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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话真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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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箱子的揭开,满场哗然。
一男一女,两小孩窝在雪白的棉花堆里,睁着水灵灵无辜的大眼睛,就这样看着箱子外那守卫的大脸。
你说你好端端的路不走,没道理躲在箱子里啊。
“说说吧,这两孩子是啥情况?”守卫用刀鞘敲了敲箱子边,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汉也万万没有想到箱子打开,里面会多出两个小孩,上前一个大步,低头看着箱子里的情况,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伸手指着箱子道:“你,你两还不快给我出来。”言语气急。
当初只见过两孩子的花脸样,此时白白净净的模样却是认不出,但略一思索,大汉也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愉兮与湘君可怜兮兮的从箱子里爬了出来,带起一点点的棉絮满空飞舞,两孩子继续拿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大汉,又看看守卫,一言不发。
噢哟,这下可不得了,查着查着,竟然还真查出了事儿来,百姓们都是好热闹的,皇城百姓胆子大,正好又等的无聊。
有那离的近的,走上前几步,围着打量起来,更有人嘴上说道:“瞧这两孩子长得真好看。”
“可不是嘛,水嫩水嫩的,像一对金童玉女。”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两孩子紧张弱小又无助的靠在一起,心里却暗自想着,水嫩水嫩的不是买菜吗,这白菜真水,这豆腐真嫩等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个,大人,我......”大汉也是懵的,嘴里语无伦次的想着解释什么。
“行了,不用解释了,跟咱们走一趟吧。”说着守卫极具威严的一转身,一挥手又道:“统统带走!”
看来无论是卖可怜,还是装可爱都免不了这一遭了,愉兮与妹妹湘君相视一眼扁了扁嘴,反倒是镇定下来。
随着啪的一声,箱子被盖上,大汉最后看了一眼棉花箱子,好似没有什么异常。
搞不清楚暴露夹层对自己是利是弊,索性当没看见,在最后一刻的时候,那夹层被愉兮给拉上了。
看来这两孩子的突然出现,倒让自己顺利的躲过了一劫,只要这秘密没被发现就好,大汉心里松了口气。
看上去从行商的箱子里搜出两个半大孩子,不是什么大事,然而这段日子里,任何可疑事件,都会引起相当的重视。
守卫带着众人入城,交接给了城门司的人,货物被暂时拉走扣押了起来。
城门司的人又带着众人来到了城门衙,衙门口乃是临时成立的,在这段时间专职审理这类事情的衙门。
否则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归乐阳兆尹府管辖。
这事情说起来十分简单,所以大汉也一点不担心。
一番询问下来,愉兮老实的交待了自己和妹妹是安宁镇人氏,又是如何来到乐阳城的。
如此简单的事件,若是平时问完话后小施惩戒也就放人了,但是今天城门司的旗官还是派手下人骑着快马去安宁镇查实,他们被暂时关押了起来。
衙门口是临时改的,牢房不可能新建,幽深阴暗的牢狱内,左右还关押了不少人。
随着他们进来,两边的牢门口乌拉拉的伸出来十几双手,嘴里嘶喊着冤呐冤呐的,倒把湘君吓了一跳。
“别吵吵!”官差头前领路,向两边挥了下自己手里的铁链。
吱呀一声,官差打开一扇牢门,“进去吧。”
牢里已经有个人了,是个同样不大的孩子,一身破烂老旧却还算干净的黑色布衣,侧头靠着灰色墙壁坐着,一双腿支着。
在愉兮打量他的时候,后者也同样转过头来,淡淡的看了愉兮一眼,眼神淡然冷漠,接着又转了回去,只见其清瘦棱角分明的侧脸。
牢门口陆陆续续进来十来个人,小孩儿并不如何好奇。
或许是年龄相差无几的关系,愉兮拉着湘君下意识的坐到了那黑衣男孩身边不远处,与那群行商分坐两边,泾渭分明。
身边多了两个人,黑衣男孩没说什么,也没有挪动位置的打算,只是挪了下右手,表露出自己心底的不习惯。
愉兮有些好奇他为何如此坐着,顺着男孩侧着脸的目光看去。
那是整件牢房里唯一的一扇窗,窗外一束阳光投射进来,照在阴暗略显潮湿的麦草堆上,正好一只老鼠吱吱的钻了出来,在阳光下纤毫毕现。
好吧,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这样一幕,愉兮脸上一阵难受的表情,忍住心里的不适,伸手遮住了同样好奇看过来的湘君的眼睛。
待那耗子钻下去之后,才松开手来,妹妹是害怕老鼠的。
反观那男孩的神色,老鼠的出现没有在后者脸上造成丝毫的波动,依旧那般平淡的注视着,可能是在这牢里见惯了吧,愉兮收回目光。
“怕吗?”声音意外的低沉。
恩?愉兮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脸来四目相对,冷漠的眼神对上水灵灵的大眼睛。
他一个大男孩,这有什么好怕的?愉兮觉得莫名其妙,摇了摇头都懒得回答。
“你如果害怕讨厌老鼠,就离我远一点。”黑衣男孩又说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真是莫名其妙,愉兮皱了皱眉再次在心里感叹道,并且说了句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相当后悔的一句话:“你话真多。”
这话说完,后者沉默了,愉兮也不去管它,自与妹妹说话。
在了解清楚了情况之后,虽然被关押起来,但在愉兮心里并没有感到多害怕反而有一丝心喜。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查实之后他和妹妹就会被放出去,而且这两三顿的饭食问题也有了解决。
平白无故的就这样被关了起来,算是遭了牢狱之灾,要说有气吧,这群行商肯定也是有的。
但是把这两孩子打一顿出气吧,几个人看着两孩子稚气柔嫩的面庞,水灵泛着天真的大眼睛,怎么也下不去手,总之行商们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打一顿的想法也就消失了。
“哥哥,我们能出去吗?”妹妹湘君睁着大眼睛,偏过头看着哥哥轻声问道。
“湘君乖,肯定能出去的,而且一会还有好吃的送过来呢。”哥哥摸了摸妹妹的头说道。
一旁的黑衣男孩看着眼前一幕,越加的沉默了,将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紧紧的靠在灰色的墙壁上。
“恩,我相信哥哥。”湘君点着可爱的小脑袋,甜甜的笑了笑。
笑起来的时候就看出这兄妹两的区别了,妹妹湘君有两个小小的酒窝而哥哥愉兮没有。
“吃饭了。”狱卒打开牢门送进来了一桶粥,按人份的馒头,和几个空碗。
碗是普通的黄瓷碗,粥也只是普通的白粥,馒头倒是白白胖胖的,看在三个孩子的眼里分外讨喜。
几个行商将白粥分了之后,木桶里的粥便剩不了多少。
愉兮将一个空碗倒上了满满一碗,接着又拿了个白馒头,伸手递给了身后的黑衣男孩。
后者明显的神情一怔,却也没拒绝,伸手接了过来。
吃过晚饭,入夜。
“哥哥,我好困了,想睡觉。”湘君半眯着眼看着哥哥,说完这句就头一偏倒在元空的肩上睡着了。
愉兮爱怜的摸了摸妹妹的头发,闭上眼想着出去了以后该怎么生活。
牢狱里也不是只有愉兮和妹妹两个人,愉兮可不敢让自己睡着。
清凉的月光透过牢房的窗洒在兄妹两的身上,在墙上勾勒出一幅温暖的倒影,一旁的男孩显得越加孤单。
第二日的清晨,城门司的人终于调查完毕,通知牢头将这批人放出去。
天知道,那旗官去调查的时候,客栈的掌柜的已经急成了什么模样,即使愉兮在走之前没忘了留下字条。
当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也意味着他和妹妹的免费饭食也就到此为止了。
看着天边晨光熹微,愉兮长叹一声,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便是该如何在皇城里讨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冷冷的黑衣男孩也与他们一同放了出来。
两批人分道扬镳,一众行商前往城门司取自己的货物。
“喂,你叫什么啊?”愉兮带着妹妹跟在那男孩身后,“你住哪儿的?家里还有什么人?我能跟着你吗?哦,我已经跟着你了,那我能去你家住吗?”
那人不答,愉兮就蹦跳的追了上去,走在那人身侧继续问:“你是因为什么被关进去的呢?”
身在乐阳举目无亲,愉兮没有去处,其实身上还有点奶奶留下的银两,却不多,迟早有用完的一天。
男孩年纪与自己相去不远,威胁性小,愉兮选择跟着男孩看看。
然而他还是不说话,愉兮也不急,就继续跟在他身侧,嘴上说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被抓的,当然略过了自己是安宁镇人的事情。
兴许是听的烦了,男孩加快了脚步,愉兮带着妹妹就也加快了脚步。
却说那骑宛雀的大汉,拉了货物,带着众人重新找到了落脚的地方,迫不及待的在屋子里将那空箱子打开。
再次确认了四下无人,门窗紧闭之后,这才将一团团的棉花抱了出来,小心谨慎的将箱底夹层拉开。
夹层里的东西一个不少,大汉却目光一凝露出危险的光芒,只见那封信的红色火漆印上,赫然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