞愧而红到耳根子的人,接着就以不让人察觉的速度吃掉一盘盘食物。
而诺里虽然是被绑在椅子上没错,但厨师长考虑到不让她再浪费食物,所以还是放她右手自由,同时还默默站在不远处监督。也因此让诺里不得不乖乖把食物塞入嘴中。
“哈哈―”见低头一口接一口吃的浅奶茶色脑袋瓜,欧文忍不住调侃”乾脆以后都给妳绑起来吧~”
“拜託不要……我知道错了。”诺里实在觉得颜面尽失,真想请他们挖个洞埋了自己算了。
四十分钟过后,她总算是解决掉属于她自己的那份食物。还好有几餐没吃,要不然她可没自信吃光这些超出她负荷量的饭菜。
“继续绑在这感觉也不错”克力架阴险的笑容对上诺里无言的脸,宁静的眼神对峙直至诺里自己用刀割断绳子才划下句点。
她稍稍转动胳膊,视线刚好对上还在饭厅一角的卡塔库栗。读这空气,不用脑袋想都知道他有话要说。再者,此处也只剩下她,十之八九跟自己脱不了关係。
“妳单纯只想回故乡吗”
此话一出,诺里的脸上立刻写满问号。虽不太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意,仍选择颔首回应。
“丝毫无其他目的”卡塔库栗试探的目光直射向诺里,令她反感地皱紧眉头回:
“为什麽这麽说”从这问法来看,卡塔库栗是在怀疑她的身分。但不论怎麽从记忆中翻找,她都不曾有过要加害他们的举动,一定另有其因导致这疑虑出现才是,只是她想不到罢了。
这瞬间,空气彷彿凝结似地让人觉得有些窒息。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觉得卡塔库栗的眼神与气场很骇人吧
“在人贩集团的营地中妳开过几次枪”
“嗯大概……”仔细回想后再度开口,”四次左右。”
“倒在地上、双腿中枪的人也是妳狙击的”卡塔库栗挑起半边眉毛盯着毫不犹豫点头的诺里,看不出她有任何多馀的想法。故又回到了原点。
午间时欧文有来找过他,并将早上发生的事转达给他。两人针对”过于准确”这点稍微讨论后,果断决定在放诺里下船前要想办法弄清楚她的来历,以免这女人可能意图对妈妈不利,就必须早日结果她了。
“这不是妳第一次使用枪”
“算是吧,但这是第一次对人开枪。”
听她这麽回答,卡塔库栗脑中晃过双子岛上的记忆,那时她确实很自然接过了枪,唯在听见威力后才退却想归还,也就验证这话属实……那麽就剩对谁开枪的问题了。
“动物。”正当卡塔库栗准备开口,诺里貌似看出他的疑惑抢先一步解答,表情也渐渐柔和:
“我的故乡虽有市场,但单靠两个人赚的钱光要买生活用品都有些困难,所以大部分的食物得靠自己亲手取得,久而久之要不会打猎都有点难。”
说着,诺里勉强地乾笑几声。她没想到这麽弱的自己会有被警惕的一天,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反省自己的为人。
轻抿乾涩的嘴唇,她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枪递向卡塔库栗”很抱歉让你们费心,我想应该再也用不到这个了,谢谢你。”
对方没立刻伸手,而是像考虑过什麽才接下枪。诺里这才如放下心中大石般鬆开绷紧的眉头,留下浅浅的笑容就向着外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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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已裹上防风水的披风,还是能感受到捲着强风袭向身上的雨劲有多强,一不注意还会被突然逆转的风向所带来的雨水溅得一脸湿。
真不知道该庆幸他们已经登上岸还是抱怨这恶劣天气了。
“这岛的天气是怎样啊!!”克力架被忽来的强劲风势往后带了几步,差点没撞上恰巧在后面的诺里。
他们一行人在三十分钟前抵达地图上位于布鲁恩东方的岛,但谁也没想到海上那麽平静,登陆后却是这样浮夸的豪大雨……。
“谁叫妳躲在我后面!!”
“只是刚好站你后面而已好吗”
诺里死命扯着连帽不让自己淋湿。多亏脚上那难好的要命的伤口,她现在可要更花力气在稳住脚步上。
稍瞥向外围海上那风光明媚的绝佳景色,诺里情不自禁抽蓄嘴角咕哝”这岛是怎样……被霸凌不成”
“恐怕搂”站在她一旁的欧文苦笑着回应这咕哝,接着提高音量对着前方的卡塔库栗说”我看先找地方待吧,这岛起码要花两天的时间。”
“具体时间是多久”
“四十小时。”
闻言,卡塔库栗点点头。一行人就向着灰濛濛中微亮着光的方向走去。
十分钟过去,雨势稍微减退,他们来到一间间斜边屋顶的小城镇。随意选了一家酒吧就往里头鑽,没人想继续在外头受风受雨。
“温暖多了~”一进酒吧,大福不知道为何就自然靠在欧文背上,让拧着外套边缘的诺里停下手盯了过去。
“我不是给你取暖―怎麽连卡塔库栗你也一起!”就如同欧文说的,卡塔库栗也靠过去了,只是不到三秒就被欧文一起推开,两人则当什麽事也没发生过地坐正于板凳上。
见这新鲜的景象,诺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妳笑什麽啊”分在另一侧坐着的克力架眯起眼盯着身旁笑到眼泪都跑出来的人,那视线还有点像在看猎奇生物。
“抱歉抱歉,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而已。”诺里挥着手,要他们别在意。
接着就很往常地叫了酒跟配菜,随意地聊起天来。而这次诺里没在中途跑走,因为她晓得这次恐怕就是最后了,至少让她多待一下吧。
“终于能跟妳这变态女告别了。”
“是啊,呵呵。”
要说遗憾的话,大概就是没化解跟克力架将的误会。不过也罢,毕竟不是要时常见到了人,久了自然会淡忘的。
“要告别也要等到布鲁恩上真的没事吧”
“丢海裡就好啦!”
看着他们的互动,托着的脸上扬起了淡淡笑容。
然而没一会,这笑容就被一个阴影垄罩住,她跟其他人一样下意识地往反方向看去来者。
―”诸位刚提及布鲁恩吗”
一位身上四处皆是疤痕的棕髮大叔正站在诺里身后,充满红色血丝的眼底中有藏不住的怒火。
“你谁”突然被打扰,克力架率先提出质疑。而对方彷彿誓死一般地不要命反驳”你们这群可恶的海贼,有种就下海去杀光那群藏宝藏的水鬼族啊!放什麽火、烧什麽城镇!”
怒吼结束,酒吧内的人都看了过来,卡塔库栗他们则暂时以眼神瞪视对方地保持缄默。
“怎样怕了吧你们这群死海贼!”大叔以为自己佔上风,趁风头将手中握着的酒杯砸向他们。
想当然,他没得逞。反看本该碎裂的酒杯被白色的物体黏住、悬在空中。而这举动亦意味着卡塔库栗默许了反击。
但……任谁也没想到,最先反击的竟是诺里。
站起身的诺里近乎跟这臃肿的大叔一样高,她举起自己的酒杯,将裡头冰凉的淡黄色液体浇在对方头上。
被害者不知是被诺里的身高吓着、还是这超出预料的举动弄傻,他两眼呆滞地看着面前扬起灿烂笑容的诺里。
她说,”你刚说杀光谁呀我耳朵不太好,听不太清楚呢~”
“呜!!”冷汗直窜,大叔赶紧飘移眼神,不料后头那些人的眼神比诺里更加凶狠、杀气腾腾,马上腿软退却。
他”啊哈哈啊哈哈”地谎称自己喝醉了,缓缓一步步向后退。
诺里则从卡塔库栗那接过本该碎掉的酒杯,好心地归还给这位跟他同乡却不怎麽长脑的大叔。
目送夹着尾巴逃亡的背影,诺里坐回座位上深叹口气。
“妳不怕往后他来找麻烦吗”
服务生将装满啤酒的酒杯送上桌,表面镇定却从颤抖的手上透露了他内心对这桌人的恐惧。
诺里接过新的酒,抿了口又是一个叹气:”无所谓,之前在岛上也没见过他。”
“杀了他不是更好。”克力架撇嘴,不太满意放过个对他们无理的鼠辈。
但就如诺里的回答,她才不在意那个人活着会对自己造成什麽麻烦,只在乎方才对方吼出的那句话―”放什麽火、烧什麽城镇!”
烦闷的情绪涌上心头,食指不经意敲起桌面。
就算她不说,同桌的人皆看得出她的忐忑,毕竟他们也是知情的人,唯在听见大叔吼出那讯息时各个心中却是不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