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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一章 ...

  •   引子

      水月镜花转瞬天涯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看尽桑田沧海当时的离别太匆匆
      天地浩大只问何日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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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秋天”。
      略带咸味的风吹着成片的黄色树叶沙沙的响在耳畔,远望是很高的天,蔚蓝空旷,包裹着不远乌蒙蒙的京城。
      冯素贞站在城门边,微阖起眼睛过滤扬起的沙土,最后索性闭上,带着怀念带着缱绻带着魂牵梦萦,总之,道不清说不明,只微微在口腔中留下些许酸涩。

      “进城吧。”
      “嗯,进城吧。”

      商铺鳞次栉比,人群熙熙攘攘,京城永远都是京城,任时光匆匆,不会改变。
      十年了,十年来冯素贞不曾想过自己还会踏入这扇城门,还会踏上这片土地。
      但终究,她还是回来了。

      错认水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这酒看来是越卖越好了。
      夫妻俩在酒楼附近找了间客栈入住,放下包裹后,冯素贞径直走向窗边,伸手一推,顿时满眼金黄一片,原来客栈后窗外面正对一片花圃,此时满院迎春花开。

      冯素贞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头微微仰起,深吸一口气,淡淡地清香扑鼻而来。
      她想起自己上次离开京城的那天,城外的小道上,似乎也是清香扑鼻的日子。

      那一日,她和李兆庭、张绍民三个人约好一起归隐,一辆马车、一匹马,刚出京城不久,就听远方马蹄阵阵由远及近。
      待到近处,看清来人,冯素贞一脸错愕,不知是在期待什么还是在害怕什么,一颗心却不由得“嘭嘭嘭”跳得厉害。
      三人刚想行跪拜之礼,却被天香一个抬手打断,她动作利落地跳下马:“本宫要算卦”。
      李兆庭一愣,随即嘻嘻一笑:“这......公主,十卦九不准啊”。
      天香回道:“我就要你的十卦九不准。”话是对那李兆庭说的,那双眼却紧盯着冯素贞。
      李兆庭正要再推脱,却被冯素贞轻轻一拉,只听她轻柔又宠溺地问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天香别开脸去,一甩甘蔗:“我当然是来找绍民的。”
      在场的三人均一惊。看着眼前人的慌乱,天香只得赶忙又问道:“张绍民在哪里?”
      冯素贞心下一松,却又莫名升起一股失落感,终究还是面不改色,和李兆庭默契对视一眼,两人双双往旁边一闪,于是原先躲在两人身后的蓝衣男子便无处藏匿了。
      看着眼前这两人默契的对视,天香心中不禁一阵酸涩,也气自己的不争气。
      她本想着,去他的什么公主的尊严,什么公主的矜持,都不要了,不管了。怎样都好,就是不想放弃。那就再努力一次吧,再一次就好,最后一次了
      天香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匆匆上马,一路飞奔赶来,怀着忐忑甚至怀着那不可求的希望,只为了见到这个人。
      见到她之后,只要有一丁点,只要她有一丁点地......但果然,哈哈,还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那便如此吧。
      于是她追着张绍民就是一顿“打”,最后终于成功地将他“打”回京城。

      送君千里,终须分别。
      冯素贞走到天香面前,最后的道别:“公主,珍重。”
      天香望着冯素贞,眼眸幽幽,似要将她看入心底,张了张嘴,但终究却也一个字没说出来,只是木木地点了点头。

      于是,一辆马车,两匹马,不同方向,分道扬镳。
      冯素贞看着天香上马,看着天香勒转马头扬鞭而去,只得也转身离去。正要被李兆庭扶上车时,突然耳畔传来清脆的一声呼唤:“冯素贞!”。
      应声回头,只见天香已骑马调转回来,路过她身边时匆匆讲了一句,就立马调头而去,这次却再也没有回头。

      究竟讲了什么呢?太轻了呢,没听见,但看她的唇,肯定是说了什么吧。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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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然,身后响起开门声,随即响亮的一声:“娘子,我已把马车寄放在客栈后院了。啊,那院子太小,这马车停起来开可老不容易了。”
      冯素贞回首,看着一身布衣的李兆庭,浅浅温柔一笑:“谢谢你,兆廷,辛苦了。”
      “啊,快到晚饭的时辰了,我刚已让小二准备了点吃食待会送上来,我们就在房间里用饭吧。”
      “嗯,你休息一下吧,累了吧?赶了一天的路了。”
      “真是累了......”李兆庭走上前,轻扶冯素贞的肩头,“其实,你病刚好没多久,我们不用这么着急进京的。”
      冯素贞一愣,李兆庭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一丝飘忽,但只听她随即笑道:“绍民兄这些年来总是书信让我们有空回京城玩一玩,一直也没机会,这次就别再拖啦。”
      李兆庭回过神来:“也是。但前些年见你一直也没应承,我以为你不会想回来的呢。”
      冯素贞转身,再次将视线移向窗外,轻声应道:“........人呐,大抵总是会变的。”

      李兆庭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有点迷惑,他似乎并不懂她。
      眼前这个他深深爱着的女子,他们曾经青梅竹马,他们曾经三年之约,他们曾经生离死别,最后终得以相守。
      曾经他也以为已失去她,但上天看来还是眷顾他的,女驸马一出戏,让她又回到他的身边,他多么欣喜,多么骄傲,终于让这日月光华一般的人儿成为了自己的妻。
      他们隐居妙州郊外,茅庐一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粗茶淡饭,日子虽然平淡,但也安稳。
      十年夫妻,也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他十分幸福和知足,他觉得人生大抵就该如此。

      但偶尔,他的心头也会略过一丝迷惘,仿佛自己从未走进过她的心;亦或者,她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一块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地方。
      就好比刚刚那一瞬间,他觉得看不懂她的眼睛,她的眼眸深处藏着他读不懂的颜色。
      但为什么?
      不,他摇头,他们是相爱的,不是嘛?他一直是她的兆廷哥哥,不是嘛?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他迷惘,他疑惑。
      但,他无能为力。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客官,您要的饭菜好了,现在送进来?”
      李兆庭走过去打开房门:“好,进来吧,放桌上就行”。
      小二应声将手里的大托盘放在桌上,“好叻,客观请慢用。”随即转身离去。

      “娘子,吃饭吧”
      “嗯”
      两人齐齐坐下,冯素贞将米饭和筷子递给李兆庭后,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肥瘦适中的红烧肉到李兆庭碗里。然后又夹了好几筷菜到他碗里,小碗很快就堆起来了,都是李兆庭爱吃的菜。
      “娘子,你也吃啊。”
      “不,我还不太饿,你吃吧,多吃点。”
      一顿饭,夫妻俩吃的安静又默契,间或一两句的闲谈,和以前无数个安稳的日子一样。

      夜幕降临,李兆庭由于一天赶路,早早地进入了梦乡,冯素贞听着枕边人平缓的呼吸声,轻轻坐起身来,下床,随手从椅子上披了件外套,又转身将被子轻轻帮他盖好。
      施施然走到窗前,微微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吹入,冯素贞一个抖索,紧了紧外套,望着窗外一轮圆月的方向;她知道那个方向有她十年前在京城的住处,她甚至知道那扇大门的方向......
      她现在就想去,却又不敢去。那个她曾几何时最不想踏入,最后却又最不想舍弃的地方。
      抓着窗棱的双手微微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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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后,两人匆匆吃完早饭,赶去了丞相府。张绍民听到来人姓名,一路从府内小跑到门口亲自将两人迎进内厅。
      “李兄,冯兄...啊,不,嫂夫人,可把你们盼来了。”
      张绍民看着眼前的冯素贞一身简单地素色妇人装,还是不太习惯。
      虽已十年未见,但看着那张依旧俊美之极的脸,一尘不染地脱俗身形,似乎依然能恍惚看到当年那个朝堂之上气宇轩昂,侃侃而谈掷地有声的少年驸马。

      坐在厅内,张绍民命人奉上香茶,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冯素贞轻轻推开茶碗盖,用眼角余光打量着眼前的张绍民,十年朝堂生涯,将这位现任丞相打磨的更加圆滑世故了。其实她和李兆庭离开这庙堂中心已十年,她深知他们二人和张绍民之间早已有了一道看不见却又不可逾越的鸿沟。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显而易见地,话题很快转入沉默。

      只是,乌鸦嘴还是那个乌鸦嘴,李兆庭打破了这沉默:“哎,真没想到,长公主突然就薨逝了。”
      冯素贞一怔,双手一点一点地扣紧手掌,却仍能感觉到手指的冰凉。张绍民闻言,瞬间朝冯素贞方向望去,两人目光相交,随即又立即各自移开视线。
      曾经同为“绍民”的两人,从进门就默契地避而不谈这个话题,却愣生生被李兆庭剜开,这个化了脓、结了疤,却连碰一碰都不能的伤啊。

      张绍民咳咳两声,嘴里“嗯呀啊呀”的迷糊应道。为官十多年,早已口若悬河的他,此时竟不知如何接口。
      其实他应该早已放下,但那个梦中的绿衫女孩,仍能隐隐牵痛他的心。

      原来去年深秋,天香长公主突然重病,药石无医,没几天皇帝就全国发布长公主薨逝的消息。自女驸马一案后,长公主已十年未出宫,而且听闻公主身体一向健康,怎么突然就病重而去了呢?很多民众都百思不得其解,但奇怪归奇怪,事实却是无法改变的,再伤心也只能接受这一噩耗。然而长公主毕竟是深得天下百姓爱戴的,于是很多百姓也自发为公主带孝祈愿。

      这边厢,李兆庭仍在那滔滔不绝,扼腕叹息:“皇上告示刚出来时,大家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回家告诉素贞时,她还一脸不相信呢。后来还大病一场,毕竟她和公主姐妹情深啊。”
      张绍民心头一紧,忍不住地想,“大病一场啊?”他的心中一直有个念头,这个念头从十年前就暗暗生根,却从来也不敢去深思。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尘埃落定,又于己何干呢?”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张绍民似要将这纷扰赶出自己的脑海。

      坐在一边的冯素贞此时好看的双眉紧蹙,已听不到任何,只呆呆望着手中茶叶起起伏伏,她的思绪似乎飘到了四个月前。

      那时正值深秋,李兆庭从城里教书的学堂归来,刚一进门就对她嚷嚷道衙门告示的内容,她一边为李兆庭拂去满身灰尘,一边听他念叨着“长公主。。。薨逝。。。朕深感悲痛。。。厚葬皇陵。”
      她已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听完所有内容的,但这字字句句均叩打在她的耳膜上,“咚咚咚、咚咚咚”,强硬地敲打着她的内心,心里似乎有什么裂开了呢。
      她也记不清那天是怎么帮李兆庭换的衣裳,怎么吃的晚饭。只记得寒冷的秋夜的那一轮明月,如此冰冷,凉彻心扉。
      李兆庭早起时就只看到她一人呆坐在院内,叫了她几声都不曾有反应,跑近只见她双眼布满血丝,吃惊地摇了好几下,只听得冯素贞喃喃一句:今年的秋天可真冷啊。
      当天冯素贞就发烧病倒了,这一病,从深秋开始,竟也延绵了一整个冬天,直到开春后才渐渐好转。
      身子刚恢复了没几天,冯素贞就说要去京城看望张绍民,顺便也出门逛逛,李兆庭本体谅冯素贞病刚好,不宜远行,但这次自己的妻子却意外地坚持。于是两人匆忙赶往京城。

      木然地收回思绪,眼神重新聚焦,冯素贞终于起身对旁边的两位一福礼:“你们久别重逢,先聊着。我想出去逛逛。一会就回。”
      说罢不待二人反应,匆匆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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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丞相府的冯素贞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走过这个街口,对面有家卖糕点的,那位是嗜甜如命地小公主总是喜欢拉着她到这里买糕点,还一样一样指给她看。
      “这个桂花糕最好吃,这个糖糕粘牙......”
      “哎呀,你就吃一口吧,可好吃了......难道要本公主喂你?”
      嗯,咬一口,真的甜。

      又过一个路口,是一家饭馆,公主说要带她吃京城第一的烤鸡,
      “哎,我和你说,这家的烤鸡真的好,皮脆肉嫩,入口清甜”
      “咦,你怎么只吃这么点,比女人吃的还少。看看你,一副弱不禁风地样子,哪有点男子汉的气概。来来来,这个鸡腿给你”
      嗯,啃一口,真的甜。

      走过城东的药房,有一家卖纸鸢的摊贩,那时这位调皮地公主看到那花花绿绿的便挪不开步,
      “姓冯的,你不是有用的吗?会不会放啊?你给我放一个吧?”
      “喂,你别走啊,赶着回去干嘛,又找那什么张绍民李兆庭商谈国事啊,你这个人可真没劲”

      抬眼望去,哈,哪还有什么卖纸鸢的摊贩,空空荡荡。
      原来,时间真的不等人。

      冯素贞本以为自己都不记得了,但原来,她记得这么清楚。
      她甚至记得天香走路时摇曳的裙摆上那每一丝的褶皱;记得天香牵她手时掌心的细纹带来的微微酥麻感;记得天香吃完糕点时嘴上残留的糖粉屑;也记得自己伸手替天香抹去那嘴角粉屑时那软软地触感。
      记得天香笑时眼角荡开的波纹,记得天香生气时皱起的眉头,记得......原来她都记得,如此鲜活,如此深刻,如此眷恋,似乎转过街角就能看到那抹飞扬的绿色身影。
      冯素贞第一次恨自己这么好的记忆力。
      铺天盖地的记忆随着路边柳叶随风舞动地声音哗哗而来,冯素贞退后一步,捂住嘴,猛地转身离开了。

      京城大街上,路人纷纷侧目观看,只见一位好看的白衣妇人向前奔跑着,穿过大街穿过小巷,撞到人也不在乎,只是一路向前奔着,终于不可避免地流下眼泪来。
      小巷一隅,冯素贞蹲在墙边,将头深埋在两膝之间。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巷口突然传来叫卖声:“卖甘蔗咯,卖甘蔗咯。上好的甘蔗。”
      冯素贞茫然地抬起头,止住泪水,又随意擦拭了一下脸,便不自觉喊住那挑夫:“卖甘蔗吗?我看看”。
      在小贩那买了一小截甘蔗,重新回到大街上。
      她知道,这甘蔗不好,正如她知道怎样的甘蔗才是好甘蔗,也知道这城里哪几家能买到上好的甘蔗。
      但今天没关系,她只是想要根甘蔗。

      转着手上的甘蔗,冯素贞走过一个又一个道口,不知不觉,竟还是站在了那扇大门前,门上牌匾三个鎏金大字“公主府”依然清晰可见,只是大门紧闭,毫无生气。
      在门口站了不知多久,终究深吸一口气,毅然绕到旁边小道一处,冯素贞一个提气,翻身越过高大的墙壁,落在了后花园。
      太熟悉了,这一草一木,一石一桥,每一个都有她的影子。
      只是放眼望去,这府苑现在却破落不堪,一脉萧索的气氛。其实可以想见的,正如一个人没有了灵魂,一座宅邸也是有灵魂的,那个灵动的公主早已不在。

      冯素贞扬起头,眯了眯眼,将那又要滚落地泪珠硬生生挤了回去。
      这公主府,她甚至闭上眼也能知道路。自然地,站定在公主寝宫前,轻轻推开门,吱呀一声,只见里面一切如旧,似乎这十年逝去的时光从来不存在过。
      缓缓走到书桌旁,食指轻轻一拂,厚厚的一层灰上立即印出清晰的一撇。
      是呐,虽然皇帝没有撤掉公主府,只是命人好生保护起来。但公主府的下人和府兵早已遣散,这府里已好几个月没有人了。即使一切家具布置都未曾改变,但灰闷闷的气息还是充斥在整个房内。

      冯素贞颓然坐在椅子上,书桌一角甚至还摆有书册在。她想起当年自己那幼稚的借口:读书百页方能入睡。
      可是天香却相信她,由着她,甚至陪着她。即使现在,她似乎抬眼就能看到斜对面,天香坐在床上,脑袋一搭一搭地垂着,却仍不愿去睡觉。这个傻丫头啊~

      再次坐在这里,这一回,她不想读书了。
      冯素贞翘起双脚,搭在桌角,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刚买的甘蔗,吐了一地甘蔗渣。呵呵,原来这样啃甘蔗真的是很舒服的。
      冯素贞笑了,笑得很轻,但笑着笑着,不知为什么眼前似乎模糊了,耳边似乎响起了俏丽的女声,一句又一句:
      “如果我是皇子,你就是皇妃。如果我是公主,你就是驸马,女驸马!”
      “你这人不像男的,也不像女的,白开水一样,真没劲。”
      “姓冯的,你怎么这么厉害。”
      “有用的不愧是我有用的。”
      “驸马,天香愿尽为妻之责。”
      “那我也陪你。”
      “为什么要骗我?我真傻,赶走最爱我的两个男人,却将心交给一个女人。”
      “冯素贞,你听着,从今以后在外我是公主,你是驸马;在内么,我是太子,你是太子妃。”
      “别怕,我定会保你平安。”

      伴着这一声又一声,冯素贞脸上不知何时已满面泪痕,将头深深低下,将脸狠狠埋入双手中,可是这次,那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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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是离开京城的日子了,还是出城后的那条道,李兆庭牵着冯素贞的手回头看,张绍民正挥手向他们道别。
      风起,吹来一阵熟悉的清香味,远方似乎飘来一句低低地声音:
      “请你记得我,然后爱别人。”

      是的,她一直都知道的,自己是练武之人,耳力敏锐,怎么会听不到,又怎么会听不清。
      已经永远也不会忘记了,或许将携着它直到人生的终点。

      马车远去,又是“秋天”,这个“秋天”可真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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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个远方,一人一驴一甘蔗,迎着夕阳,天大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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