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台》耳东木可

1、第 1 章

　　上海的码头，远远地驶过来一艘轮船，轮船在岸边停靠，人们陆陆续续的从船上下来。肖彤跟着人群从船上下来，朝着肖家走。肖家原是上海的小商人，一夜之间，肖家败落，一场大火，肖家所有的人埋在了废墟当中，只留下这一位在外留学的小姐。这位小姐归了国，便在仁和医院当值。
　　要说起名声来，在上海这地方，谁人不知许家。许家做的是船运生意，许家大少跟着许家老爷在外经商，二少管着上海的几个码头。三少虽说不是经商的人，但却精通医术。许家的小女儿从小便跟着三哥长大，便也跟着一起出了国去，在文学方面也有着一定的造诣。
　　肖彤向来都是家和医院两点一线，刚歇了班回到家里，便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竟是许久未再见过面的许奕然，肖彤的脸上露出了欣喜，让她进了门来，她便是许家那位四小姐，“我这刚回国便来看你了，彤儿，你可想我？”她在沙发上坐下，抬头看肖彤，肖彤穿着的是一件素色的旗袍，除了裙尾的一点点缀，没有别的再多的装饰了，虽去过国外，却依旧留着一头直发，她的手中端着茶，放在许奕然的面前，“自然想你，我这每日都在医院，实是抽不出时间去看你。”肖彤在许奕然的对面坐下，靠在沙发上，“我今儿来寻你，是要让你搬去同我一起住。”肖彤刚准备开口，便被许奕然的话给堵住，“我知你不想搬过去......医院离我家也近些，你去仁和也能方便许多。”肖彤实是无法拒绝她，便只好点头。趁着现在，肖彤与许奕然便将东西收拾起来，两人拿着东西走下楼，却发现楼下的车旁靠着一个人，肖彤身旁的许奕然叫那人，他便走过来接过许奕然手上的东西，暮色朦胧，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他穿着白色衬衫，斯斯文文的，将东西放到车上，又走过来接肖彤手上的东西，肖彤盯着他的脸出神，许奕然笑起来，伸手在肖彤的眼前晃了晃：“彤儿，你可莫要被我三哥吸了魂去。”肖彤的脸一下子便红了起来，伸手去拍许奕然一下，嘴上说着瞎说什么，眼睛却一直在往那男子的身上看。那男子走到车旁打开车门，许奕然拉着肖彤上了车，三人便一同去了许家。肖彤到了许家，与许老爷和夫人聊了好一会儿，便回了房收拾东西。天已经黑了，三月的天气还有些凉意，肖彤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将东西拿出来收拾。许奕然走进了屋子里来，身后还跟着那个男子。他一走进来，便看到了肖彤放在桌上自译的医书，“肖小姐自己译的书？”肖彤抬头看见他的手中拿着那几本笔记看着自己，他低沉的声音传入肖彤的耳中，肖彤的脸似乎红了，好在灯光有些暗，未让她的脸红显出来。“是的，倒不是正经译的，只自己看看罢了。”她听见他笑了一声，看着他拿着那几本笔记向她晃了晃，“那这几本书我便先借走了，肖小姐有空一起讨论一番。”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肖彤，嘴角的笑一直未停下。肖彤只觉得自己从未见到过如此好看的笑，不像别的男子一般，他的笑是着实容易令人着迷的笑。
　　肖彤在许家待了已经大半月，她才知道了那男子名为许毅深。许毅深与她聊过几次医书，就没有过别的话题了，肖彤一直不知道，她在许家的所有东西，都是许毅深一人准备好的。晚间回了许家，肖彤便被许家老爷唤了去，肖彤推门进去，发现许毅深坐在里头。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长衫，戴着一副黑色的眼镜，靠在椅子上，肖彤走进去在一旁坐下，“我今儿将彤儿你叫来，便是有要事要说，毅深这人过几日要去法国，他也缺个人照顾，我的意思是......让毅深与彤儿你订婚的，只是不知你是否同意啊？”许老爷的手中拿着茶杯，看着肖彤。肖彤惊慌失措，抬头去看许毅深的表情，许毅深倒是未有任何表情，肖彤要说对他没有感觉那定是假的，许老爷似看出了肖彤的慌张，笑起来：“毅深这孩子是已经同意了的。”肖彤吃了一惊，低下头，红着脸点了点头。
　　许毅深与肖彤一起走出许老爷的书房，肖彤低着头，看着地上，一句话也未说。许毅深轻声笑起来，伸手揉了揉肖彤的头：“莫要再想了，如今我便是你的未婚夫了。”许毅深一说，肖彤的脸红一直蔓延到了耳朵上，许毅深刚想继续说，肖彤便一下子跑回了自己房里去。
　　过了几日，许家的人将肖彤与许毅深送到了船上，两人便踏上了去法国的路。船上的房间是套房，虽说有两间房，和许毅深住在一起，也让肖彤有些害羞。两人面对面在餐桌旁坐下，许毅深看着她，肖彤只觉得许毅深的眼睛便像那深海，自己便直直地掉进了那深海里去。
　　深夜，肖彤自觉不舒服，脸上汗涔涔的，一睁眼便看到许毅深，着实被吓了一跳。“许少爷......”他看肖彤一副被吓着的样子，“我正准备去睡了，便听见你叫我，过来看了看，想着你应是做噩梦了，刚准备给你擦汗。肖彤，你发烧了两三日为何不说？”“不过就是低烧，并不碍事。”他让肖彤躺好，用毛巾给她擦了擦手和脖子，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用自己的额头去试了试。肖彤的鼻息打在许毅深的脸上，惹得他一阵脸红，他遇见过的病人多了，却是第一次如此手忙脚乱，他似乎一见她就慌张起来，好容易才平复了心情。
　　肖彤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被握着，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许毅深，脸上退了的红色又爬了上来，正准备将手收回来，却发现他握得很紧，很难收回来，肖彤索性侧身对着他：“许三少爷，你打算装睡到何时？”趴在床边的人没有什么动静，脸却渐渐红了起来，嘴角有上扬的意思，但却努力想憋住，终是忍不住了。边笑边睁开眼，便看到了脸上没有上妆的肖彤，她的皮肤白得紧，许毅深伸手试了试她的体温，见烧退了，站起身，“你收拾一下，我们一同去吃早餐。”肖彤病刚好，脸上还有些憔悴，许毅深见她憔悴的样子，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两人一同去吃了早餐，“今日父亲来了信，说奕然想你的紧。”“我们去了法国，还会回来吗？”许毅深的表情严肃起来，“这一趟是不一定去法国的，如今国家动乱，若迫不得已，我遇了难，你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许毅深转身扶住肖彤的肩膀，“你说这些做什么？”“跟着我定是要吃苦的，我不想让你受这些苦。”肖彤第一次听人和自己说这些，刚准备开口，被许毅深一把抱住，他的身上有着与别人不同的味道，倒让肖彤心安，不知是一直如此还是上了船之后，肖彤变得越来越不会拒绝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