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山农园》双木成冰

27、27. 年祭

　　“小萧，来来来，试一下这个牛肚。”金若梅看到萧则之抱着萝卜走进来，连忙朝他喊道。

　　“梅姨，这个萝卜放哪？”萧则之微微抬了抬抱着萝卜的手问道。

　　“给你佳佳姑姑。”说完又朝着程睦喊道，“睦啊，把这个两只鸡和两只鸭子挑到祠堂去，你哥那边等了。”

　　程睦看了一眼地上已经装好盘的白煮整鸡整鸭，一口把他妈筷子上的牛肚给叼走了道：“知道了，就去。”

　　“哎呀，你这个孩子要吃不会自己去锅里拿啊，真是的。”金若梅嗔怪道。

　　程睦笑嘻嘻地道：“溜了。”然后伸手拿起地上的扁担直接把两个大篮子装好的鸡鸭给挑了起来，也不去听他姑姑的取笑声。

　　他最近发现萧则之已经在他家里混开了，跟他爸妈关系都特别好，也不知道那家伙用了什么法子。

　　程睦一路快步走到祠堂那儿，年三十的祠堂人声鼎沸，每家每户都在准备祭祀用的东西，隔着祠堂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悠远地檀香味，祠堂的门前烟火气十足，程睦透过祠堂门前的烟雾，隐约能看到祠堂里的人影不停地走动。

　　程氏的祠堂是两进制的，前面大门进去供奉的是程娘娘，据传说是祖上出的神仙，一生行大善，保一方，最后得升仙位，所以程氏的后人都供奉程娘娘，祈求她保佑程氏一族风调雨顺。

　　而程睦也觉得程娘娘有些不好说，过来跪拜祈求的，十有八九还真的灵，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一进的屋子后面，是一个隔断，中间是一道圆形的拱门，前面是一个宽阔地天井，正对着拱门的就是程氏历代先祖的牌位了，这些牌位当年千难万险才被保留了下来，虽然后来修缮了一下，但有些牌位的制式上依旧能够看出一抹历史的痕迹。

　　“哥。”程睦走到祠堂里面。

　　“来了。”程睿走到程睦身边，看到程睦把扁担放下之后，就把篮子里的鸡鸭给端了出来，按照顺序摆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程睦看了一眼神台前面的大案正中间摆着一个大猪头，那是他爷爷今年特地养的白猪，前几天刚刚被拖走宰了，除了这个猪头以外的肉，现在都在他家的梁上和冰箱里放着呢。

　　因为今年是程睦家里做头，所以主祭的东西都是由他们来准备的，程氏祭祖都集中在年三十这天，先请神，在祭祖。

　　这些祭品摆到中午两点一过，就会被送到里面一间屋子的案上，一直到晚上八点钟过后大家才会把这些祭品拿回家，年三十晚上那一顿夜宵一定是用祭品里的鸡来配的线面，老一辈人说只有吃了这一份鸡面，来年才会平平安安的。

　　“你先回去吧，长明灯我看着。”程睿看了一眼放在神台前方的长明灯说道。

　　程睦点了点头，道：“行，我先回去吃个饭，一会过来替你。”

　　程家做头的话，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得看着祠堂的两盏长明灯，从三十那天的早晨五点钟一直点到晚上的八点，绝对不能让灯给灭了。

　　程睦顺便到后面看了一眼牌位那边的长明灯，发现没什么异样，才拎起空篮子赶回家里去吃饭，一会还得赶紧回来替他哥呢。

　　“睦哥，赶紧吃饭呐，今天这个笋简直超级好吃。”魏子站在灶台边上，手里拿着一双筷子对着高压锅直流口水。

　　“小睦啊，你三叔的竹林里还有笋吗？过两天我也去挖一点带走啊。”程睦的大姑丈许九峤盯着手里的竹笋咬了一口后说道，“今年的笋味道可真甜呐。”

　　小姑丈卫明也点头道：“我也去弄一点。”

　　程睦走到土灶边上，找了一双筷子，夹了一片高压锅里清炖的笋片，冬笋的鲜甜瞬间在舌尖弥漫开来，这玩意绝对是因为绿光太过浓郁的缘故，他今天挖的几个竹笋里，有一两个绿光浓郁的比他菜园子里精心养护的那种还夸张，他刚刚吃到的那一片绝对是光圈最厚实的一种。

　　“三叔那里多的是，我过两天再去挖一点回来就是了。”程睦猛地夹了几片往嘴里塞进去，“妈，我先吃饭了，等下过去替老哥。”

　　“你先吃吧。”金若梅把程睦赶到了饭桌上，给他装了一大碗米饭，就立刻回到灶台前面，观察她的海带排骨汤去了。

　　程睦唏哩呼噜两下就把午饭给吃完了，然后就把程睿给换了回来，因为下午三口村的村民要赶在两点换东西之前，把一年的最后的祭祀弄清楚了，所以程睦一家人全部吃完午饭后，全部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到祠堂去了。

　　原先三口村这里女人是不能进祠堂的，不过建国后这个规矩就没有了，每家每户都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全部挤在祠堂门外，按着村里之前的大队排好，每一家人都有自己的位子，今年程立松因为要念主祭词，所以和村长一块到了祠堂里头，剩下的人全都排在了外面。

　　萧则之也混到了队伍里，正站在程睦后面，小声跟他聊天，“就这样站着吗？”

　　“先站着，一会我爷爷念完祭词，跟着他后面朝祠堂鞠躬就好了，其实就是个仪式一样的东西，大家鞠完躬，就各自回去了。”程睦解释道。

　　萧则之扫了一眼周围，他们已经被人群给淹没了，虽然这几天能感觉到村子里人变多了，但是他也是头一次见到三口村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整个小广场挤挤挨挨的，大冬天的能热出一身汗来。

　　“你们村子究竟有多少人啊？”萧则之问道。

　　“我记得是三百多户人，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程睦耸肩道。

　　这时候从祠堂方向传来了程立竹浑厚的声音，萧则之使劲踮起了脚，就看到程立竹正站在一个老式的立式麦克风前面，手里拿着一张纸开始念起了祭词。

　　萧则之想要仔细听一下祭词的内容，但是周围全是嗡嗡嗡地声音，根本就听不清楚程爷爷在说什么，只能感觉到大约是一片古意十足的祭文。

　　程睦看着萧则之踮脚的样子，说道：“你要想听清楚的话，得站到前面去，这里太靠后了，听不到的，到外面去，绕旁边走到我爷爷那儿就能听清楚了。”

　　“不用了，就是好奇程爷爷说的是什么。”萧则之连忙摆手说道，这周围人挤人的，要突出重围，出一身汗都未必能走过去，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那没事，一会把爷爷手里的祭文拿过来看不就好了，每年都大同小异的，最开始的版本据说是程家一位进士写的，后面一直都是套着那篇文章用的。”程睦说道。

　　话才说完，程睦就听到他爷爷开始念今天最重要的东西了。

　　“向先人，一祈风调雨顺！”

　　站在小广场上的人，听到这句之后，都跟着朝祠堂的位子鞠躬道：“一祈风调雨顺！”

　　“二祈五谷丰登！”

　　大伙跟着又鞠躬道：“二祈五谷丰登！”

　　“三愿合族安泰！”

　　大家跟着合掌念道：“三愿合族安泰！”

　　“祈愿先人庇护众子孙。”

　　然后萧则之猛地听到小广场上大家轰的一声，嘈杂的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有身边程睦的声音特别清晰地传了过来，原来是大家都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朝先人祈求庇护。

　　萧则之发现三口村的祭祀速度特别快，一场大约上千人的活动，就这么一个小时的时间全部解决了，然后剩了一些人在祠堂这儿，把祭品移了个位子，其余的人三三两两立刻就回家了。

　　程睦没有跟着离开，而是继续守在了长明灯的边上，大概等到晚上天快要暗下来的时候，仔细检查了两盏长明灯后，才关上了祠堂的门，暂时回去吃饭去了。

　　一回到家里，各色的菜品都已经搬上了桌子，他小叔公一家也已经到了，他们家这一支的男丁都不怎么多，程睦家只有程睦老爹一个男孩子，小叔公家里原先有两个男孩的，可惜他二叔抗洪的时候牺牲了，只剩下三叔一个孩子，而他三叔也只生了一个孩子，家里人口比他们家还少，两家人凑在一起也就两大桌人而已。

　　厨房已经被家里的女人霸占了，只有魏子这个厚脸皮的一直在里面蹭吃蹭喝，直到程睦最后一个也回来了，准备开饭了魏子才舍得从里面跑出来。

　　程睦扫了一眼两张大桌子拼在一起的客厅，吵吵嚷嚷的全是声音，他堂弟程鸿和冯犇小心地避过人群，把剩下的菜品给端了上来。

　　直到所有的东西都上桌了，金若梅才大声的朝众人吼了一句，“全部开始吃饭了。”

　　饭桌上热热闹闹的，谈论着一整年的生活工作，程睦的三婶说着说着就念叨到了小孩子身上，现在全家最小的孩子就是二表妹卫怡了，但也到了读大学的年纪，家里确实是一个小朋友都没有。

　　程睿一听到这个话题就有点头疼，小辈里结婚的只有他一个人，这发展下去被围攻的肯定是他和苏霖了，好在程睦这个弟弟还是很懂得为哥哥分忧的。

　　把话题直接带到了程鸿身上，程鸿小了他一岁，毕业也两三年了，照样是个单身汉，他三婶一下就被程睦带走了话题，开始叮嘱程鸿赶紧找女朋友，不然以后老了没人要了。

　　“你别笑，你也一样的，又老一岁了，明年赶紧带一个回来。”三婶见到程睦在一旁偷笑，立刻炮火转移。

　　程睦赶紧讨饶道：“行行行，明年一定带一个回来。”

　　“最好是真的。”三婶指着程睦还有魏子他们仨笑骂道，“每年你都骗三婶要带一个回来，结果你们仨一起出去，又一起回来，多余的人影都没见到一个。”

　　魏子赶紧说道：“三婶来吃菜吃菜。”

　　热闹完了，全家又进入了固定节目时间，程睦跑到楼上把自家的相机拿了下来，萧则之看到了，直接接了过来说道：“要拍全家福？我来吧。”

　　程睦拍了拍萧则之的肩膀说道：“交给你了。”

　　原本每年拍照用的都是延时功能，今年正好有个萧则之在方便了很多。

　　然后家里的大厨们全都去收拾东西去了，程睿拦下了想要赶去祠堂的程睦说道：“我和你嫂子过去吧，一会结束了我在把东西拿回来。”

　　“行么？”程睦皱眉道，“那你把扁担带过去吧，带两个大一点的篮子，到时候好收拾。”

　　程睿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睦哥：酒足饭饱也是该干些什么事情的时间了
阿之：想干嘛(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