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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北梁 ...

  •   一块油亮的黄花梨提在一只满是褶皱的苍老手中,随后重重拍下,响声清脆且巨。震得一盏印着“华源十六年”的茶碗离桌毫尺又“亢啷”落下。
      粗布的衣衫因震动垂落又被另一只手挽起,说书的先生拎起手边的瓷壶往杯中注入滚烫的茶水,气定神闲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茶馆内正聚精会神的听众们顿时“嘘”声四起,饮尽杯中茶后,纷纷起身,各自往一油亮的铜盆内丢进几枚铜板,讨论着离开了。
      说书先生坐下喝了一口茶,斜着眼睛悄悄打量着丢铜板的客人们,布满皱纹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轻蔑和得意。
      小徒弟端着一叠绿豆糕恭恭敬敬的凑了过来:“师父且歇息片刻,晚晌的'定南寇'便由徒儿代劳吧。”
      说书先生沉吟半晌道:“也好,‘定南寇’乃是街巷耳熟能详的,就让你试试。”
      小徒弟眼珠一转,轻轻探问:“师父今日讲这一折‘皇帝误国’,徒儿怎么没有读过?”
      说书先生脸上又露出了轻蔑之意,但正色训斥道:“他人不懂,皆因愚钝,你不可不懂,这故事你何止是读过?”
      小徒弟面露难色,抓耳挠腮也想不出是哪一折本子。
      放钱的铜盆突然“戗啷”一声,一枚分量不小的碎银子投入铜盆,定睛一看,竟有五两上下。
      说书先生抬头,只见一个清瘦高挑的公子立于盆前,面带白纱,不能使人睹其真容。公子身后站着一名精壮的黑衣仆从,死死的盯着说书先生,这一道刀子样目光竟使阅人无数的说书先生凭空冒出一层白汗。
      公子没有说话,稍微偏了偏头,仆从开了口:“先生说书,有几年了?”
      说书先生知道来者不凡,不敢怠慢,打起精神答道:“17岁开始,至今已有50年了。”
      仆从又道:“50年了,先生怎能不知,说书不论当朝事这个道理?”
      说书先生浑身一震,从椅子上站起。
      小徒弟不服,开口辩驳:“我师父讲的不是当朝,是东淇国的故事。”
      仆从冷笑:“我家公子游历四国,通读各国史书,方才与我一同回忆半晌,寻尽东淇的正史野史,竟也不知还有先生讲的这一段?先生能不能告诉我,所讲是哪部话本?又是哪折子戏?”
      说书先生汗如雨下。
      白纱后的公子开口了,阴柔的声音正中人死穴:“怕是先生以东淇为引是假,影射当今圣上与国情是真。”
      说书先生顿时跪地不起:“老朽不敢!”
      仆从又道:“我们家公子说了,按先生今日所讲,较起真来,是要问罪的。而赏先生五两银子,是为先生见解不凡,是个明眼人,道出了我朝的症结所在,有谋士之才。可如今我皇缠绵病榻,还请先生慎言,守好本分。今日是我家公子听得,若被其他人听了去,先生的脑袋……”
      说书先生连连磕头:“不敢不敢。”
      公子转身,仆从也跟在公子的身后离开。
      小徒弟搀起说书先生不解道:“师父,您这是何苦?”
      说书先生用食指一刮脑门上的汗,看着不解的小徒弟怒从中来:“你还差的太远!这位公子一看便……罢!罢!晚上晌的’定南寇‘还是为师来讲!“
      说完拂袖而去,留下了莫名其妙的小徒弟。

      ---

      正午,梁佑帝用过午膳,喝了汤药,瘫在龙床之上,重重的咳嗽着,听着身边的内官读奏折。
      “夫西斫国蛮夷,游牧为生,委积之守,迁徙如鸟兽,不足为虑,轻兵深入,必降之……”
      此时听得侍卫在屋外禀报:”启禀皇上,镇西将军刘桀求见。“
      梁佑帝咳嗽几声才吐出一个字:”准。“
      话音刚落,刘桀推开寝宫的门,冲进来跪在了梁佑帝面前,声音几乎哽咽:“皇上圣明,末将听闻朝中文臣多主战西斫国,皇上,万万不可啊!”
      梁佑帝示意内官,将内官手中的折子递到了刘桀的面前,说道:“爱卿可以看看,这是宰相赵启儒的折子。”
      刘桀没接,低头道:“末将不敢,末将岂能……”
      梁佑帝咳嗽着:“让你看你便看!”

      刘桀布满粗茧的手接过奏折,看了几行,愤懑之情溢于言表:“文人懂什么?那赵启儒一介书生!只知西斫人游牧为生,无囤积的财宝和居无定所,就敢谈’轻兵深入‘,我北梁轻兵深入,军资粮草如何供给!?赵启儒急功近利,只图他自己的功名!“
      梁佑帝猛然抬头,气喘吁吁的反问道:“爱卿看不起文人,朕可也算得文人?”
      刘桀自知失言,忙磕头谢罪:“臣不敢!皇上三思,末将镇守西部多年,深知西斫人都在马背上长大,骁勇难驯,是最难啃的骨头!南柃国挥兵北上,我军已经疲于应对,我国南方战火连天,尸浮遍野,而东淇国又虎视眈眈,他们国势薄弱,然坐等收渔翁之利,此时万不可再举兵西斫了啊!”
      梁佑帝显然没有听进去刘桀的话,挥了挥手:“西斫不足为虑,朕缠绵病榻,命不久矣,若能收了西斫,也有颜面去见太上皇……爱卿征战多年,怎么这会胆子却小了?”
      刘桀快哭了:“皇上……!”
      梁佑帝翻了个身:“下去吧,朕乏了。”
      宫女上前换了一炉安神香,内官收起堆积的奏折,小心的为梁佑帝盖上明黄色的蚕丝被。
      刘桀退出寝宫,却在门口长跪不起。
      梁佑帝一心想做出一番功绩,为世人称颂。可他晚年的昏庸之事不是一两场仗能洗刷掉的,这样下去,苦得是军人与百姓。
      刘桀知道自己不能走,打动不了梁佑帝,北梁就完了。

      刘桀不吃不喝在皇上的寝宫门口足足跪了两天一夜。

      中土大陆,分为四个国家,北梁、西斫、东淇、南柃。分别由“林罗怀宋”四姓皇族统治。
      北梁国地处北方,因北方天高云阔,子民性情也皆是豪爽利落。建筑恢宏,器具简洁。不论精巧,只图气势。
      皇族林氏立国号为“梁”,早年东征西伐,国势强大,繁荣昌盛,到梁佑帝这一代已经是第9代皇帝了。

      梁佑帝登基之时,选贤举能,誓要做出一番功绩,可年过半百,被太平盛世养得骄奢淫逸,宠幸奸臣,性情格外多疑,他子孙皆薄,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是,子孙少,他不担心儿子会谋权篡位,不幸的是,大皇子平南乱时亲临战场一命呜呼,膝下只有两女。梁佑帝只得立二皇子林霆为储君。可二皇子似乎担不起这雷霆万钧的名字,10岁起便缠绵病榻,养在深宫,闭门不出,此时眼看着病得比梁佑帝还要重,更是膝下无子。三公主倒是机敏过人,可惜,年方17,更何况女儿身能掀起什么风浪?北梁向来重男轻女,不似东淇曾连立两任女皇。
      在这个节骨眼,正应该调养生息,可………
      这个国家的气数似乎就要尽了罢。
      刘桀跪在寝宫门外,悲从中来,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将军,竟失声痛哭起来,像配合他似的,天降大雨,电闪雷鸣。
      梁佑帝的寝宫门紧闭着。
      一名内官没有打伞,急匆匆的跑来,跪倒在寝宫门口,刘桀的身边。
      内官哀声高叫道:“皇上!皇上……!二皇子他……二皇子……他薨了!”

      ---

      华源三十七年,北梁国的梁佑帝驾崩,三公主因过度悲痛,一头撞死在梁佑帝的棺椁之上,担得起一个孝字。同年二皇子林霆继位,立年号为平泰,史称梁安帝。
      梁佑帝驾的崩,举国哀恸。他们哀恸的不是这个皇帝的死,而是国运。
      继位的储君二皇子,据说是个病秧子,也不知什么时候会驾鹤西去。病秧子也就算了,听说还是个满脸天花疤痕的麻脸儿。一国之君像个花脸戏子,俨然看不出本来样子。
      南部狼烟四起,战火已经蔓延到中原,眼看着南柃国已经要一举攻入国境之北了,已有百姓收拾细软,准备逃亡东淇国。

      平泰元年的朝堂之上。
      二皇子林霆,也就是如今的皇帝,身披重孝,看着文武百官。
      他满脸的麻子,也是不住的咳嗽着。
      宰相赵启儒看了看新帝,忍不住道:“圣上,臣有本启奏,先帝刚刚驾崩,我们应尽快出兵西斫,拿下西斫,以慰先帝的在天之灵啊!”
      赵启儒的党羽们随声附和着。
      林霆开口了,久卧病榻的阴柔声音,伴随着咳嗽声:“宰相……所言有理。”

      刘桀神色憔悴,自知辩驳不过赵启儒,静静的站在一边。
      赵启儒看了看刘桀为首的武将们,面有得色。
      林霆的手颤抖着端起了身边的茶,气喘吁吁的说:“不知军资粮草……从何而来?现下……国库空虚,所储备的,是抵御南贼的物资。”

      刘桀猛然抬头。
      林霆喝了一口茶,被呛得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身边的内官赶紧拍了拍他的背。
      林霆挣扎着说道:“攻打西斫,我们是从御南军队的军饷里克扣,还是加重百姓的税收?”
      赵启儒一愣:“军饷自是不能克扣……”
      林霆的嘴角抽动了两下:“那么,已经承受了几年战火的百姓们,更应该收取重税咯?”
      赵启儒大惊失色:“臣不敢!臣失言!”
      林霆咳嗽两声笑道:“你不敢?我看没有相国不敢的!”
      满朝文武皆下跪叩首,不敢抬头。
      因情绪激动,林霆缓了好一会,继续嗔道:“朕刚刚继位,便要由相国来指点江山,不如这皇位,由相国来坐,岂不妙哉!?”
      赵启儒面如土色。
      林霆正色道:“朕知道有多少的官员不服朕……认为朕是个毛头小子,先皇已逝,做臣子的应尽心辅佐新皇,这是为人臣的本分,若有二心,朕虽多年卧床……却也要让诸位见见什么叫铁腕。退朝!”
      刘桀起身,呆呆的看着林霆的背影。
      赵启儒起身瞪向刘桀:“这下,遂了刘将军的意了吧!”
      刘家五代功臣,征战沙场,刘桀惧得是皇上,并不是朝臣,他冷笑一声,嗤道:“宰相不应冲我发火,若不服,应去质问圣上才是。”
      赵启儒气了个半死:“你……”
      刘桀拂袖而去。
      赵启儒深深叹了口气,重重的摇了摇头,也走出了大殿。

      穿着三品官服的英俊青年迈着碎步跟了上来:“赵大人留步!”
      赵启儒回过头,新科状元吴郢,摇摇晃晃的对他行了个礼。
      “何事?”赵启儒皱起眉头。
      这吴郢一贯不懂礼数,先帝殿试时,赵启儒就很是看不顺眼,没想到先帝老眼昏花,竟钦点为状元,吴郢倒是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只是听说他在家中日日纵酒高歌,不修边幅。这乃是思想传统的赵启儒最讨厌的一类人。
      吴郢嬉皮笑脸道:“大人似乎为新皇的决策很是头疼?”
      赵启儒不加掩饰的冷笑:“我头疼有什么用,这天下是林家的天下,北梁是林家的北梁,林家不想开疆扩土,我一介书生着什么急?”
      吴郢英俊的脸上却是一副贼眉鼠眼的神情,他四下看了看:“赵大人慎言。”
      赵启儒重重叹气,随后抬起眉眼:“找我何事?”
      吴郢摇头晃脑:“卑职的同乡是九王爷府上的幕僚,昨日在卑职家中醉酒,透漏了一件大事,就是不知是醉话,还是酒后的真言。”
      赵启儒心下嗤之以鼻,两个酒蒙子,能有什么大事!随之脸上也带了些不耐烦:“讲来。”
      吴郢嘿嘿一笑:“他说,九王爷府上,常常有来自南柃的使者拜访,这二人门一关就是一天,这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有龙阳之好呢。”
      新帝登基,九王爷作为皇帝的叔叔今日却告病没有上朝。
      赵启儒一愣,正色道:“捕风捉影。”
      吴郢挠了挠头,结果乌纱帽没有带稳,从头上滑了下来,他慌忙抱住,嬉皮笑脸的说:“无风不起浪啊大人,这明明是南柃人,却刻意的装作北梁口音,不就是怕人知道吗?我娘说了,怕别人知道的事都不是好事,要不是我同乡有些见识,也被骗了过去。”
      赵启儒:“你怎知他是装出来的?”
      吴郢:“那厮被滚开的热茶烫了一下,下意识啐了一句南柃粗话,嘿嘿……”
      赵启儒皱起眉头,沉默良久,开口道:“此时不可与他人说起。”
      吴郢大喇喇的拍了拍赵启儒的肩膀,拍得赵启儒一愣,他摇头晃脑道:“放心吧,跟您说这件事,就是因为卑职不想掺和,但我作为朝臣,总要提防着家贼外鬼,丢给您留意啦!”
      说完,吴郢背过手,哼着小曲就晃悠着离开了。
      “真是放肆!”赵启儒暗骂,随后严肃起来。
      早就听说九王爷不太正常了,莫非……

      ---

      刘桀走到宫门之外,被一个宫女拦下,宫女眼珠一转,看了四周。
      刘桀一惊:“茗香,你怎么来了?”
      茗香低声道:“将军,皇上召您去书房。”说完,茗香就转身离开了。
      刘桀四下看了看,和茗香拉远距离,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

      书房四下无人,宫女内官早已被打发了出去。
      “林霆”抬手在脸颊上搓了几下,一张薄皮带着满脸可怖恶心的麻子竟被撕了下来,露出了白净细嫩的皮肤。
      秋瞳剪水,唇红齿白的少女穿着龙袍,龙袍外披着重孝,眉宇间是深深的惆怅,但哪有一丝病态?
      茗香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皇上,刘将军已到。”
      少女压着嗓音:“传。”
      门开了,刘桀走进书房,茗香四下看了看,将门仔细关好,自己站在门外守着。
      少女回过头,跪在了刘桀的面前:“将军!”
      刘桀大惊,慌忙扶起少女:“不敢!圣上快快请起!”
      少女却不动:“感念将军一心为国,容我立于朝堂,这件事若一经披露,怕是北梁要大乱了!将军是我北梁的功臣!必要受我一拜!”
      刘桀一介武夫,一时间满脑子也想不出什么词,只憋出了三个字:“三公主!”
      少女起身,眼神坚毅却忧伤:“这实属下策,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北梁,已后继无人了!”

      ---

      北梁国的三公主,母妃地位卑微,原是为梁佑帝伺候笔墨的宫女,因梁佑帝醉酒得以被宠幸,这成为了注重血统的梁佑帝的肉中刺。
      三公主生于华源二十年的霜降,得名林霜晚,因不受宠爱,6岁便被送往宫外的净沙宫拜师,梁佑帝美其名曰希望公主有皇子的谋略,实则觉得林霜晚碍眼得紧。
      净沙宫是初代北梁皇帝梁元帝在位时设立的智囊机构,收尽天下之才,文武俱佳,医学、星象、军事……人才济济。却因梁佑帝多疑,不得不开始甚为低调,林霜晚进了净沙宫,由宫主尽机大师亲自调,教,她在医药方面展现出过人的天资,16岁回宫后,听见梁佑帝的咳嗽之声,便已心中有数:父皇时日无多了。
      林霜晚当年出宫不久,母妃就去世了。
      那个更改了北梁国历史的雨夜,二皇子薨逝,梁佑帝悲从中来,一口血哽在胸中,一命呜呼。
      眼看北梁国后继无人,林霜晚和目睹了所有的刘桀出此下策,忍痛斩杀了当晚知情的全部宫人,对外宣称,三公主撞死在梁佑帝的棺椁之上。
      从此她就不是林霜晚了,她也不能是林霜晚,她只能女扮男装,“成为”二皇子林霆。
      幸而林霆的母后,就是梁佑帝的皇后,识得大体,明白北梁已走上绝路,她强忍悲痛,和刘桀、林霜晚一起,将此事瞒了下来。
      林霜晚第一天上朝,目的就是要给文武百官一个下马威。
      刘桀深深的叹了口气:“宰相虽固执,可也是朝中老臣,喜爱功名,却也忠心耿耿。头疼的是九王爷一脉,据我所知,九王爷和南柃国早已暗通款曲,皇上您……难。”
      林霜晚面向南方,朗声道:“只要我坐稳了皇位,这些逆臣贼子,不足为虑,将军放心,后天的酒宴,我一定要让九叔明白,我和父皇的差别。”
      刘桀浑身一震。
      林霜晚回过头:“只是这继承人的问题,我继位必要开始纳妃封后,我们要早做打算才是,现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让整个北梁,甚至整个四国,都知道我的身体已经逐渐康复,这样,催我充实后宫的声音也会削减些,我准备让师父入宫助我。”
      刘桀点头,随后有些出神:“三公主,末将没想到……”
      林霜晚粲然一笑:“没想到,我和父皇的不同?没想到我不主张攻打西斫?”
      她收起笑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一步一步来,先要打消他们的疑虑。将军,听闻令郎统帅皇都禁卫军,不知令郎能否像您一样可靠?”
      刘桀面露自豪之色:“那是当然!我刘家世代忠于……”
      刘桀怔住了:“三公主,您的意思是……?”

      林霜晚伸出葱段般的手指,向门外一指:“民心难得,先前我同师兄走访民间,我父皇多年来重用奸臣,晚年甚至为赏南柃美景,平地开挖仿南柃国的芷兰湖的河道。就连说书的先生都敢引以调笑,百姓们更是敢怒不敢言。我必不会如此,现在首要任务是稳定民心,据我所知,已有百姓逃亡东淇了。”
      刘桀仰天长叹:“内忧外患,内忧外患啊!”
      林霜晚:“正因内忧外患,正因需要得民心,将军,我需要信得过的人。”
      林霜晚说完,定定的看着刘桀。

      ---

      南柃国与北梁国的交界,仅有此地还未被战火波及。
      俊朗温润的公子身着蓝衫,手持折扇,笑眯眯的站在城门口。他身边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仆从,女的面容冷峻,男的嬉皮笑脸玩世不恭。
      男仆从:“皇……公子,前方就是北梁了。
      折扇公子抬起头看着城门上的字:凉州城。
      他歪着头,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扇子:“阿栀,阿黎。听闻北梁的新皇,是个病秧子?”
      唤名阿黎的男仆从顿时哈哈大笑:“不仅是个病秧子,听说还是个麻子脸儿!这下,北梁国,气数已尽了!公子,您真是不该过来这一趟,就稳稳的坐着,瞧我们怎么拿下北梁,岂不妙哉!?”
      公子折扇一指:“我怎么瞧着,一路上有北梁口音的百姓,带着细软往回走?”
      阿黎又道:“想是他们有眼无珠,想投奔我南柃,又离不得家呗!”
      公子漫不经心的冲着城门口把守的官兵斜了斜眼睛:“我问你们,那些官兵,可有不同寻常之处?”
      阿黎转了转眼珠子:“并无。”
      一直沉默着的阿栀开口了:“边上有瓜果小贩。”
      公子故作惊讶:“哦?连年战乱,我听说梁佑帝重用奸臣,这些奸臣擅自克扣军饷填入自己腰包,逼得军队抢夺百姓的财物粮食,这小贩,怎么一时间竟敢卖到军痞身边去了?”
      阿黎挠了挠头。
      公子笑道:“听闻新皇病了十几年,起床都吃力,突然坐得龙椅,吐字底气十足。登基的第一天,就给了群臣一个下马威。第二天,就昭告天下一切从简,大开国库以充军资,设立清政史监察贪腐。第三天在酒宴上,这病秧子竟然敬酒三杯,一杯敬上苍,一杯敬百姓,一杯敬王侯朝臣,据说他醉酒后一时兴起,下令武将以功论赏,借此减少百姓赋税,叛国之人杀无赦。至此北梁上下士气大振。连逃亡别国的百姓都回去了。”
      嬉皮笑脸阿黎不笑了。
      折扇公子抬起眼眸,挑眉问道:“这样的人,你信他是一个昏昏沉沉的病秧子吗?”
      二人都沉默下来。
      阿黎探问:“这便是公子此行的目的?”
      折扇公子:“我已给九先生送了密信,在皇都相见。这个皇上,远比梁佑帝那个昏君难对付的紧!”

  •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不好。谢谢大家。前面是设立故事背景,有些粗略了。后面会细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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